【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全本好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夫男解放运动 作者:枭药 备注: 这是一个在现世上军校的女人穿越异世,成为亡国公主,然后一面勾搭了一只腹黑忠犬男,一面复国了的故事! PS:文名其实是当时随便起的,文章内容请看文案! 专栏链接,里面还有点别的文,欢迎戳进去收藏: ———————————————————————————————————————————— 非典型性女尊,男卑的是社会地位,性格不软弱,1V1,女生子!雷此者慎入! ================== ☆、求生      胜男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奇异的困境,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一觉醒来会躺在尸堆之中,是的,尸堆。残肢断臂,粘稠的血迹,恶气冲天,一堆的苍蝇发出贪婪的嗡嗡声在四周飞舞盘旋,还有那在一旁进食等待的秃鹫。      胜男眨眨眼,感到自己很痛,浑身的关节、骨骼、血肉都在叫嚣着,向主人抗议着这痛楚,努力的抬了抬手,突然的动作惊飞一片黑蝇,她一阵反胃,想吐却发现自己已连呕吐的气力都没有。胜男慢慢闭了眼,这是梦吧?还是一场噩梦,好好睡过去,或许醒来就能发现自己依然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医院惨白的病房?      但她也知道,这不是,梦里没有这么真实的痛觉,也没有这么真实的——饥饿。从小虽不是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无忧的胜男从不知道饥饿是如此难以忍耐,焦灼的饥饿感从胃部涌上来,甚至比逐渐麻木的痛苦更折磨自己的意志和精神,她甚至想学学旁边那食腐的秃鹫扭头吸一口地上的污血!胜男深深呼口气,努力抬手在腰间怀里摸索一阵,一无所获,扭头看向左右,这是一个战场、古战场,破碎的甲胄皮革包裹着众多尸体的身躯,地上散落染红的刀枪剑戟。胜男想着就算是打仗,身上应该也有些吃的,向另一边看去果然在一尸身腰间发现一形似水囊的物品。      胜男舔舔干涩的唇,用了用力,翻过身来,本有些麻木的疼痛突然变得明显,可胜男顾不上这些,她眼里只看得到那皮质的袋子以及袋子里可能存在的水,忍痛爬过那些腥臭的血水拽下皮囊,一上手便是一喜,能感到里面是有水的。胜男迫不及待的咬开塞口向嘴里灌去,刚进口便喷了出来,辣的,是酒!      干涩的咽喉被酒一呛,胜男猛烈的咳了起来,咳嗽又让身上的疼痛更加剧烈,她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这诡异的一切让她又惊又怕,又觉一阵委屈,忍不住流下泪来。但一切不会因泪水而改变,疼痛稍缓和些,胃里的饥渴却依然强烈,胜男忍下泪水,又拿起皮囊,里面酒大都撒了剩的不多,胜男慢慢喝下,火辣的酒精划过食道进入胃部,她觉得稍有了些气力。      这是怎样的世界啊……胜男撑起身体伏在地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着不知材料像是铁制的盔甲,甚至腰间还挂着剑鞘。这里,女人,上战场?胜男愣愣,知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动手将盔甲解下,否则自己实在无法移动。好在盔甲已经破烂,卸起来也并不费事,盔甲脱下后发现自己内着纯白的像古人的衣物,摸起来手感也不错,更奇怪的是虽然全身还是很疼却并没有发现伤口。      胜男缓口气,休息了一阵,饥渴促使她继续寻觅着能入口的一切,刚巧旁边的尸身下还压着一水囊,胜男努力的把他翻过来拿出水囊,还惊喜的发现了一块干饼!却在看到他脸时呆了下,是个男人,不,准确的说是个少年,身材也不甚健壮,下半身都已不见,只留着上身,睁着双眼,死不瞑目。胜男一阵悲哀,这世界战乱到如此地步了么,男女老少全民皆兵?胜男摇摇头,合上男孩圆挣的双目,都已自顾不暇了,也顾不上哀悼他,配着袋里的清水咽下了饼子。虽然极其苦涩坚硬却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佳肴。      吃了东西觉得有了体力,不知是不是错觉连身上的疼痛都似乎好了些。胜男摇晃的站起身向四周望去,是片荒野,很大,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条河,但都已被层叠的尸体堵塞!尸横遍野,血流漂橹,若不是亲眼所见胜男简直无法想象这简单的四个字代表了怎样的场景!      胜男醒来时已是黄昏,如今天色渐渐低沉,胜男不敢久留,只是慢慢踏着尸体向河的上游走去,一路上也收集着食物水囊,只是越走却越觉得奇怪,原来并不止她一个女人,这满地的尸体竟是有男有女,只是男人占了大多数。不仅如此,细细观察还能发现女人多着甲胄,怀里也并没有食物反而能发现金钱之类。而男人却是大多只着皮甲,甚至还有的只穿着藤条编的胸衣别的什么防护都没有!连死法都千奇百怪,虽大部分是刀枪砍杀,但也有的被烧成焦炭,有被尖锐的的木条穿死,还有浑身僵直不知死法的。最重要的所有女人都和自己一样基本浑身没有伤口,胜男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她们和这身体是怎么死的?      胜男胡思乱想着转换自己的注意力,跌跌撞撞的走着,又中途休息几次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天色渐渐低沉,月光照射下的尸体更显诡异,鲜血淋漓,断肢横生,像是地狱。胜男爬上河岸,转头看看,突然觉得自己是从地狱挣出的恶鬼,爬向人间。      太阳再一次照在大地,胜男睁开了眼,果然,不是梦,或者说自己依然处于噩梦之中,纵目看去依然是遍野的尸堆,可能是习惯的缘故,竟已闻不到恶臭。胜男站起身来,因已到了河的上游,再走一段便有清水,也不用节省便用水囊里的水洗了洗手脸,发现这一夜过来身上的疼痛已基本不显。虽不知道为什么,胜男还是暗自庆幸。      这样的修罗场胜男实在不愿也不能多待,她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活人,而不是尸体来问问此地的情况,但在离开前她必须先回那尸堆上,多找一些食物,因为她实在不知自己多久才能找到另一处有食物的地方。      尽管现世时算是性格坚韧的女性,胜男也实在无法习惯这翻检尸体的工作,何况现在还没有昨夜里饥饿的逼迫,她强忍着找出了几块不知食材的黄黑色的干饼,又从一女人身上找到些金叶玉镯和一把匕首,便不打算再待下去,正准备走时却发现了一男人仇恨鄙视的目光。      胜男一愣,发现是一身着藤甲的男人,面目被血污着看不出年纪,身上满是烧灼的痕迹,下半身都已漆黑扭曲,但他居然还活着!胜男疑惑着他的目光,难道是敌人?但看着他这样子,不管是什么身份怕都是活不了了,犹豫一下还是走向前去开口“你,怎么样了?”      “呸,孬种!殉国之战还贪生怕死,简直污了我龙骑卫之名!”即便如此他还能颤抖着怒骂她。      胜男皱皱眉,但也不愿和一将死之人置气,只疑惑问了“殉国,龙骑卫?”      “哼,好个不知廉耻的懦妇,这样的人竟也是方士!你以为装傻便能骗了自己?便能骗得了这万千的忠魂?你简直……咳,咳!”      “我不是什么龙骑卫,反正你也要死了,我没必要骗你,有骂我的力气不如交待两句遗言,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或许我还能帮帮你。”胜男有些浮躁。      “好,好,你既如此辱没龙骑卫方士之名,我也不屑与你多言,你快从我面前滚!别让这满地忠魂死都不得安宁!”那男人喘息着,说了这话便合上了双眼,将头扭向一边,真的不再多言了。      胜男平静下来,看着他悲愤的表情想抬腿便走又终觉不忍,人死为大,因这奇异的状况,自己竟是这般沉不住气了吗?这么想着胜男便坐了下来   “你现在感觉怎样?要喝口水吗,还是来些酒止止痛?”   “真的不说话了?也没什么遗言交代吗?”   “不必如此,你一人在这等死岂不难熬,何况躺在这的滋味我也尝过,实在不好受。”   “你没有妻子儿女吗?父母高堂呢?也不用我带句话什么的?”      本来坚持沉默的的男人听了这话突地激动起来“够了!你到底是何居心?明知我大晋如今亡国灭种,十户不存一,明知我龙骑卫家眷守死城中,你怎能说出这话?你,你难道就不是大晋子民?那死去的人难道就不是你的夫儿父母?你......”说着颤抖更加剧烈,怒目圆睁,看样子若不是实在动不了简直要扑上来。      胜男听了这话似明白了什么,涌起一阵不安,又怕他真就这般岔过气去,忙解释道“抱歉,是我失言,并非如此,我是...罢了,反正我也不怕你说我是妖孽,可知借尸还魂?我非这身体本尊,是昨日才至此地,附在这身上的孤魂而已,大晋、龙骑卫之事我着实不知,并非故意冒犯!你这般境地,我何苦骗你?”      那男人顿顿,忽的泄了气般软了下去,带着嘲讽“借尸还魂?真真是个好说法,阁□为方士大能,真是又何苦这般戏弄我这临死的小小营灰,难道不怕母神责怪?”      “什么方士、母神?我是真的不知,绝非戏弄!”胜男有些着急。      男人一愣,细细看她半晌“你,真的不知母神?那你可敢以母神的名义起誓,若是此刻戏言往生皆遭神弃!”      “好,若这样你便相信,我以母神之名起誓,若为戏言往生皆遭...”      “够了,我相信你是真的了,咳、咳,一个方士或许会戏弄我,却是绝不会对母神不敬的。”男人喘息着慢慢说道。      胜男将他扶起慢慢给他灌了些水“那你可否告诉我,这是何处?方士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唉,表示存稿实在存不住了,先发吧... ☆、大晋      “这里离都城大兴不远,你就算不是我大晋子民,难道连方士都不知?你究竟是何方人士?”      胜男带着苦涩“不,我想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的战争”说着看看这一片尸骸,“我们那里没有大晋、没有灭国、没有方士、没有龙骑卫...我的家乡,和这里不同的。”      男人有些迷茫“没有战争吗?那,只是梦里才能出现的事吧,不,等我魂归母神便是真正地安宁,无征无战,天下大同。”      胜男见他痛苦的浑身颤抖,但偏偏神智清明,不知还要煎熬多久,便犹豫着开口“终究是要去的,你何必这般痛苦,或许,或许...”      他听了这话却反而清醒过来“我大晋龙骑卫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自杀的懦夫!”      胜男一顿“是,是我低看你了,既如此我便在这等着你魂归你们的母神。你们可讲究入土为安?若是,我便将你入土便走。”      “入土,你们那里讲究这个?真是奇怪的风俗,多谢你了,不用劳烦,此处无论哪国魂归母神便是安宁,肉身只是皮囊罢了,不必管它。”男人想想“若是可以,能否替我找些酒来?”      胜男便又去翻了几具尸身,找了一袋酒替他喂下,看男人极享受的舒了口气,开口道“我倒觉你们奇怪,我家乡虽现在没什么战争,但以往战乱时士兵是一般不可喝酒的,而且,一般也不会让女人上战场。”      男人诧异“女人不战?那哪来的方士?对了,你不知方士,那你的家乡女人便都是天弃?”      胜男想想“我不太懂得你说的,你若有力气,可否详细给我说说?”      日头渐渐西移,胜男再一次探探他的鼻息,是真的没有气息了,自己在这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是真的就这样死了,胜男一阵彷徨,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竟连男人名字都没有问过。她站起身来,活动下四肢,细细消化着男人带给他的讯息,虽然他到后来神志有些不清只是絮絮念叨着自己的母亲兄弟,和暗暗喜欢的女方士,但他清醒时说出的内容已让胜男震撼。      这是个完全不同与历史的世界,生产力接近封建社会,但背景像是战国春秋,大同王朝覆灭后,诸侯混战,战争是这个时代的主题,而之所以女人也要上战场是因为这世界女子多为方士,方士,是战争中的重要力量。      这里的孩子无论男女周岁后都要去神庙进行一次仪式,跪拜母神,由神庙代代相传的祭祀摸骨验血,判断是否身为方士。按这里的说法是母神的眷顾,从大概率来说,女子基本都是可以为方士的,有极少数不行的被称为天弃或是神弃。男子则刚好相反,只有极少数有这样的天赋,称为天幸。      所谓方士,都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御”,御火御水甚至御气,总之凡在五行之中皆可驾驭,只是能力天赋各有高低,但几乎所有方士懂事后便都会着重练习其中一两种,忽视其它。因为方士的能力并非可以无限使用,过度便会力尽而亡,这战场上死去的没有伤痕的女子死因便都是为此。而那男人之所以开始对她满是鄙视,也是怀疑她战时贪生怕死,未出全力。   有这样能力却相较男人出生率较低的方士自是战争中绝对的主力,而男人的作用只是刀剑、盾牌,换句话说便是工具与消耗品,因身体健壮多练习刀术剑术,用血肉之躯抵挡住敌方术士的第一波攻击,保护己方术士,并为己方术士施展御术争取时间,通常被称做卫营,取护卫之意。因此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女性反而因为这样的天赋占据了更多的主导权。      至于他所说的龙骑卫,并非大晋独有,这世界各个诸侯国都有这么最后一道防线,由全国筛选的精英成立,多是对国死忠的贵族出身,用于保卫王室,轻易不出,像眼下这般大晋龙骑卫都已全灭殉国,就只能说明大晋是真的亡了。从男人的话得知,晋国与成国的战斗已经纠结近十年,但近几年大晋因内乱节节败退,在两日前大成攻陷大晋国都大兴,全灭晋国龙骑卫,大胜而归。      胜男面无表情,将死去的男人拖了出来,虽说他并不在意,但从小接受的现世的风俗教育,让胜男并不能看着也算相识的熟人这般抛尸荒野,葬生鸟腹。胜男将他拖上岸,找了把刀在岸旁开始挖土,打算将他埋葬。尽管河边土质松软,用刀来挖也实在不好施力。胜男心里一动,突地想起男人的话,方士、御术,若是如此自己这身体应该也是大晋龙骑卫的方士,能在全国被挑选出来能力也定不会弱,那自己呢?可还能施展这神奇的御术?      总要试试,胜男将刀放下,又是一阵犹疑,该怎么做?死去的男人并非方士对此不了解,只说了能力未谈用法,胜男想想在河里除了刀剑等武器并未发现别的工具,所以应该不用一些特定的物品之类,那会是借助什么?手势、咒语?还是仅靠意念?胜男看着浅浅的土坑,努力想着陷下去,坑里像是有些土块翻滚一下,胜男一愣,又努力一阵,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也没有旁的法子,胜男便暂时放下这念头老实的用刀和手继续向下挖去。      等到坑被渐渐挖深再被慢慢填起,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虽然来自现代的胜男对大晋并没什么归属感,但这不影响也是军人出身的她对这满地为国献身的忠魂肃然起敬。她站起身对着简陋的土堆轻声说着“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没法子给你树个墓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我要走了,以后怕是不会再到这地方来,多谢你临死前告知我这许多,我虽不知大晋大成有何恩怨,但既然两国能征战近十年,国力定是相差不大的,如今大晋国灭,那成国应当也是元气大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国估计也不长久了。你,也瞑目吧。现在你应该已在母神那里了吧?那是不是真的是天堂?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回去,可我只能尽力在这乱世一搏。”   胜男苦笑“因为,我还活着,而且还想继续活着!”      虽然天色晚了,但胜男实在不想在此多呆,加上自觉并不困乏,月光也皎洁得很,便打算连夜上路。想了想男人告她的方向,虽然东方不远便是大晋都城,但历经攻城之战,如今已是断壁残垣,估计大成军队还在内驻扎,绝算不上一个好去处。北边不远到是有一小镇,早已被成国占领如今已是尘埃落定,较为稳定。胜男想清楚,便提起收拾好的包袱,对着与家乡无异的星空看准了方向,向着北边,向着自己未知的未来走去。       ☆、贸市   自己已经在这丛林里走了多久?三天?还是更多?林中有水,但自己的干粮已经不多,这两天怕有野兽夜里一直睡在树上,饥寒交迫。不停的行走让胜男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被爷爷一早带出来晨跑,军人出身的爷爷日日晨练,无论寒暑,而且定会拉着她,冬天的天气很冷,早上的天还很黑,带着困意的自己、昏黄的路灯、还有身旁爷爷日渐沉重的呼吸与脚步,那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吧……      胜男觉得自己的神志越来越模糊,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胜男有些混乱的想着,那个男人说的小镇怕是早就过去了吧,虽然自己走的是北方,但一个小镇罢了,自己差之毫厘或许就和它擦身而过了也说不定。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那老头常常扯着嗓子骂自己没用,即便给她取名叫胜男也绝对比不上男孩,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他再没法有个孙子……但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时,那样的铁血硬汉却是为她偷偷的红了眼眶,甚至比她更明显的迅速消瘦。      胜男嘴角露出微笑,自己那时是有多傻啊,还为了爷爷的话暗自垂泪,赌气的事事逞强,考上其实并不愿上的军校,只为了让爷爷承认一句自己并不比男孩弱,是真的可以胜男的。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也不知道死后是不是能回去再看那老头一眼能不能劝那老头子一句让他不要伤心,再等等说不定爸妈还能真的给他生个孙子出来……      胜男眼前一片漆黑,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摇摇晃晃的停下了脚步,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闭上眼失去了知觉。      等到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不,确切的说是躺在几块木头上被拖着前进。是被人救了吗?胜男努力的抬起了头却只看见了一个背景,像是个男人。      “阿爹,这个方士醒了!”身后传来了稚嫩的声音。前方的人放下绳子转过身来,确实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面目憨厚,看着她笑道“你醒了,我和虎子刚在树下头发现你的,你现在怎么样?”      胜男坐起来“好多了,多谢这位大哥,我从大兴城过来,怕是走岔了,这几天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请问大哥如何称呼?”      “大兴?”男人语气有些沉重“那的人都差不多绝户了吧,妹子是从大兴逃出来的?真是不容易,妹子叫我王强就行,这仗打了快十年,孩他娘就是让征兵过去打仗死的,虎子有个姐姐也是一样,我娘怕再这么下去男的也得征去卫营送死,就让我带着虎子到这老林里头避避。现在虽说这国灭了,倒也好在不打仗了,咱们也能安生种地,过过日子!”      胜男有些诧异,被他迥异与龙骑卫兵士的说法弄的不知该说什么,原来这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般刚烈的,普通百姓对国家的归属感也并没那么强,只要能好好安生活着,并不非常怎么在乎是不是亡国?      王强看她不说话接着说到“看妹子的衣服从前怕也是大家出身吧?唉,想开些,到这地步了,能活着就算不错,你再倒下歇会,前头不远就是我跟虎子住的屋子,咱们先到了再说!“说着便提起绳子打算接着向前。      胜男有些不安“不用了,王大哥,我好多了,也能自己走。”      前面的人却并不停手,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崩逞强,你们方士虽是厉害,可要论力气就比我们男人差的远了!今虎子还逮了只鸡,等回去炖个汤给你们补补!”胜男扭头看着一旁的男孩,十来岁的年纪,看胜男看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举了举手里五彩斑斓的鸡“嗯,这鸡可肥了,炖的汤最好喝!” 胜男想起了家乡与他一般年纪的表弟,便笑着夸赞“嗯,虎子真有本事,我可得多谢虎子!”虎子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两人的屋子确实很近,不过一刻钟便到了,胜男忙起来再次谢了,到让王强有些生气嫌她太过矫情。这是所木屋,放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王强到放下东西简单清洗一番,为她端了杯热水便去熟练的杀鸡生火煮饭,许是动作娴熟自然的缘故,胜男竟也未觉得违和。她本想上前帮帮忙却发现自己实在不会使用这原始的土灶,炒菜什么也并不擅长,不禁有些讪讪。      王强倒是善解人意的只让她帮着洗洗菜,笑着说道“妹子也别不好意思,你们高门里方士干不惯这些也不奇怪,就是我们种人家,虎子他娘也不怎么会做饭。妹子算是不错的,也没看不起我们这些穷苦人。”      胜男笑着“我也不是什么富贵人,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大哥就一直住在这吗?平日里都吃什么?”      “种些菜,我也会打些野鸡野兔,等贸市的时候去换点吃的用的,如今不打仗了,我打算过些日子带虎子回家看看,我那老娘年纪大了,御术也不大中用,我得回去看顾着些。妹子呢?有啥打算不,还有没有亲戚朋友能找找?”      胜男想着贸市,顾名思义应是市场的意思,自己也得去趟买些东西便开口道“没什么打算,国破家亡先四处游荡罢了,不知贸市下次开是何时?我想去添些东西。”      “每月十七开始,后个就是了,你还是再等一天与我们同去的好,妹子的钱可足够?一个方士独自行走可不安稳,不若去雇个盾士来,也稳妥些。”男人手下不停说着。      胜男答应着,虽不明白盾士含义但也不敢问,只想着到时自己多听多看些自然会懂。当晚三人用了晚饭,条件有限,王强也只是为她准备了块木板铺了铺盖便算床铺了。胜男并不在意反而很是感激,毕竟这也算她到这里以来睡过的最好的地方,已经够满意了。      后日凌晨刚过,虎子便将她叫醒准备,说贸市离此地距离不算近要赶早出发。胜男没什么东西便只是清理一番,帮着王大哥收拾包裹放到一木制的独轮车上,因为要回家的缘故王强基本将这木屋里能带的都带的差不多,将车子堆得几乎看不见前路。走到天色完全亮起之时才到了贸市,王强父子趁着还早找了处地方将菜蔬与一些兔皮狐皮之类放出来等着换些钱物。胜男想多了解下这地方便和两人暂时告别先转这贸市去了。      转过后发现,虽说是贸市,但除了陆续外来的人外,这里也有一些店面商铺,像是小型的村镇。街上有男有女,女子穿着繁复一些,男人大多布巾扎头一身短打扮。不过可能是亡国的缘故,面色却都是不甚欢喜,还有些人身着白衣,头扎麻带,胜男已经知道这是为国服丧的意思,奇怪的是或许是风俗,成国似乎也对此并不在意。胜男想到自己出来时这身体也是穿着纯白衣物的,后来因血污的太厉害便换了王强的一件外衣,极不合身,也该再去买一件。      之前已经向王强询问过,这世界银贵铜贱,金子更是稀少,自己找来的几片金叶购买力还是值得一观,便先找了典铺将一半的金叶换成铜钱与几块小银锭,去了布店。      在店里想了想觉得自己若送钱财表示谢意王大哥定不会接受,不如送些东西,便为他们挑了一匹普通的暗色麻布觉得这样反而比丝帛之类实用些,再为自己也买了件服丧的白衣便让掌柜结账。付钱时想起了王强的话便向掌柜打听着“在下初到此地,请问掌柜可知哪里能雇到盾士?”      那掌柜却是一头发花白的老妇“盾士?这小镇里怕是难寻到好的,姑娘若是急用不如去镇外人贩子那买个会剑术的奴隶用着。这阵子兵败那大成俘虏了不少我国的兵士,好的充军那老弱残疾的可是都当奴隶卖了,唉,都是我大晋同胞,姑娘看来也是心怀故国的,不如去买个回来好生相待,也算救得一个是一个了!”      胜男看看怀中的白衣,便也答应着拿了东西出来了。看时候差不多便又去买了些干粮去找了王强父子,他们因急着归家东西便压价卖的很快,如今已不剩什么。看了她的布与粮食果然很高兴的收下了,还说家里离这不远邀请她去,胜男却是不愿再麻烦这善良的男人,婉拒了。王强也不强求,便与她告别径自离去。      送走了两人,胜男有些迷茫,想想便觉得还是先在这先呆一段日子,把这个世界了解清楚再做打算,知道自己的名字在这样的世界怕是会让人怪异,便找了客栈用胜难的名字先住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唉,突然发现在这个年末事多的时候发文真是找扑啊! ☆、盾士      胜男在这小镇上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见微知著,她也对这个世界也有更多的了解。比如客栈丰满的女老板是有两个夫君的;比如这世界最会做生意的是亡国近百年的徽国遗民;比如这这世界虽是相对女尊却对男人的压制并不十分严重;比如各国的君王朝臣多是女的,但梁国的君主却是一位男天幸;再比如各国人民如今最大的谈资就是这位梁国的男性君主女宠是多么众多、私生活是多么奢靡放荡……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明白了御术应如何使用。这还是要多亏那位有两位夫君的客栈老板,她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儿,正是刚刚开始开始学习御术的年纪。小姑娘很天真,换句话说是很好骗,只要夸夸她,就会把御术的施展方法得意的卖弄出来。向她背了世人皆知的《御术浅解》:御者,驾驭也。夫万物之生,五行之内,以方士之能,皆可御也。意随心动,气先身行……      简单的说便是以体力为基础,意志为手段驾驭万物。不过也只是驾驭,御术并非育术,胜男以前以为的咒语一念,忽的冒出一个冰箭火球什么的想法,并不会出现。这种能力虽说是天生,但后天的锻炼也很重要,不仅是锻炼能力的大小,使用的方向也是重要的环节,因为所有的方士多会发现自己在某一方面的御力会更强,修习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譬如胜男,练习后就会很显然的发现自己这身体从前是练习御木之术的,现在胜男可以很轻易的控制干柴自己跳向灶火,或是让树枝低垂扭动。但却无法控制水从盆中出来。她也按照《御术浅解》最后提到的各种御术基本的使用方法进行了练习,无非基本的攻击防御,胜男也去了专门的店里,买了练习御木之术的方术常带的削尖的木棒,随身装着,在需要时用来攻击。      不仅如此,胜男这两日修养好后也发现这身体的身体素质很好,甚至比自己现代时从小锻炼的身体要强很多。想过后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方士御术的施展是要以体力为后盾的,一个身体虚荣的方士怕是只施几个简单的御术都可能昏过去,原主身为龙骑卫一员,体力自不会差。      胜男觉得继续呆在这里也不会知道的更多,不能总在这里坐吃山空,便计划着离开。想想现在的成国元气大伤,简直像块到嘴的肥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吞下,自己再呆在原大晋国土不会安全。去成国治下更是找死。这样一来周围能去的国家只有秦国、梁国。秦国讲究法治,用刑最是严苛,对户籍的管理也极其严格,不是个好去处。      那现在能去的就只有大梁了?胜男想着,这些日子里听众人说的最多的却是有关梁王女宠男宠的八卦,梁国本身反而不知如何,还是再收集些信息再做打算好了。决定之后胜男便开始做远行的准备,也大致打听了梁国如今的状况,上代梁王因病而薨,只留下了一双孪生子女,奇异的是这一对龙凤胎长大后却发现,王子是天幸可为方士,王次女反而没有方士的天赋,是位天弃!上代梁王暴毙后梁国争论许久,终于还是以遭母神天弃之女不祥,不可为王的理由拥王子上位。这就是如今“享誉诸国”的梁王,当今梁王私生活虽有诸多落人口实之处,但治国却是很有些手段,大梁百年以来一直以仁治国,算得上国泰民安,国力又不弱,对如今的胜男来说是最好的去处。而远去大梁,要准备的除了物资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项——盾士。      这个世界方士虽会御术,但对近距离的偷袭与危险的反应,却及不上修习武术的男人。所以盾士,便是很有必要的防卫,盾士也分很多,有些地位财势的高门通常会为自家子弟从小培养健壮的奴隶或奴仆作为盾士,这自是最好的,无论忠心配合都没的说。至于普通百姓,既没能力也实在没这个必要,便会在出门有需要时去盾行出钱雇用一个保护身体财物,只是短期,到期时看情形或继续或解约,有些像是家乡的镖局。      确实像布店掌柜所说,优秀的盾士通常会停留在较大的城镇等待雇用,这地方确实雇不到好的。而胜男此时的确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同伴,于是她带上剩下的钱财按着那掌柜的建议向镇外走去。      贩卖人口的地方离镇上并不远,胜男走了半小时便差不多到了。外面是土堆的围墙,墙内也只是正中有小片木屋,后面却全是帐篷,看起来很是简陋。进门后伙计到挺热情,将她应进内室,笑着问她想买什么样的奴隶。听了胜男的要求有些为难“这位客官,我们这这阵子确实进了批晋国败下来的奴隶,只是身强体壮的都让大成留下充军了,卖出来的这些,多是些有伤残的,让他们干活倒是还有力气,当盾士怕是……不会太合您的意,”      胜男听了,却觉得从现世的经验来说,能从战场下来的,即便残了,也是老兵,比一般未上过战场的正常人还坚忍稳重得多,虽这么想着自然也不会傻到说出来,便淡淡开口“我也是在镇上实在找不到好的,才来你这碰碰运气,也不能白来一趟,你找些还能动手的来先让我看看吧。”      伙计忙答应着挑人去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跑了回来请她到院里去,胜男去了见院里已站着十几个男人,只穿着破烂的单衣,戴着手脚链。细细看去发现果然都有些问题,有的瘸腿有的残臂,甚至还有一脸病色的。毕竟事关自己性命,胜男认真的一一看过去,却在经过一男人时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满是震惊,还带一些闪烁敬畏。胜男一愣,他认识我?不,是认识这个身体吧。胜男想着发现这是个身材健铄的男人,大概二十来岁,右臂断了半截,精神看来还很好。      那伙计看她似是对一个奴隶上了眼便忙上前介绍着“客官真是好眼光!这人本是晋国六王女的盾士,从小在盾营培养出来的,修习刀术,本事大的很,要不是断了只手还到不了我们这呢,虽断了右手本事可还有几分,您急着用盾士,他也算是这里最合适的,您看……”      胜男犹豫一阵,本不想和这身体的原主有什么牵扯,但,王女?王女的盾士为什么会认识自己?难得自己竟与王室有牵扯吗?如今自己在大成刚刚攻占的土地上,若真的是和大晋王室有了牵扯,情形可不妙,还是得问清楚早做准备得好。何况这人看起来确实是最合适的,便开口道“就他吧,多少钱?”      “是,六百个铜钱!”      胜男又是一阵诧异,是不是太便宜了点?客栈房钱还是三十铜钱一日,便是吃的好些一顿饭也会上百,这一个大活人只需六百!这世道人命竟廉价到这地步!      那伙计见胜男不语,以为她嫌贵,忙说道“客官,这价钱可不高,这奴隶虽说断了一手,别的可都好好的,又有力气,少说六百,是真真不能再低了!”      胜男本就不是会搞价的人,何况她本就觉得这价钱已经很低,便打断伙计的话“行了,去签文书吧。”      伙计眉眼笑的将她请到房里拿出了文书凭证,“客官真是大气!其实小店里还有不错的栾童,也是从小□出来,无论用来消遣还是送人宴客都是最好不过的,您要不瞧瞧?”说着带上意味深长的笑容。      栾童,听也知道是什么东西,胜男拒绝了,看伙计还有推荐的意思便冷冷开口“国破家亡,为国服丧。”伙计愣愣,才发现般看了看她的白衣,又瞧头上绑的却并不是麻带,因此才没以为她是在服丧,但客人都这么说了,也不敢再多言,办完凭证,呈上身契便恭恭敬敬的将胜男送出门去。      到门口那奴隶已经在恭身等着,胜男也不多言,当前往回走去,新买的奴隶落后一步跟随,也是恭谨的低头不语。胜男也暗自思量现在这情况,想着怎么不被怀疑的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了解这身体的身份,直到进了客栈也没想出万全之法,但好在这世间身份的桎梏给了胜男很大的优势,毕竟这人是她的奴隶,律法来说是她的私有财产,即便他对自己有所怀疑也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威胁。这么想着,便觉得本来将他当作同伴的想法不太靠谱,应靠着主人这身份的威势对他有所威慑,才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胜男轻咳一声,对着低头站在下方的男人开了口“你认识我。”不是疑问,是肯定。虽然胜男早有准备,但听了被男人的话还是险些惊呼出来。      因为面前的男人突然跪在地上说“是,下奴司武,拜见八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晴朗,再来更一章这文是挺慢热的,发现自己真的是找扑... ☆、司武      司武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见到八王女的一天,换句话说,是从没想过八殿下居然还活着,在殉国之战后,还活着!      司武是官奴,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小便是奴隶,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名字,因为根骨上佳被挑进盾营,于是伴随自己成长的便是无尽的训练与责打。但他并不难过,相反,他很庆幸自己有一个适宜练武的身躯,毕竟盾营比培养成栾童或是送进卫营要好的多。在盾营,只要能经过筛选,顺利活下来便会成为王室子弟的盾士。只要不会遇到刺杀,这些王子王女的性命便安全的很,这也意味这他们这些盾士也能好好的活着。      他只是想活着,虽然活得痛苦,但他依然不想死。所以他努力的学习、训练,却又在最终考核时故意失手,只排到了第四十五名,因为他知道每次盾营凌字易字出身的盾士都会分到君王或太女身边,那是最容易没命的位置。相反,四五十号就安全的多。他成功了,他的主人是六王女,非嫡非长。他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的活着,活到老弱不堪再被扔出来自生自灭。可他想的太简单了,或许是母神都厌弃了他这卑微之人竟敢如此的大逆不道,事情并未像他想象的一样发展。      先是六王与八王联合谋逆,污太女有不臣之心,后杀母王,秘而不宣,两人以君王病重,双王监国之名把持朝政。等君王刚刚发丧,还没轮到俩人内讧决出下一代国君,大成入侵,偏偏此时大晋传出了王女弑母的流言,内乱四起。再然后便是成国势如破竹,三月攻至大晋都城,王室殉国。      即便如此,司武依然没想过认命,他想活着,甚至不止如此,王女盾士相对安稳的生活让他生出了更大的野心——自由。他在继续努力,在大成军队刚刚攻至大兴城下之时,他便向六王女提出随军出城杀敌,为国尽忠。然后就是故意受伤被俘,便是伤断臂都是精心谋划过的。若一丝伤没有,定会被编入成国卫营,即便他有些本事,也从未自大到觉得自己能从上万的的军队中逃出。于是,断了一只右手是最合适的伤,没了杀敌的本事但还有干活的力气,无论是送去做苦力还是卖给人贩子,防卫都会少的多,凭自己的本事偷偷逃跑就会很容易。因为他最大的底牌便是,没人知道他天生是左手用刀,右臂只是表面,即使没了半截右臂,盾营所学的他依然可以使出七八成!      一切都很顺利,他被卖给人贩,尽管环境依然恶劣,但在等待有人买走他的同时他也依然努力养好了伤。只要被买走,只要能带他离开城镇,最好远离成国,他便会寻机逃脱,他甚至都想好了日后的去处。逃走之后自己便隐姓埋名绕道到南蛮定居。一个奴隶而已想必他的新主人也不会穷追不舍。虽然知道南蛮气候恶劣、虫蛇四生,但能经过盾营磨炼的自己又有什么不能忍受?何况自己也听说过南蛮不像中原讲究尊卑,并且中原的男人反而比较招人喜欢,或许,或许还会有个南蛮女子喜欢他,不计较他的身份,甚至为他生个孩子?一个他的,并且不会生而为奴的孩子啊,只想想便觉那般才不算白活这一生。      只是,只是他万万没能想到,买走他新主人竟是八殿下!八王女盛岚!      生而为奴的司武不识字,不曾读过书,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丝毫的眼光见地。大晋君王共有三位王女,五位王子。八殿下盛岚排行最末,但司武却觉八殿下是最为阴险狠毒的一位。八殿下与太女同母同父,素日与太女私交最好,不,应该说整个王室没有私交与她不好的。八殿下自懂事来上敬父母、下礼贤士,相貌俊美又为人温和,被称为芝兰玉树,大晋贤王,满朝文武没有不交口称赞的。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贤王,一面轻描淡写的挑唆自己的六姐与太女起了龌龊,另一面再“好意”劝说,告知六殿下太女乃国之储君,日后是大权在握得罪不得。不过一年便让六殿下心生大逆之念,与八王合谋诬陷了太女。然后六殿下又是“偶然”得知母王竟对太女谋反一事起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害了国君!      就是这样一位贤王,在太女“谋逆”事发之后大义灭亲,亲手为长姐送上鸠毒,然后痛哭不起悲伤过度以致昏迷,在大晋传出重情重义之名。      就是这样一位贤王,母上“病重”之时顾不得理会监国之事,日日王宫侍疾,举国赞之纯孝!便是传出君王为王女所害的流言之时,多也只是指责六殿下,少有朝臣百姓相信八王谋逆之言。      就是这样一位贤王,却是司武这两年间最大的噩梦,他日日看着六殿下越陷越深却无计可施,日日担心着六殿下何时便会身首异处。不是忠心为主,是害怕着陪主殉葬!      一个奴隶,又能改变什么呢?司武曾觉得自己死期将至,他甚至想过自己先去逃命,但身处大晋都城,一个肩带着大晋官奴烙印的奴隶逃跑,简直是无稽之谈,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吧。在这样的焦灼里,大晋国灭之时,司武却并不伤心反而一阵的激动,这是多好的机会!虽然从小听着教官为国尽忠的教导,但奇怪的是从不曾像其他奴隶一般奉为真理,他不在乎大晋亡不亡,他只想活着,现在还想自由的活着!      但此时,跪在胜男脚下的司武,却只觉得一阵悲哀,自己果然只是个笑话吧,母神果然已厌弃了自己这卑贱之人。在这样的八殿下手里,自己还有可能逃的了吗?身为王女,在那样的殉国之战后忍辱偷生,不可能如自己一般只为活着吧?八殿下要做什么?要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做了之后还有可能活着吗?自己,要怎样做,才能继续活着?      越想越觉的毫无可能,但司武却并未绝望,他伏在地上掩藏着面部表情,心思却是在不停动着,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行路   行路   两人一跪一座,皆是无言。司武是在等着八殿下说出她的打算或是吩咐,再思考对策。胜男则只是因为太过震惊。      八殿下?八王女盛岚?即便是胜男这个外来人,也不止一次的听过了八王女盛岚的贤名。只是在客栈的一个月里胜男也见了不少身穿丧衣的大晋遗民酒醉激动后,是如何的唾骂六王反逆,如何的叹息八王女为国殒命的。自己的身体竟是那“八贤王”!惊诧之后便是一阵的后怕,大成或许因为风俗不在乎这些为国服丧的升斗庶民,但并不代表大成会容忍自己这么一个在大晋有这般威望的贤王活在他眼皮底下!这么长时间竟没人发觉自己的身份还真是让人庆幸,不行,这里太过危险,必须马上离开成国境内!胜男越想越想越觉危险,静下心来,压下了满脸的急迫,思考着对还跪在地上的开口“你起来吧,我如今不是什么八殿下。”      司武自然也明白八王女的身份在如今可不是荣耀反而会是一道催命符,便也起身低头道“是,下奴看差了,主人恕罪。”      胜男很满意他的识趣,便拿出了一块碎银“我不便出门,你去买辆马车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一早离开。”现在这状况是容不得自己慢慢准备了,只能马上离开。至于面前这人,虽不能肯定他一定值得信任,但胜男知道盾营出身的盾士是要从小接受为主为国尽忠的教育的,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他是个愚忠的,日后再慢慢观察。即便不是,他也应该不会作出告发自己这样两面不讨好的事,自己至多损失了这块碎银而已,不算严重。这么想着便很是放心把钱递了过去。      司武却没办法如此豁达,他觉得自己永不可能猜想的到八殿下的用意,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就像此刻,他不知道八殿下买下自己是不是偶然,也不知道殿下表现的如此信任是不是试探。可他不敢心存侥幸,能活到现在他靠的也从不是运气,无论八殿下——他现在的主人,是不是真的信任他,他也必须要先赢得新主人的信任,才有可能逃脱。否则无论靠身份、武功还是心计,自己绝无可能胜的了八殿下。这么想着,便恭身退了出来,打定主意这段时间要先做个最合格的忠奴。      古代的马车并不舒适,路不平坦,车里也没有减震措施,颠簸的很严重。好在胜男并非不谙世事的娇女,还能忍耐,何况还有司武前后打点。踏上行程已经两天,胜男怕身份暴露也不敢和他多言,两天也未曾说几句话,但胜男却不止一次的庆幸有这样一个人能陪她上路。司武为人沉默却极可靠,又很有眼色,第一日估计看出了她的焦急,提出是官道不妨连夜赶路。胜男也担心在那镇上带的太久还是离的远些安全也同意了。那一晚上胜男在车内颠簸着都很难过,一夜未眠还要单手驾车的司武却只是略带些疲惫,还能细致的照顾着她的需求。      胜男看日头西移,担心这男人太过劳累,便让他停车休息。司武跳下车便为她掀起车帘,看她下去后又忙活着准备食物,收集干柴生火。胜男虽怕他怀疑自己身份这俩日做足了封建奴隶主的架子,却也实在不能这般心安理得的坐着看他一个残疾之人忙碌,何况收集干柴对自己而言会轻松得多。便将他拦了下来说道“我去捡柴便好,你先去准备别的吧。”      司武愣愣,恭声答允着“是。”便真去备水架锅了。      胜男向旁边的树林走去,想着,观察了两日,这司武似乎真是被古代愚忠思想教育出的奴隶,应该对自己没有威胁,看起来又有能力,算是自己乱世中很大的助力。总是这么相处自己可受不了,看来要想办法在不被怀疑的前提下,潜移默化的改变下他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想着已走到一棵树下,胜男抬头看了看发现这树很是粗壮,上面也有不少干枯的枝丫,也不想再走。便平心静气,盯住那些干枯的树枝,用御术折断取下来,重复几次也收集了一小堆。胜男看着差不多,距离也不远便控制着这堆干柴飞向马车旁,自己也跟了上去。      司武便熟练的用火石生起了火。说起来因为条件有限又着急赶路,这是这两日她们两人第一次喝上热水,吃上熟食。所谓熟食,也不过是把当地人叫做粟粉的一种东西加水搅成糊状,再加一些粗盐而已。味道有些像小米粥,但口感就差的远,异常粗糙。尽管是被男人恭恭敬敬的用断手呈上来的,也实在不能提升它的档次。胜男慢慢吃着,看司武也拌了一碗默默吃着又觉得满意。这人虽说性子沉默却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起码很听她的话,也很自觉。想起昨天第一次吃饭时给自己送上面饼后,他自己却在吃喂马的糠饼!看眼正在吃着野草的灰马,胜男又是暗暗摇头,这男人究竟把他定位在什么位置上?和骡马一样吗?还是这地方奴隶就是如此?还好听了自己话后也学聪明了 ,次次吃的和自己一样,否则自己可不想每吃次饭就要感受一次这样的阶级压迫,尤其自己还是压迫别人的那一方。      胜男不想就这般无语的吃完一顿饭便主动开口“你的伤怎样,都好了吗?”      “回主人,早已无事。”司武放下饭碗回道。      胜男也觉得这么多天了自己才突然发现的问这一句,这头起的实在不怎么妙,有些尴尬转了话题“咳,那便好,你原来是使刀的?这样会有妨碍的吧?”      司武一阵犹豫,还是不敢完全隐瞒“是,只是下奴在盾营时也学过些左手使刀的法子,或许还能为主人略尽绵力。”      “无妨,防身而已这便足够,嗯……你我也都算是国破家亡,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下奴不敢,卑贱之人焉能起此妄念,下奴全心追随主人,不敢有违!”司武却突然跪地,掷地有声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胜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自己本只是闲聊,看司武的反应却实在不知要如何继续了。即便在现世胜男也不是圆滑世故会说话的人,何况面临这样的状况。便也只是匆匆咽下剩余的几口粟粥说着“只是闲话几句罢了,天色不早,你也累了两天,快休息吧。”说完便起身上了马车。      胜男收拾好后却久久不见司武进来,犹豫下起身掀帘看去,司武果然就没打算上来,像是就要在车下睡了。问过后果然还是那套说法“下奴车下守夜便好。”   胜男不想多说直接下令,司武果然听从,在车里榻下躺了。胜男在车里晃得也累了,不一会便沉入梦乡。      司武却不敢入睡,只觉得不安。八殿下的表现太奇怪了些,即便以往殿下也是以性情温和礼贤下士闻名大晋,但也不至于这般看顾自己这么一个奴隶?更何况,不让自己捡柴,也不让自己在车外守夜,这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关心,更像是监视?不让自己离开殿下的视线?便是刚刚的所谓“闲谈”似乎也很有深意,殿下这是怀疑自己了?还是,只是一种试探?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殿下不信任?不,也不会,自己一个奴隶而已,若殿下怀疑直接赐死便是,不用如此麻烦,那殿下意图何在呢?      司武突然福至心灵,是了,殿下定是有极重要的事要交代自己办,如今只是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忠心!司武躺着不敢动,神智却越来越清晰,定是如此了,虽然自认想通却更是担忧,别说殿下打算让自己办的是何事,是否危险,能否活着办成。即便办成了,自己的后半辈子怕也与八殿下分不开了吧,那自己除了为主送死或是尽忠一生怕是不会有第三条路了。这样想着司武看着深色的门帘,又是一阵忧虑,若是如此,南蛮,还有孩子,自己愿望又何时能成真呢?    作者有话要说:哎,自作聪明的孩子,写的我好累... ☆、困境   这世间战乱四起,诸侯林立,曾盛极一时的大同王朝早已四分五裂,各自为王。原大晋算是其中大国,正处中原,下有成国与之交恶,上与大秦大梁国境相接。可说前狼后虎,虽一直与之梁国交好,世代姻亲,但无论哪个时代,靠和亲结成的和平或同盟,从来也不能真正达成它的目的。      就像此时,大晋灭国的时刻,也未见大梁对成国如何。不过国与国之间能联系的只能是利益这道理胜男也不是不懂,她之所以选择去梁国也是因此,毕竟是百年的同盟,说起来当今梁王生父还是晋王的幼弟,哪怕只为了名声,梁国也要对她们这些大晋遗民有更大的宽厚。胜男也能更好的活着。      但事情并没有不会那般顺利,十日后,胜男司武两人已经快到大晋边城上党,只要出了上党城便算离开原晋国土地,再转道西北方向行几日便是梁国。但两人在离上党几十里左右时便不得不停住,因为迎面而来的是络绎不绝的难民。一问便知确实是从上党逃出来的,她们也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秦国入侵!      一切比胜男想象的还要快些,秦国在一日前便忍不住咬一口这块到嘴的肥肉,兵分两路击鼓入侵。第一路攻的便是这边城上党!      虽对成国没什么好感巴不得她早日内乱,可看着面前拖家带口的人流胜男只觉一阵不甘,本来马上便能离开,只要踏出上党便好,这近一月的准备就一定要这样在最后一步夭折吗?那之后又该做何打算?      司武看着主人忧愁的面容却是心中一动,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各怀心思的两人并没能继续思考下去,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她们。胜男抬头看看,是从上党方向传来的,听起来人数不少,逃难的众人也犹犹豫豫的停下来,向后方望去,这个时候从上党城过来的大批骑马的人,只能是军队。胜男皱皱眉,哪方的,秦国还是大成?      马蹄声来的很快,片刻便到了胜男视线范围,是成国的旗帜。当前一女人停住了马,看着狼狈的众人高喝道“都停下!秦贼入侵,为防有细作报信,尔等不得出城!都随我回上党去!”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起来,有些大胆的分辨自己并非细作,那女人也并不理会,只吩咐部下赶人,自己又带着一对队人马向前去了。      看着刀剑相向,明显是威胁的军队,只是百姓的难民不敢反抗,都默默调转了方向往刚刚离开的上党走去。有两名士兵看胜男呆在原地不动,上前催促。      司武上前恭敬说道“这位军爷,我们不是上党百姓,是才从南边过来,您看……”说着暗暗送上了一串铜钱。      那男性士兵把钱揣到怀里,却接着轻蔑一笑“哼,你说不是便不是了?还得上头查了才算,老实跟爷走!”      “你!”胜男未料到他竟这般无耻,有些气急。      那士兵退了一步,拔出刀来“不愿回城?你定是奸细!”      胜男一顿,发现旁边别的兵士因为这变动像要走过来,司武在一旁虽未说话,看向她的眼神里却也带着恳求。形势逼人,胜男压下怒气,看了面前有恃无恐的士兵一眼,开口“怎会,我们走!”说罢也与司武随着人流向上党行去了。      虽目的地和打算的相同,但如今的状况却不是胜男的意愿。刚才未曾留意,冷静下来胜男却觉出了不对,奸细一说实在站不住脚,那大成费这么大力气非把她们这么一堆普通的百姓赶回城是为了什么?      这时司武却是靠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主人,这情形似是不妙啊,不知主人有何打算?”      “暂时不知,你怎么看?      “下奴愚钝,只是看大成所为,怕绝非善意,下奴命贱身微,只是主人千金之躯,怎能这般冒险?”      胜男苦笑,绝非善意,是啊,这自是谁都能看出的事,可形势比人强,胳膊又怎么拗得过大腿?      司武见她不语,也不敢多问,只默默退了两步跟随,不再多言。      接下来的事确实印证了司武的话,大成军队将她们押回上党后并未放她们回家,而是登记名字后便要将老幼分了出来带走。这个时候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觉察出不对,一个身材健壮的女人站出怒骂“成狗!放开我娘!你要将我娘带到哪?”边说边推搡着拦着她的成国兵士。      “嗖——”一支箭飞过穿透女人胸膛,健壮女子动作一顿,低头看看胸上的箭尖,不敢相信般瞪大双眼,轰然倒下。      “囡儿!”旁边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声怒吼,扑了上来,摸摸死去的女儿,颤抖的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台上的站着的正是在城外向她们喊话的女人,她慢慢放下手里的弓,对老妇投去嘲讽的一瞥,“辱我大成,死不足惜!”      老人却是异常的平静下来,慢慢抱起地上的女儿,伸手拔出了她胸上的箭,而后松手,那箭便猛地向台上的女人心口刺去。女人一惊,只来得及后退一步,眼见就要丧命之时,她身后的男人突然上前用手迎向箭尖,箭便从男人手中穿透而过,虽还有力到底方向已经偏开,对那女人再无威胁了。      旁边站着的成国兵士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忙上前将那老妇按住,抽出刀来想将她斩杀。老人对此视而不见,只瞪视着未死的女人,满脸悲愤。      台上的女人有些恼羞成怒,一声怒喝“住手!”而后又拿起手中的弓,和旁边部下要过一支火箭向老妇射去。火箭准确的穿过老人了的右肩,在布衣上燃起起火苗。那成国女人扔下铁弓,冷冷一笑,抬手指向老妇。      老人衣上的火苗便忽然蹿大,烧向了全身,老人痛苦的惨叫翻滚但无济于事,火势燃到顶峰又慢慢熄灭,空气弥漫出烤肉与烧焦的味道,老人身体扭曲成漆黑的焦炭。那女人见此似极是满意,对士兵吩咐着“把她们拖出去!”      而后走至台边,对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的晋国百姓高声说道“都给我听着!如今秦贼范我大成,你们身为大成百姓自当为国尽忠,稍后本将军将你们编入上党卫营,明日便与秦贼决一死战!作战勇猛的,我大成自不会亏待了你,父母儿女都衣食无忧,若是想反抗!”说着带着厌恶看了正被拖出军营的尸体一眼“哼,以此为诫!嫌自个命长的都过来,本将军接着!”说罢,见众人都是噤若寒蝉,方转身离去了。      胜男却没有听清那女人的话,她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不止是害怕,更多是震惊。她知道这是古代,知道这是乱世,知道这里没有所谓人权,知道这里命如草芥……但,不是亲眼目睹她却实在不能真的体会出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前被人虐杀是什么样的感觉!那震撼比什么样的想象与准备都来的深刻。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冲出去,因为现在的她无力阻止这一切。她扭头看看司武,发现他虽皱着眉,却并没有表现出自己那般的震惊,反而带着无谓的麻木。      胜男只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便是乱世?这便是乱世中的人性?自己将来也会像这样,渐渐麻木不仁,逆来顺受,甚至习以为常的活着或者死去吗?胜男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松开了攥紧的双拳,她看向离去的成国将军的背影,看着满场或畏惧或麻木的人群,心里却默默摇着头:不,我与你们不同,我知道什么是人权,我尊重任何人的生命,就算是在这样的世间,就算我无法改变这样的世界,我也不能为了这样的世界改变自己。我永远不会像你们一样,也不能和你们一样。否则,自己重活这一世是为了什么?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吗?      无论胜男如何震惊恍惚,事情依然按着它的轨道发展。看过这一幕的众人无一再敢反抗,皆配合着成国士兵登记姓名关系,无论男女,年轻力壮的分为一批,老幼则另外分出带走。胜男司武自是留了下来,和大家一起被赶入了四方的校场,周围的成国兵士手执武器,远远监视着众人。      胜男反应过来,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思考着。为国尽忠?逼着一群从未见过鲜血的普通百姓上战场,是为她送死才对!战争不是那么简单,虽然自己在军校时学过战略分析的课程,也拥有远超古人的上千年的智慧结晶。但胜男也不会天真到以为凭凭借这些就真的能扭转乾坤。赵括便是最好的例子,何况自己还不如赵括,起码他熟读兵书。      如今在成国的监视下,在明知明日一早便要去战场送死,却不能反抗的情况下。至多半天一夜的时间,想让自己好好的活着,想让司武好好活着,甚至,想让更多的人都能活着。胜男闭目问着自己,那么,下一步,该如何做?       作者有话要说:唉,刚断更一天就掉收了,果然不勤劳的孩子没肉吃啊... ☆、突袭      胜男紧皱着眉头,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无论如何总要想想办法,自己一个人绝对做不了这样的事,或许可以联系一下大众?刚才注意了和自己一批押来的大概七八百人,加上先前就在的和在自己之后的陆续过来的上党百姓,这校场的人估计不下几千。这力量不算小了,只是不知道大成在上党有多少守军?      胜男想想将司武叫到旁边低声问道“如今各国卫营的士兵都是从哪招的?”      司武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恭敬回道“有些是掳来的奴隶,大多都是国内征上来的健壮男子训练后分至各个卫营。”      果然如此,胜男想着,设立卫营的初衷又不是为让人送死,从名字也能看出是护卫方士的意图居多。这般逼迫百姓归为卫营征战,又怎全力护卫她成国方士?不说是否会反叛,即便是在自己与亲人性命的双重威胁下上了战场,恐怕至多也只能挡住敌人一波攻击便要伤亡殆尽了。      何况成国只是刚刚攻占大晋,便对大晋百姓使这般手段,简直与屠城无异!这样赶尽杀绝的名声传出,对成国日后征战也不会带去好处,反而会激起敌方血性,造成更多的困难。      但,即便如此成国依然这么做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上党守军确实稀缺!稀缺到即便担着这样的风险与害处也要这般逼民为兵!      胜男稍稍有了些信心,这估计是自己这几天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了。胜男抬头四顾,众人多是父母子女或是夫妻一家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面色悲戚。      “混蛋!我们难道就这般为这群成狗送死不成?”突然响起一声略高些的声音,胜男望去,是一面目狠历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还有一道寸长的疤。他突然站起提高了声音“老子可没那么窝囊!有血性的都起来和他们拼了!说不定能杀出条血路!”      旁边一男人忙起身拉下了他,看看远处站着的士兵低声喝到“小声点,你这憨货,坐下!想送死自己去送,甭拉上我们,你个杀猪的没娘没爹,连个看上你的方士都没有,说死就死了,我儿子可还在她们手里!你当她们专门记下我们的户籍是闹着玩的?”      看旁边本有些意动的几人听了这话都开始犹豫。胜男忍不住开口“你们又凭什么觉得等我们都死了,成国会让那一群一点用处没有,又仇恨她们的老幼好好活着?不会把他们也全弄死?还能攒下些军粮!”      众人一窒,片刻一女人出声说道“我不知等我死后成国会对我双亲子女如何,我只知若我反抗,我的母父儿女却定会丧命!我不能害了她们。”听了女人所说,众人皆是低下头,却是无人再提这话了。      胜男顿顿,却又无话可说,确实如那女人所说,若众人合力反抗,这里的人或许有一线生机,被当作人质的老弱却基本不会生还,何况带着那些老幼,这些人也不可能跑得了。即便大家心里也隐约清楚成国对自己的家人不会善待,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用自己至亲的性命做赌注,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至亲几乎必然的死换来自己可能的生。      此时旁边聚集的十余人中,一身着白衣的青年女子走了过来,在胜男旁边坐下抱拳行了一礼“在下江悦,还未请教?”      “胜难,这位是在下盾士司武。”胜男回到,还是用了胜难的化名。      “原来是胜姑娘,失礼了,只是事急从权,看姑娘说话也是明白的,如今这状况不知可有良策?”江悦看着她,面目诚恳。      “不敢,旁观者清罢了,只是成国竟冒此风险也要作此恶事,只能说明上党守军确实稀缺,若我们合力暴起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被押走的老幼......江姑娘难道不担心自己家人?”      “怎能不担心?在下还有一双儿女落入贼手,只是,在下无法那般自欺,相信成国能放过她们。”江悦带着苦笑看向胜男“看胜姑娘也是身着丧服,定是忠贞之士,在下就实不相瞒。”      “愿闻其详。”      “在下母亲本为上党太守,成国入侵之时母父皆战死在这城头,在下本也应殉国的。只是,子女尚幼,为存一息江家血脉才这般苟且偷生。”      “原来是太守之女,失礼了。”胜男一揖,等着她说出重点。      “哪里?”江悦带着苦涩,接着说道“在下虽百无一用,到底还是从母亲那里知道些机密。这城内有一条密道,可从上党直通城外。若能从此而出,只要速度够快,就不会相遇大批成国守军,被俘的家眷也或许有救!”      胜男一喜,若是如此确实把握便大得多!      “只是这消息也不宜大肆宣扬,口说无凭大家不也会全然相信,因此想请教胜姑娘,两人计长,或许有解决之法?”江悦看着她,面怀期待。      胜男一愣,想想“的确,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说!”      “不说?那如何让众人反抗?难不成只凭你我几人?”江悦面露疑惑。      “怎会?江姑娘也非独自一人吧?”胜男说着看看不远处本和江悦一起的人,“江姑娘身为太守之女,在这上党城应也是相识甚广,愿意相信您的,估计也大有人在!”      江悦看看自己身后的仆从,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我只去找些以往相识又值得信赖之人,只与她们商讨?那,其他人呢?”      “不止是你相识的,你觉有把握说服的人都可一试,比如先前那位杀猪的壮士”胜男看看先前说话,脸上有疤的男人,继续说道“凭江姑娘以往的身份,相识的应也多是大家出身,即便亡国,瘦死骆驼大过马,身边也总是带着不少护卫盾士的,只要她们信任你,这便是不小的力量。甚至别的都不用管它。人是会盲从的,只要能让一个人觉得所有人都在这样做,那么她自己多半也会跟从的。不会考虑那么多,何况到那时形势逼人,大伙不得不反抗了。”      江悦豁然开朗“阁下果非常人,在下这便找寻熟人联系,只是不知之后应如何?”      胜男无奈,她又不是专业的,哪能如江悦想的一般运筹帷幄?“过奖,在下也只想到这些罢了,江姑娘也说过二人计长,不如另找能人相商?不过若真突袭不如选在凌晨为好,那时人的警惕性是最差的!”这倒是现代人都知晓的常识。      江悦看看监守的成国士兵,确定只是在外圈围着并不进内,起身说道“如此,胜姑娘稍后”。便回了家人那边交待几句,各种慢慢散开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校场四角燃起了火盆,火焰不大。江舟便是此时归来,面目在火光的照射下有些晦涩。身后还跟随着一男人,身着青衣。      “胜姑娘,在下已与家人寻遍相知,加上我这些相识再寻些亲朋。人数应也足够。这位是我表弟江桦,不如一起相商?”      胜男按此处的礼节微微躬身,抬眼一看不由愣神,这人是否太瘦弱了些?胜男自到了这里见到的男人多身强力壮,再不济的也算健康。不像眼前的男人,瘦到面颊骨都有些突出,身不胜衣,面色苍白,嘴唇却有些发紫!胜男想着,估计是有病,从嘴唇看很可能是心脏的问题,难怪这般瘦弱了。只是气质很好,面目平静,很有些处变不惊,让胜男想起了学校里总是一脸淡然的政委。      江悦看她看着江桦不语,以为她有所怀疑解释道“胜姑娘可别轻看我这表弟,他虽自幼体弱,却素有智谋的,家母在世时都颇多赞誉的。”      “不敢,只是一见也知江公子并非凡俗。”胜男客气道。      江桦听了表姐的话也只是淡然一笑“姑娘过奖了,刚才听表姐说起,知您胸有韬略。只是还未请教您可知大家家眷被囚何处?凌晨暴起之后到哪里去寻?可有安排,是四散而逃还是随着一带头之人?带头人选谁?众人可能信服?成国拦截又应如何?”      胜男一愣,这是下马威?都是这般状况了还要如此,还真是好强的心气!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江悦看情形有些不对忙开口圆场,替江桦致歉。胜男也并不在意,承认自己确实是能力有限,思虑不周,这些还需商讨。      商讨后胜男也得知上党城依山而建,密道就在城南一普通粮仓内,地下暗道不过几里,连着城外一天然山洞,只要能出去便是城外。按着江桦的意见,再晚一些天快亮时再行动。毕竟与秦国决战是在明日一早,天快亮时成国会准备战事,最好赶上内外夹击,成国自顾不暇,把握更大些。      如此万事具备,江悦联系亲朋散在四周,只待时辰一到便可动手,先偷袭看守她们的士兵,问出老幼被看管之地,之后便是尽人事听天命的逃亡了。      月上中天,整个校场确实没有能睡得着的人,气氛平静中带些暗流涌动。一旁江悦在交代着江桦,到时不要着急,先吃些保心的药,跟在我们后面之类。江桦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面色也带着些忧虑。胜男看看天色,离黎明还早。便也静静心神,转身对身后的司武说道“你也有伤,到时自己注意些,这次可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了。”      司武一愣,只来得及恭谨答了声“是。”便被城门传来的喧哗打断,胜男扭头看去,喧闹声越来越大,还传来了战鼓怒吼的声响,周围监视的成国兵士也紧张四顾,不知如何是好。马上众人都知晓了缘故。      秦兵袭城!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在今天赶出来了,年末各种事多,更新可能会慢一些,但绝对不会坑的,等放假了就会好些。额,各位支持的亲不如先收藏了,养肥再看?【羞愧,捂脸遁走...... ☆、逃奴   一切都比想象的来的突然,秦国的偷袭,城外传来的人嚎马嘶,也让校场内的人一阵躁动。无法得知是谁忍不住,先动了手,像是瞬间发生的事,炸营暴/乱。校场四周本就不大的火盆早已被打翻,盆内的燃烧的火花却转到了人的身上,黑暗的夜色里燃起熊熊的“火人”,没人关心那到底属于成国还是晋国。      混乱中,胜男用削尖的木棒穿进了一名成国士兵的心口,因为若她不这么做,那士兵的刀便会落在司武的肩头。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命,但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或是思考这件事,司武用左手抢下了死去士兵的武器,熟练的在他咽喉补了一刀,便挡在胜男身前带着她向城南跑去。      胜男被司武表现的理所应当的行为骇住了,她努力的适应着,尽力不流露出异样,跟在司武身后,不时用御术控制木箭帮助司武解决他来不及抵挡的敌人。于是,第二个,第三个,胜男囊中不多的木箭所剩无几,她不得不用周围木质的物品代替。      短短几月,上党城已是第二次经历这样的浩劫,城门的响声越来越大,追击她们的士兵也渐渐渐减少,有的是在与上党百姓的追击中丧命,更多的却是被城门越来越焦灼的战事召回。即便如此,司武依然受了伤,腹部中了一刀,右臂也有一支铁箭穿透而过。胜男倒是在他的护卫下什么大碍,只受了些擦伤。只是时间不等人,也来不及处理伤势,只能先忍着。      上党虽是边疆重城,面积却不算大,再者胜男司武也没有家眷要救,两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城南粮仓,只从一路的狼藉和人流的方向也能看出是哪个粮仓,胜男司武进内发现地下果然是一道向下的石阶,不宽,至多只容三五人出入。两人不再多想,随着零散的几人一同冲了下去。      地道能看出是特意修建,地上还算平整,等到了山洞就发现确是天然形成,光线昏暗,路途又异常坎坷,且分叉极多,说不出那条是正确的方向,那边会是死路。两人无法,只是向着南边弯曲前进,再走一阵前后已看不见人影,人声也渐渐低不可闻。      胜男觉得有些不对,想与司武说些什么却发现他踉跄一下跪在了地上。见状胜男忙上前几步扶住了他,“怎么样?伤口严重了?”      司武有些喘息“无妨,只是小伤罢了,主人不必挂心。”说着便要起身,摇晃一下却又倒下了。      胜男看向他小腹,即便断了半截的手臂一直捂着伤口,也能看见血迹渗出。皱眉说道“不能忍着了,还好身上带着些药,上些药再走!”说着将他扶到一旁放下。      “怎能劳烦主人?此处不宜久留,还请主人先行离去吧!”司武阻止胜男的动作。      把他留在这,自己先去逃命?胜男沉默,她是做不出这样过河拆桥的事的。她也不多说,只将司武靠在洞边,拿出伤药,小心的掀开了男人衣物。认真低头研究伤势的胜男,自是看不到司武眸中的迷惑与怀疑。      胜男细细看去,是道很明显的刀伤,虽然不浅好在看起来并未伤到内脏,要紧的是肩上的箭却无法取出。她倒出瓶子里的伤药,是堆黄褐色的粉末,胜男有些犹豫,这样直接倒上去怕是会被血冲掉,还是要先止血。这么想着正打算抬头与司武商量一下,突然后颈一阵钝痛,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昏迷前闪过最后的念头“是司武!他?为什么?”      胜男醒的很快,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身上外衣撕扯出的布条捆绑,嘴里也有布带紧勒着,无法张口。司武就站在他面前,左右看看,依然在山洞,只是不在她倒下的地方,是一偏僻的死角,靠着石壁,能感到石壁上有水渗出,自己衣物已经湿润。胜男试着移动手臂,捆的很紧,她不再徒劳的挣扎,只疑惑看着面前的司武。      司武依然一言不发,像没有她这人一样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沉默着坐在地上,用单手熟练的上药包扎。于是胜男看着他在腹部上了伤药用中衣包裹了,又将肩上的箭头箭尾折断,并未管入肉的箭身,这般折腾他竟也连表情都没动过,只额上的汗珠说明着此人并非无知无觉。还是如往常一般静默的姿态,若是从前胜男只会暗自敬佩他为人坚忍稳重,此刻却只觉这人实在是深沉阴狠,伪装太深。      片刻,伤口大致处理好,司武穿好衣物站起身来,手持刀柄,这才看向胜男,面色平静,眼里却带着纠结迟疑。      是杀意!他想杀了我?胜男一阵心惊,瞪大双眼,看着司武手中染红的刀,不知怎的想起自己第一次攻击的成国士兵,他是不是也会和对待那士兵一般,上来随意的割断她的咽喉?这么想着只觉一阵凉意涌上脊椎,又有一种被背叛的奇异感。      司武看着胜男不动,手中的刀紧了又松,终于还是慢慢松了下来。似下定了决心,将刀收起挂在腰间,上前一步将手伸进了胜男怀中。      胜男也看出他似是没了杀意,稍稍放了些心,看他在自己怀里来回摸索,虽知他没什么龌龊念头却依然有些恼怒。毕竟在从前因为自己性格缘故,与男性的朋友同学相处起来也更像战友哥们,也常勾肩搭背之类,却还从没有人对她这般做过。心中暗想,若有机会,这仇必定加倍奉还!不多时,司武摸出了金银财物,却好像并不在意,只随意装了些,又在她身上寻觅一阵,终于在腰间找到所求之物——身契。司武将身契展开看看,露出复杂的神情,似嘲讽似苦笑。将身契贴身装好,起身去了。      这是胜男第一次从这男人脸上看见明显的表情,她似有所悟,又觉实在不值,他就是为了这个?自己就是为了这个险些搭上性命?真是……若他早和自己说或许还能想办法为他消籍,他这般私逃了也只是一介逃奴,这算什么?不由又后悔自己怕遭人怀疑太过小心,若早和他说了或许就没这些事,只是就算自己早说了,他能信吗?      胜男摇摇头,停了自己这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当今这状况尽早脱身才是主要,毕竟这里可还属于上党,自己可并未脱离危险。胜男又试了试,发现司武绑的很专业越挣扎反而越紧,可惜身上木棒用完了,不然用御术倒是能划开。再仔细看看,周围除了石头就只有一点水了,自己御水土之术可实在不怎么样,胜男皱眉努力四顾。      对了!断箭!胜男一喜,努力直起身来,果然看到了司武撇断随意扔在一旁的断箭。胜男静下心来,用御术控制着带尖的那一头飞来划着手上的布带。这很不容易,有些像用麻绳穿针,一不留神便扎到了手上,长时间的控制又很耗费体力,好在用衣服撕成的布条并不结实,努力了近半小时终于划出一道口子成功挣开。      胜男忙解开口中的布条,忍着身上的酸痛解开双脚,站了起来,活动几下。时间紧迫,胜男整理一番看了看方向,还是从南边走去。途中又走了几次死胡同,等终于大致找到方向时却看到了江悦江桦坐在地上,旁边却是在校场说话的脸上有疤的健壮男人。      江悦也基本同时发现了她,有些诧异,起身问道“胜姑娘?怎的还停留此地?又如此狼狈?”      胜男也不想多言,只苦笑道“一言难尽,江姑娘这是?”      江悦有些担忧,看向江桦“无事,只是舍弟心疾范了,在此稍事歇息,高堂儿女已先让家人送出,我在此守着。哦,这是牛壮士,你也见过的。”      胜男答应着向江桦看去,心脏病人本就不能剧烈活动,何况是这般奔跑?江桦靠在一男人身上不停喘息,本来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惨白,嘴唇几乎紫黑。江悦皱眉问着“现在可好些?要不再吃粒药?”      江桦摇头慢慢说着“不,我歇歇就好,表姐先去吧,我随后跟上就是。”      “好了,好好歇着,这般走了我怎能放心?”      “可你……”      “哎呀,唧唧歪歪那么多话?小兄弟歇着,过一会我背着你走,保准误不了事!”却是那位姓牛的屠户不耐烦的开口了。      江悦有些迟疑“这怎么好意思连累……”      “哎,连累个屁!老子几百斤的母猪照抗不误,就这小子这一把骨肉,没猪仔重!”      江悦一顿,有些无言,倒是江桦知道事态紧急,不在意这些,起身施了一礼“如此……麻烦壮士了,事不宜迟,我们这便上路可好?大恩容后再谢!”      “还是小兄弟痛快!我叫牛壮,可不叫壮士,兄弟也不用谢我,校场你那表姐救我一命,我这也算报恩,咱们两不相欠就是!少废话了快些吧,要那让群龟孙子追上,咱们都得玩完!”说着弯腰背起江桦当先去了。      胜男江悦对视一眼,苦笑着跟上了。有江悦这个识得路途的人在,确是快了很多,她指引着三人方向,近两人时辰后往一狭窄的山洞走去,到头一拐果然柳暗花明,竟是一洞口。      众人拨开藤蔓侧身出来,江悦舒口气“好了,那山洞本就四通八达,这条又是最隐蔽的,即便成军搜山,也不一定找的到我们了,不如先停下休整一番的好。”      众人皆无异议,再向前走了一段,有一小溪,便都在这清洗一番,拿出干粮用了。江悦开口“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冒昧一问,各位都有何打算?”      “谁知道呢?走着瞧呗,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找口饭吃呗,你们呢?”牛壮喝口水,满不在乎。      “在下有亲戚在秦国小有产业,这次本就打算举家投靠去的。两位不如?”      “秦国?那地方,一人犯法邻居都得连坐吧,算了,省得我哪天犯事了还得连累你们,怪没义气的,胜妹子呢?也去秦国?”      胜男想想还是说道“劳江姑娘挂念了,我还是想去梁国。”      江悦笑道“哪里,梁国也是好去处。”      牛壮说道“嗯,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以前有个认识的兄弟跟他媳妇梁国去了,我也和胜妹子去梁国吧,正好胜妹子还没盾士,要你不嫌弃,我就先当着!”      胜男听了盾士一说,却又难免想起了司武,也不知,那骗子如今逃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司武那娃终于成功了,话说有人想看他不?想看他就少虐虐让他早点出现.....要没人搭理我【无语望天.... ☆、边城   “妹子去大梁可是要投靠亲朋?”牛壮靠在车门驾着车,随手甩了一鞭子问道。      “不,只是觉得梁国政治开明,咱们这些大晋遗民能好过些!”胜男也坐在车外与他闲聊着。自从上党城外分别,牛壮就一直与胜男同行,算是她的盾士。不过也只是一说罢了,胜男要给他工钱他也不接,只说自己并不是专门的盾士,只混口饭吃,主要是为找个伴。因此胜男这几日也只是负责着牛壮的衣食勉强算是雇佣,更多的像是伙伴。      好在司武逃走时拿去的钱财并不多,胜男又将当时的玉镯子典当了,那玉镯成色极好,当来的钱竟快赶上那小把金叶,因此并不有缺钱之虞。牛壮性子豪放不羁,与胜男相处也不错,倒是让胜男想起了现代和她关系好,平日打打闹闹,偶尔冒出几句脏话荤段子的男同学。只是经过了司武的事情,到底对牛壮也不敢全然信任,内心深处也总带着一些防范。      牛壮也好像未曾注意到这些,依然那般大大咧咧的自来熟“嗯,梁国量刑到是没秦国那么厉害,就是规矩太多,也不好!”说着又笑了起来“哈哈,不过什么礼仪之邦,如今不也让一个梁王把名声败的狗屁不如?看他们还好意思说什么正统!”      胜男也笑笑,来这这么些日子,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议论当今梁王了,只是并不十分了解情况,加上她也并非喜欢背后议人长短之人,也就不好说什么。      牛壮见她不语,扭头看她一眼,接着说道“哎,一看妹子就知从前是大家出身的,怕是不比江妹子家门低!”      胜男愣愣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也只是普通白衣,不由疑惑“大哥何出此言?”      “明眼人谁看不出?诸国里就数咱们大晋和大梁以仁治国,讲究什么君子之道,非礼不为那些劳什子。越是高门越这样,里子越恶心越见不得人,表子上就越装的比谁都干净!加上你又穿着丧服”说着又看胜男一眼,挠挠头“妹子我可不是说你,你是真君子!我是粗人,说句话你别见怪,妹子啥都好,就是,咋说呢?不拿我们当一路人!”      “哪里,大哥说的很好,是我不对。”胜男苦笑说着 ,心理也不禁有些诧异,这牛壮看似莽撞却也是粗中有细的人。自己并非这里的人,确是像他所说,有些游离在外,没有那种归属感吧,却没想到他也能感觉出来。      牛壮到有些不好意思, “妹子客气了,我这人就这样,不会那些拐弯抹角的,其实我到觉得梁王不错,敢做敢当,活得痛快!要不我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老大不小的也没个方士肯要呢?”      胜男笑着看看他,确实在这世界与现世的古代不同,对男女关系上并不严苛,婚前男女相互追求喜爱也并不会受到谴责。虽然因为方士相对较少的原因,所有大国律法都有规定可以一女多夫,但普通百姓还是一妻一夫居多。只不过若男人交往的女性过多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罢了,当今梁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贵为梁王,因有喜好玩弄男宠女宠的毛病也依然被诸国百姓诟病。若他不是男天幸,而和历代梁王一样是正常的女方士,身为一国之主,即便私生活奢靡一些,流言也绝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而牛壮这个样子在这个世界里实在不受欢迎,倒是若在自己以前的世界说不定还有女孩喜欢这样有安全感的男人。只是在这里女人因为先天的优势并不需要依靠男人,也就并不愿意和与太过粗鲁强势的男人在一起,相对斯文听话些的男人更受方士喜欢。所以牛壮至今未婚也就不值得诧异。      胜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是劝慰几句转了话题“这般下去,咱们还有几日能到大梁?”      牛壮是豁达的人,只随口一说,并不十分在意“嗯,快了,要没遇上啥事,天黑前就能到宁化城,进了城便算大梁!我估计到了宁化就能寻到那认识的兄弟了,妹子呢?要去哪?”      胜男想想,若待在边城,有敌来犯是第一个遭殃的,总不算安全,便说道“或许还往里走走吧。”      ”行,放心吧妹子,宁化我也是去过的,进了城我保管给你找个好盾士,可不像我是个半吊子!哈哈,坐好,咱们再赶一程,早些到了也好寻宿头,驾!”说着赶了一鞭,车更快向前去了。      牛壮说的不错,日落时俩人果然到了宁化城门口,城门还未关,只是在城外等待入城的百姓不少,排起了长队。牛壮从车上下来,有些疑惑“往常入城的可没这么多人?今是怎么回事?妹子先排着,我去打听打听!”      牛壮去的很快片刻便归,说道“哎,没事,说是安平君在城里,查的严些,咱们等着吧!”      安平君?胜男并未听说过此人,不知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只点点头,静静坐着。不一会牛壮待的不耐烦果然说起了。      安平君,当今梁王之妹,比起声明在外的梁王来,就显得低调的多,被提起多是顺带比较她的孪生哥哥,感慨一番,一母同胞,哥哥是天幸,妹妹却是天弃,真是天意弄人。当今梁王即位后,王次女就被封为安平君。这位安平君性子似乎也冷清的很,诸国也基本没什么她的传言。牛壮说了几句看也差不多要到城门便也停了下来。      好在这世道战乱四起,流民难民比比皆是,户籍必然混乱,胜男牛壮两人皆无路引,守城官兵也未说什么,登记了两人姓名身份,估计有上官在的缘故,连“好处费”都未收,只仔细的查过行李物品便放行了。两人慢慢随人流进城,牛壮似很熟悉的带着胜男边走着,边介绍着实惠舒适的客栈。      此时,街前方忽的来了几十身穿甲胄的兵士开道,牛壮忙将马车赶到一边,和街上百姓一同避至路旁,整条街便忽然一阵静默。片刻那人群近前,在兵士护卫后是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女骑马而过,荡起一地灰尘。胜男也未曾注意,只随意瞥了几眼,看那些人过去了,听着旁边梁国百姓说起,才知刚刚过去的竟就是安平君。胜男一愣,再抬头便只看见了满是灰尘的背影,想着这安平君本是上代梁王唯一的女儿,偏偏生而天弃,如今只能被封为君,地位着实尴尬的很。此处虽然比家乡古代开放些,这封建迷信倒是如出一辙,其实身为一国之主,说起来这御术基本也没什么用的到的地方,更重要的应是个人手段谋略吧?只是因担着这天生的天弃不祥之名,王位便连一争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这位安平君是否会心生不忿。      这么想着又觉自己实在杞人忧天,是否不忿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暗自摇摇头与牛壮向客栈去了。      牛壮介绍的客栈确实不错,干净整洁价钱也不贵。胜男开了两间相邻的客房,用过晚饭在房间洗漱一番便打算早早睡下,却听见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胜男皱皱眉,晚饭时已吩咐了店家无事勿要打扰,这么有礼的敲门也不会是牛壮,想着理理外衣,推开了木门。      门外站着一身着黑衣的男人,腰间配剑,面貌只算普通神态里却含着几分凌厉。见着胜男开门躬身行了一礼“胜姑娘,家主安平君请您一唔。”      胜男一愣,安平君为何要见自己,还知道自己在这间客栈,知道自己姓胜?细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梁王姐弟的生父是晋王幼弟,安平君说起来似乎也和这身体算是表亲,难道他们曾经相识?这倒是不清楚的事,只是如今这状况由不得自己拒绝,便也先随那男人去了。      安平君就在楼上上房等着她,黑衣男子在门外通报后推门而入,胜男才一进门,房内一白衣女子迎了上来,在她面前立了片刻,开口说道“本以为白日里是我眼拙看差了,却没想到真的是岚妹妹,昔日晋国一别如今六年之久,却没想过妹妹会到梁国来!”      胜男定眼看去,面前的女子看起来二十余岁,唇红齿白,容貌清逸,虽也是一身白衣却与自己的丧服远远不同,不止面料华贵得多,只看那绣满全身的暗纹也知价值不菲。只是性子确实如传言所说有些清冷,即便说着这般久别重逢的话,面上也没带出多少热情来,神态淡淡。这,便是安平君?       作者有话要说:等下还有一更哦~~~ ☆、安平   胜男看着眼前的安平君,想着若是真的晋国王女盛岚此时会怎样,组织一下语言,面带悲戚的答道“的确,只是物是人非,没想到今日的安平君还记得昔日盛岚。”      “岚妹何出此言,请入坐详谈,伯齐,上茶。”安平君说着将胜男请了进来,那名为伯齐黑衣男人听了这吩咐离去,片刻上了两盏新茶关门退下了。      “初闻大晋国灭噩耗,我与兄长父亲也为之震惊,得知王室殉国,父亲悲痛不已,没想到岚妹能得生还,若父亲见到到岚妹,必定欢喜,岚妹不如稍待与我回京见过父亲,也好一诉离愁。”安平君将茶盏放下,说了这么一番话。      胜男有些犹豫,这安平君不知为何似乎总让她有一种违和感,像是哪里不对。不过听了她的提议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盛岚国破家亡去见见母舅也再正常不过。对胜男也有好处,起码衣食无忧,只是去了大梁都城在梁王一众人的眼皮下怕是无法这般随意,得处处小心。      胜男正思考间,安平君看她不语又接着说道“岚妹既无异议,就如此吧,只是我明日要离开宁化巡视三国边疆,过些日子才能回京,岚妹要一起还是就在宁化稍候?”      “嗯,岚妹若在此也总是无趣,也不安全,便等明日同去边疆如何,也好看看晋国如今状况,天色不早,就不再打扰了,明日再来寻岚妹同行。”说着微一躬身便真的起身要出门去!      胜男忙站起将她送至门外,也终于明白为何总感觉不对了。这个安平君说话行为和神态都太不统一,她说未想到这么多年还能久别重逢,脸上却没有丝毫怀念欣喜;她说得知晋国亡了甚是震惊,脸上却依然平淡若菊;她说父亲极为难过,她自己面上却也没有一丝担忧……      总之,像是一个不合格的播音员在面无表情的念稿,不但表情一直波澜不惊,连声音的起伏都欠奉。与其说是表现的不到位,倒不如说是根本懒得去做,她自己既没想表现出担忧震惊,也并不在意面前刚刚亡国的表妹是否难过伤痛。来找胜男,劝胜男与她回京也只为完成任务一般。她自己却好像毫不在意。胜男不由一阵无奈,真是枉费了自己酝酿这半天的感情!真不知这安平君在那种人人从懂事起便会演戏的王室里,是怎么养成的这般个性!难不成天弃都是如此,不仅御术不能使用,连性格都会缺失?      腹谤归腹谤,安平君能想怎样便怎样,她可不行。因此胜男还是恭敬的将这位表姐送出了客栈,定下明日之约。好在安平君虽情感缺失了些,言语礼节却是丝毫不差的,不至于让胜男觉得自己是在上赶着巴结。      安平君带着盾士下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这般阵势,自然引起客栈百姓围观,牛壮也站在一旁。胜男想想,觉得自己明日要走,此时还是应和牛壮说一声,便与他一同回了客房。牛壮神情有些复杂,看着他似是不知说什么的好,胜男便先开口了“牛大哥…”      “不敢,你……不是一般的高门吧,和安平君姐妹相称,胜难,盛岚,你难不成是八殿下?”牛壮突然一拍脑门叫到。      胜男苦笑“以前,算是吧。”      牛壮显得很是震惊“居然真的是,我居然叫了八殿下一路的妹子?怪不得,以前听说八殿下多好多好的我还以为是装的,原来真是……”说着抬头看向胜男“八殿下,路上那些话我是随口说的,得罪了您的,您别在意。”      胜男接着认真说到“怎会,八殿下一说也不用再提,以前是,可现在却真的不是了!”      牛壮听了也只以为她是指如今灭国便不算王女,自然想不到胜男话中另有深意,便也只是说道“从前是,如今自然也是,如今八殿下有安平君,也用不上我这粗人,我便连夜出城去找我那兄弟去了!”      胜男扭头看看天色“连夜?此时城门怕是关了,不如明日一早再走?”      “无事,往外的城门关了,向大梁去的还得一会,来得及。我早些去也能早些找着人!”胜男看他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只是坚持将车马给了他让他代步,牛壮也不推辞,接受了,告辞而去。      第二天一早,安平君果然派了车马来接,胜男上车去了,安平已在城外等候,或许是怕她无趣,还与她同乘一车,陪她闲聊说话,当然估计这只是安平君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样的闲聊对胜男却绝对是种考验,不说她并没有前身八王女盛岚的记忆,和安平怀旧要费尽心思才能不露破绽,只看着安平君那面无表情的脸就实在无法调动情绪。于是胜男便只能这样白日里对着这样一个大神耗尽心力,晚上匆匆补眠再迎接新一轮的挑战,着实辛苦。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众人到了边城。      边城就叫边城,说它是城着实有些夸大,其实要论面积来说它充其量只算是个很大的镇。秦、梁、晋三国边疆相接,当然,如今要把晋换作成国。除上党、宁化和秦国的安武城是三国各自的领土外,三城正中还有着大片荒原,并不归属任何一国。久而久之,这片荒原就被称为边境,在荒原中聚集而成的一座城镇便叫做边城。      边城同边境一样,不属于任何一国,城里聚集着各国而来的逃犯、贱民,还有最善于赚钱的徽国商人。鱼龙混杂却又治安混乱,若没有足够的能力或带够足够的护卫,呆在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胜男不知安平君到这种地方是为了什么,也不会去问,她只能安生待在众多的盾士护卫之中,多听多看少言。      在边城客栈呆了两天,第三日晚间,安平君便叫着她外出赴宴,两人带了护卫去了边城最大的——青楼。      胜男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便基本一直在受难逃亡,接触到的也一直是战争、死亡。还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金玉满堂,纸醉金迷,也从未见识过这里传说中的“栾童”。      胜男只能说无论哪个世界,将自己同类压在身下是人类不可避免的劣根性。从道听途说也知道,这世界战乱频发,民不聊生之时健壮男子从军也算一条生路,而身材瘦弱的男孩若家中养不起,军营也不会收,被卖为栾童便是常见的现象。      当然也有专门的人贩会特意找寻筋骨绵软肤色白皙的男孩,买下来从小培养调|教,转手便是翻倍的价钱。说起来似乎资质上佳的栾童万中挑一,极难找到,比天生的练武奇才还稀有些。是故顶级的栾童也是极受追捧的,当然只是面上风光,内里如何便是冷暖自知,不过晚景却是必定凄凉的。      胜男与安平君径直上了青楼顶层,转过屏风是很大的房间,厅中案上摆了酒宴,旁边立着一衣着干练的女人,见到两人迎了上来,笑道“不知哪位是安平君?”      “在下便是。这是晋国八王女盛岚”安平君淡然说到,胜男也发现了这安平君不是针对她一人,对着谁都是一般的面无表情。      对面女人听了这话,看向胜男的表情就显得很微妙,不过眨眼间便又是一张笑脸,对胜男说道“早就听闻大晋八贤王芝兰玉树,素有君子之风,如今一见果然传言不虚!两位请!”      此处并没有凳子,胜男谦让几句,三人便在软垫上跪坐下。安平开口介绍道“这是秦王三女姬扈。”胜男一愣,再行了一礼重新见过。心中却暗自诧异,秦国王女与梁国王妹,在这边城秘密相见为了什么?安平君又为何要带上自己?三人用着酒菜交谈一阵,也多只是寒暄并未提起什么实质内容,胜男正觉迷茫之时姬扈站起身说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办,便不陪两位了,慢用。”      “既是如此,便不相留,今日未曾尽兴,改日若有幸梁国相见,在下必定扫榻相迎。”胜男也随着安平君一同站起送客,看着安平毫无感情的说着这般热情的话语,心里暗暗好笑。只是看姬扈却不知是早已知道还是伪装的太好,看似竟完全未觉得不对,依然满面笑容答应着离去了,不由让胜男深感敬佩。      姬扈离去后,安平扭头看向胜男“我们相约在此是为秦梁联盟一事。此盟早已再谈,我与姬扈到此也只是为表诚意。”      “秦梁联盟?”胜男有些明白“联盟进攻大成吗?”      “是,当初晋国形式危急之时秦国便派遣使者与我国联络,商讨攻成之事”安平君说到这,似有些难以启齿,停了停还是继续说道“君王同意了。”      胜男听了这话不知该说什么,这意思是晋国危急的时候,与其世代交好的梁国非但未伸出援手,反而在和秦国商量着如何渔翁得利,如何在大晋国灭后进行利益划分!胜男并非这身体本尊,听了这话倒是并未觉得难以置信或是气愤,更多的却是疑惑,安平君,把这些告诉现在的盛岚,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应广大读者要求(好吧,其实就三个,不过很感谢了,让我知道原来不是只有两个人在看文,嗯,是五个,汗),司武会在下章出来,然后各个人物陆续出场,剧情算是正式展开!好吧,我承认真是太慢了点,因为码完了所以一起发出来让大家一下看痛快吧,只是下一次更新,这个...我会努力滴...在此特别感谢凡凡和鲁鲁修的几乎章章留评,真爱啊妹子,太励志了!放心吧,就算数据再差,就算只为了你俩我也得码完了它! ☆、重逢   胜男站在一旁看着安平君皱眉不语,想着她的目的。这样子在安平君眼里便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安平低头静默一会,觉得胜男应平静了些,方继续说着“当初父亲并不同意,但昀阳君极力赞成。”      胜男依然无言的看着她,暗自思考着这昀阳君又是何方神圣。安平抬头看她一眼,细细解释“你也知昀阳君所谋甚大,自母王崩后便对王位虎视眈眈,父亲当日能于那般境地扶持兄长上位已是不易,只是昀阳君也有不少朝臣支持,此次秦梁之盟便是在昀阳君一力促成,父亲被迫答应也实属无奈!岚妹也切勿怨恨父亲君王!”      胜男大致明白了些,上代梁王只有这一双孪生子女,那昀阳君估计是上代梁王的姊妹,在上代梁王病逝后有意夺王位,只是安平君兄妹的父亲,也就是盛岚的舅舅盛煜很有手段,昀阳君未能得逞,当今梁王才得以顺利即位。      只是昀阳君虽未成功却依然在梁国有一定权势,这权势大到可以对抗梁王影响朝政的地步。不过这秦梁之盟确实对梁国是最有利的,与秦国合盟在大成元气大伤之时进攻,算是以最小的付出取得最大利益的做法。若说害处,也至多背了一不义之名,便是这名声都可以找类似为大晋复仇的借口敷衍过去,毕竟历史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这么一想大梁愿意结成秦梁之约也不奇怪。      只是自己这身体的表姐表兄,也就是安平君兄妹,怕是并不想看到这一幕,大晋不仅只是盛煜的祖国母家,更重要的是大晋国灭也等于梁王父子没了晋国的支持,在昀阳君的威胁下,王位可不一定能坐得稳。想通了这一点,胜男更添了些忧愁,这么一来安平君邀自己去梁国当都城的目的怕是不会简单,这般复杂的状况,自己又怎能应付的来?      胜男斟酌片刻,苦涩开口“世事无常,在下也懂得的。”      安平虽面上依然不显,胜男却能感到她似是舒了口气,“如此甚好,此番实言相告也因安平心中不安,我们明日动身回城,也好让岚妹注意昀阳君一党,小心着些。”      “盛岚明白!”胜男答应着却又认真看了安平君几眼,她这似乎便是真的相信刚刚亡国的表妹就会这样,对此毫无芥蒂了?      安平君点点头,转向窗外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岚妹可要找几个栾童排散消遣一番?”      胜男忍着怪异看着用她一本正经的面色说出这种话,又是一阵无奈,连忙摇头推拒,只说没心情,安平便也不多说,与她一同下楼回了客栈。      到客栈时天色早黑了下来,大堂内正收拾着桌椅准备打样。安平胜男径直向楼上走去,两人路过一楼拐角时突然发现两个伙计正合力抬着一人从房间出来,好奇之下多看了两眼,恰好两个伙计将人抬至了灯火旁,光亮照到了那人脸上,胜男不由一愣,这人,像是司武?      胜男快走几步近前细看一番,不错,果然是司武,丝毫未变,还是私逃时穿的衣衫,紧闭双目,身材似乎消瘦了些,面色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么些日子,本没想过还能见到他,没想到他却是逃到了边城。      一名抬着他的伙计看胜男所为带些犹豫的问道“客官可是认得此人?”      “嗯,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伙计似放下重担一般,将司武放到地上讨好的笑道“那可好了,这人住进小店十来日了,身子就一直不甚妥当,刚来时还好些能自己看病抓药,后来便是越来越重,两日前竟越发昏了过去人事不知,连着几日房钱都未结,您看小店也就是小本生意,掌柜就让我们给送出去,不过既然客官您认识,那您看,这个……”      胜男弯腰碰碰他面颊,果然是在发着烧。安平也走了过来,见此问道“可是旧识?”      胜男反应过来,点点头暗自思量,说什么送出去,多半是找条隐蔽巷子一扔便让他自生自灭了,这里是边城,可没有那般乐于助人,与人为善的大好人。若真这样不管让伙计抬出去,怕真是生机渺茫了。这么想着便对安平君开口言道“是,他是我以前的盾士,逃出上党时也算救我一命。”      听了这话,安平君便也随意对身后之人吩咐“如此也算忠奴了,抬回去吧,伯齐,叫医士来看看。”伯齐自去答应张罗不提。      晚间胜男到司武房中探视,看到司武依然昏迷,伯齐正在在一旁看顾。看胜男到了起身行礼说道“殿下,医士看过,说是伤风,已经开了药,好在他还能咽下,只是是否能醒还需看天意了。”说罢见胜男答应便躬身出去了。      胜男坐在床边,摸下他额头,应是伤口处理不当导致的感染,依然低烧。看着即便昏迷中也依然紧皱着眉头的司武,心中默想,虽然上党城里你确是救我出围,如今这般病重也算是因为当日之伤,可你后来困我私逃在前,今日我救你性命在后,便算两清,无论你是否能醒,我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从此再无亏欠。      转眼已是半月,或许此地气候就是如此,胜男来到这个世界已近两个月,天气也基本没有过变化,温和宜人。胜男坐在车里感受着窗外进来的暖阳与微风,看着车外司武与伯齐骑马相随,许是同为盾士又得伯齐照顾的缘故,司武醒后便一直与伯齐私交不错。司武此时虽依然寡言,但却已与当初很是不同,眼神带着坚定。      司武的身体确实不错,意志也够强,昏迷了两天后便在医士的治疗下醒了过来,胜男听了伯齐通报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便有幸看到了司武那从失措转成自嘲最终定格在认命的神态。      “呵,昔日堂堂大晋八王女如今为一奴隶也需如此煞费苦心,此一时彼一时,可真是难为殿下了!”      本只是只打算过来和他交待清楚就离开的胜男,听了这明显是嘲讽的话反而来了兴趣,便也不急着说出自己的打算,在一旁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都到了如此地步,不想法子讨饶让自己死的别那么难看,还有心劲挑衅,我倒觉得实在是难为了阁下!”      “我却不知殿下宽仁到如此地步,只讨饶一番,便能放过如此不忠之奴!”司武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床上,也不再卑微的以下奴自称,直视着胜男说道。      胜男看着面前不见一丝卑微木讷之色的男人,暗自感叹,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隐藏的可真够好,果然自己太自大轻信了,能在如此乱世活下来的人必有理由,不可小觑阿!抬手举起茶杯饮了一口,理理思绪,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何?”      “为何?为何要逃吗?我倒想问问八殿下,为何我生下来就是个卑贱的奴隶?为何我要拼了命才能成为你们这些贵人的盾士?为何你们一句话我便要感恩戴德的去死,为何要你们有难我们还是要去送死?为何六王那个蠢货让你玩死了我就得为她殉葬,陪着她去死?便是现在我逃了也依然要被你赐死!为何,为何我就不能活着?”司武却突然急促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带着嘲讽激愤。      胜男无言以对,她不是真正的盛岚,无法天经地义的斥责他大逆不道,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些天生就该如此。胜男本打算救活他,算是偿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之后就让他走,至于他依然是逃奴的问题,也不想去管,反正他这般有本事,定能逃得了,就算他没藏好被官府抓住了,也只能怨他运气差,与自己无关。可现在却有些犹豫,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负责,若从司武的角度看,他的做为也并不过分,只是想拥有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权,何况他逃走时也并没有真正伤害自己。      胜男因自己自幼经历,从来都欣赏这般自强之人,定下主意,放下茶杯说道“是,这些都不公平,只是规则如此,你既然不甘,为何此时如此自暴自弃,为何不继续抗争一番?”      司武愣神,胜男继续说道“五年,我此去大梁不知前路如何,你留下帮我五年,我不会让你送死,只是会让你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五年之后,我会想办法销你奴籍。以工换酬,用五年的光阴换以后一生的自由,如何?”      司武瞪大双眼,满面不可置信,细看胜男样子也并非戏言作弄,似不敢相信般看着她,却并未说话。      “你若不信,我以母神之名起誓,司武若五年之内在不忧及性命前提下助我一臂之力,我必助他脱籍,放他余生自由!如违此誓,往生皆遭神弃,不入轮回!”胜男不再多言,直接用此地人最重视的母神之名起誓,知道这般他定不会怀疑。      确实,对方士来说,母神之名不容亵渎,司武的确相信了胜男的话,他只是不解,本以为必死无疑,才这般无畏说出了心中怨气,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胜男接着说道“怎样?若你不愿,我也不会相逼,我现在就让你离开,也不会追究,只是日后你是否都能不被发现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司武定目注视胜男片刻,不再多想,下定决心,起身跪在地上清晰说道“母神在上,若晋国王女盛岚五年后放我自由,我必奉她为主,永不背叛,决不违逆,如违此誓,必遭神弃,世世为奴!”      说罢看向胜男,慢慢伏下|身去,“司武,见过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万恶滴考试过去了,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梁王   大梁国境所处,地形气候都偏像家乡江南,舒适宜人,越向大梁国都行去便越能感觉的出,没有战乱的阴霾在,表面看来真是鱼米之乡,一片盛世。      这种盛世之感也更多的体现在梁国百姓身上,要知数百年前大同王朝覆灭后,诸国林立,创立这众多王国的便多是当初大同王朝的王公外戚,重臣边将。其中晋梁先祖便都是文臣出身,立国后讲究先贤之道,以仁治国,对类似秦那般武将出身的边境小国总是从心底里怀着丝轻蔑。      胜男在大梁各城停留之中都能感觉到,这种类似以天朝大国自居的骄傲感,以及对类似秦国那种蛮族的若有若无的轻视。胜男心中却其实对此有些不屑,不是说文治不好,只是这是乱世,可不是天下一家只需守成安心发展的一家之朝堂。在这样的世界里重视文治超过武治,可不一定算是好事。如梁国如出一辙的大晋可便是刚刚出炉的前车之鉴!      众人从边疆一路赶来,也过了一个多月才到了大梁都城中京,有安平君在进城自然一路畅通,因有人提前传信准备,胜男司武进城便被安排住进了四方驿馆,依然以晋国使臣的身份享受王女规格的款待,因当今王父到底还是晋国王子出身,加上大梁也自诩大国,逢高踩低落井下石的事也不会□裸的表现在明面上,是故胜男在驿馆住的还算不差。      在驿馆停留了两天,休整了几日,胜男便需入殿面见自己的表兄,也就是诸国唯一的男性君主——梁王安逸。进殿之时,梁王已在案前端坐,司武在殿外等候,胜男行至厅中,双手交叠举起,深深一躬,在这个世界这已算是很重的礼节。这也是让她极为庆幸的一点,否则要让胜男一个现代人对别人三跪九扣也实在太屈辱了些。好在或许是诸国混战的缘故,王权并不集中,加上对人才的重视,跪礼多是祭祀请罪之类场合才会用到,素日里只需躬身便已足够。当然,奴隶贱民却不在此列。      “表妹太客气了,快快起身!”胜男刚刚躬身便听得面前传来声音,手臂也感到被人向上抬起,她抬头看去,阳光照在面前之人身上,胜男恍惚间竟觉得自己被晃花了眼,她站起身,不动声色的略微退了半步,心里却极快的闪过了四个字——风华绝代!      梁王本就与安平君是孪生兄妹,面貌十分相似,只是胜男此刻却不由不惊奇,明明是相同的五官相同的长相,为何长在梁王脸上便能如此的,俊美妖艳?      是的,妖艳。胜男从前从想过得妖艳一词还能用在男人身上,并让人丝毫不觉不妥。梁王也似是早已习惯,依然笑着任她打量,暗红的衣衫绣着明丽的金线,长袍缓带,黑发束冠,微微上挑的眉眼似含笑意,光华流转,雌雄难辨。真是妖孽般的气质!胜男暗暗叹息一声,也难怪他男女私宠那般众多,传扬诸国了,怕不止是地位的缘故。想着还是拱手开口:“盛岚见过王上。”      “表妹太拘泥了,你我至亲,这些俗礼不必在意!快快入座。”胜男答应着,跪坐在案旁软垫上,梁王旁边近侍恭身送上了茶水点心,因声名在外,胜男也刻意注意了,发现这个上茶的侍从确实是个美少年,身形瘦弱,眉目清秀,捧着茶盏的双腕也显得异常白皙,将茶盏放下后便默默退至梁王身后低眉敛目,不发一言。也实在看不出他私底下是不是与梁王“相交过密”。      梁王仔细看了胜男几眼:“上次到大晋时表妹还小,眉目未开,如今瞧来果然血脉相连,越看妹妹越与父亲相似了!”与他的同胞妹妹安平君不同,梁王说话时不仅表情真挚,连那潋滟双眸的注视都似眉目传情,绕是胜男并不喜欢这般妖孽的男子,也被他注视的几乎心神一荡,胜男敛敛心境,将视线从他面上移开,看着着案上的果木回道:“当时有些年幼,这些却记不太清了。”      梁王正打算说些什么,他身后的近侍却似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上前一步在他耳边私语一阵。梁王笑笑便对胜男说道:“父亲这几日都心病难医,表妹不如先去见见父亲?”      胜男一愣,也便答应着告退出门,门外不远却是站着一位黄衣女子,衣着繁复精致,面容是在这女权的世界并不多见的娇美,下巴微扬,神态带着几分娇纵。      另一侍从带着胜男向殿后行去,转角时那女子刚好进殿,托这身体视力极好的福,胜男能清晰的看见那女子欣喜的侧脸。雀跃中带着几分羞涩期盼,和胜男家乡陷入爱河的小女生如出一辙,却绝不是觐见君王时应有的表情神态。胜男不禁苦笑,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传扬诸国层出不穷的的八卦,果然是有源头的。只是感慨后却也有些奇怪,若照安平君所说,有昀阳君虎视眈眈,梁王这王位坐的并不安稳,这般“风流”的声名可并不利他王位巩固,既然如此,梁王为何不严于律己,加以控制?若说只是有人暗中造谣中伤,这理由实在也单薄了些。      思考中,侍人也已将她带到了梁国王父,也就是她的母舅面前。这位为国和亲,一手扶持儿子上位,屹立别国数十年不到的男人。      胜男见到他时,他并不在屋内,而是站在院中,看着胜男缓缓走近。胜男看清他面目的一刹那,也明白了安平君为何在上党城中一眼便能认出自己,自己与这身体的舅舅盛煜,长得确实很像,只是自己却没有他那种历尽千帆后的淡然与沧桑。盛煜看她片刻,挥手命退了侍从,开口问道:“能从大兴到这,也不容易。我大晋王室,如今,除了你我,可还有第三人?”      “大兴一战,我盛氏携龙骑卫殉国而灭,除了盛岚阴阳际会,得以偷生,未见旁人了。”胜男恭身行礼答道。      盛煜似有所叹,闭目沉息,片刻睁眼说道:“活着总比死了强,只是,有些事却是宁死也不能去做,若做了便该去死的“。说着眸中带着凌厉,注视胜男,突然问道:      “诸国传言,王姐被王女所害一事,盛岚,你可知情?可有参与?”       ☆、亲人   胜男只觉心头一凉,晋王是怎么死的她不知道,当然也与她无关,但这身体原主在那场政变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做了怎样的事情却很难说。她只知道这个问题若回答不好,她却很有可能替这身体的原主担了这份不一定存在的罪名,“有些事宁死也不能做,有些事若做了也就不用再活。”胜男能感觉出盛煜这句话绝非玩笑,那凌厉的气势告诉她,面前的人有能力并很有可能那么做。      胜男似是极惊讶的看着他,心中却也不停思量,弑母这件事,无论原主是否有参与,此刻都决不能承认,自己要做的就是想清楚怎么说才能让盛煜相信她,如今也只能凭借盛岚往日的好名声一搏了。这么想着,便展展袖中浸出冷汗的手心,定下心神直视着盛煜开口说道:“弑母的事,我此生都未曾做过,也绝不会做!”      因胜男到底并非原主,心中丝毫不觉亏欠心虚,这话说出来便显得异常名正言顺,底气十足。      盛煜定目瞧她片刻,将视线移开,看着院中花草:“只说你未作过,却不言你是否知情,这么说王姐病逝,确有蹊跷?”      听了这话,胜男稍稍放下心来,又想着若自己此时将这罪名冠到那声名狼藉的大晋六王女身上是否合适,犹豫不决便不知如何开口。      盛煜见她不语,似有些颓然,也便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不是你便好,你其余姐妹如今命也没有了,再说这些也是无用。王室子弟总也逃不过那些龌龊,这些不必再提,进来用杯茶吧!”说罢转身进门去了。      感到盛煜收敛了浑身的气势,虽不知他是否真的就这般轻易的相信了自己,但到底安心了些,胜男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液,跟着盛煜进厅跪坐,因着刚才惊吓此刻竟还觉着胃部有些上顶,实在喝不下这茶,便也只是捧着茶盏润润唇便罢。盛煜也只是坐在主位,似在回忆,神色带着些茫然若失,却不发一言。胜男也不知对着这位深不可测的舅舅该说什么的好,一时间气氛便尴尬的静默下来。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安平君的求见,盛煜似这才反应过来,安平进门行礼起身之后,便与胜男打了招呼坐到了一边。      盛煜看着她问道:“这是才从神庙回来?”      “是,离开许久未曾过大祭祀了,前日才去拜见过,停留了一阵子。”      盛煜听了这话似有不悦:“你堂堂安平君,何至于总这般日日停留神庙?还真想日后当个祭祀不成?”      “是。”听了这话安平君也依然只是平淡答应了一声,也不知她的“是”指的什么,是认错答应还是真的有成为祭祀之意。      盛煜皱皱眉,带些无奈开口:“不能总是这般,过几日让逸儿将司马之职交给你,你也帮着你哥哥些。”安平张张嘴,停顿一下又合上了,只是眼里却含着明显的不赞同。      胜男坐在一旁安静的充当着背景版,心里默默思考着,掌控一国军力的大司马,如此重要的职责,盛煜竟就这般随意的替梁王做了决定,交给安平君了!这么看起来,梁王与他父亲的关系不是太好,好到不分彼此,便是太过生疏,毫不在意了。正想着,侍人就在通报梁王已经到了,真是不能提起的曹操,胜男暗自苦笑,与安平君一起站了起来。      梁王依然是满脸温和灿烂的笑容,向盛煜行礼后转向安平君开口说道:“安平舍得从神庙回来了?父亲可是想你了,父亲,今日久别重逢,见了表妹可有开怀些?”      “亡国孤亲,苟延残喘罢了,有何开怀?”盛煜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这样子倒与他的女儿安平君如出一辙。      梁王的笑容却并未散去,而是接着笑言:“便是亡国孤亲,双孤也比单孤强着一些。”胜男不禁皱了眉头,他这话实在不像是安慰,倒像足了幸灾乐祸的嘲讽。抬头看向梁王仍是在案下风华绝代的笑视着盛煜,心思难辨。胜男心中摇头暗叹,确实是复杂的一家,个个都这般难懂,没一个省油的灯!      盛煜端起茶盏慢慢品了一口:“哦?可要多谢王上孝心?”      “父亲错了,表妹是安平寻来的,逸儿可不敢贪功。”      “那也需王上愿意收留我们这对双孤才行!”盛煜面色紧绷,将茶杯磕在案上,发出不轻的声响。梁王见此稍收了些脸上的笑容,躬了躬身,也未曾说话。      胜男诧异看着两人明里暗里的言语交锋,不知该作何反应。斜看一眼安平君,竟似得道高僧一般,貌若无人的品茶端坐,忙也学着她,只当自己没长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却也只能当作罢了,到底耳朵还在,两人的对话依然一句句的传来。      “大司马近日还乡,不知王上可有下任人选?”      “父亲既然提起了,自是有了主意,不知父亲属意谁?”梁王也走到一旁坐下,随意说道。      “如此重要之职,交予外人怎能放心?还是安平稳妥。”      梁王似笑非笑:“只要昀阳君一党同意,儿子自然毫无异议。”      “哼,我王自然只需在内苑寻乐便好,何时关心过家国大事!”盛煜面露怒色起身。      梁王毫不在意,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家国大事若儿子一力担了,您和昀阳君岂不寂寞?”      “够了,我与安平有事相商,你陪岚儿说几句话,晚间再用家宴。”盛煜似不欲多待,说了这几句话转身去了,安平君也向梁王行礼告退,起身跟随。      梁王看两人走了,沉默片刻,突然扭头看向胜男,起身坐到她身边,对她笑了,这笑却不同与刚才面对盛煜的无谓嘲讽,反而带着几分刻意的魅惑。胜男许是过了最初的惊艳,又被她们三人关系迷惑犹疑着,此刻见着梁王俊美的面庞却反而觉得有些胆战。事实证明胜男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梁王就这样笑着伏在她右侧耳语道:“表妹可是奇怪?你未害死晋王时,与你母王平日相处定是母慈女孝得很吧?”      胜男一愣,今天是都爱拿死了的晋王说事啊,向后仰了仰身子,苦笑道:“王上何出此言?”      “呵呵,莫装了,这等事怎瞒得过天下人?我的好妹妹,你以为父亲为何不知道?晋王发丧之前,怕早已死了不下一月了吧?真是难为了表妹,为了纯孝之名,对着一个死人,整整侍了一个多月的‘疾’!连亡母的冤魂都不怕,岚儿的胆量,表哥也是敬佩的很呢!”梁王也不再逼近,坐直了身子满面笑容的看着她,丝毫看不出他刚说的是那般阴森之语。      胜男并非原本的盛岚,加上早间已有准备,听了这话虽也惊异,却也不至于到方寸大乱的地步。她更注意的是梁王后面这段话说的声音不低,周围人虽不多,除了两人外,那梁王的近侍也一直在一旁,刚才的话是一定能听到的,可他却一点不对都没露出来,依然低头侍立,一丝晃动都没有,听而不闻,真是人才。      梁王顺着她的视线瞧了那近侍一眼说道:“表妹既然敢做,怎的如今胆小了?七儿跟着我有些日子了,是聪明的,不必担心,还是,表妹少了贴心之人,瞧上这小子了?你我至亲,表妹若喜欢,只管直言,我自是双手奉上。”      听了这话,刚刚没有丝毫反应的七儿,却突然浑身一震,迅速抬头带着痛苦与不敢置信般看了梁王一眼,只是便还是低下了,不过一瞬间便恢复了刚才恭谨的身形,只那略显僵硬的姿态和瘦弱却紧握的双拳告诉胜男她并未看错。胜男心中一动,这反应从他先前的平静来看似乎太过激烈了些,这世界贵族间互赠栾童是种风尚,便是栾童本身也大都习以为常,这种反应似乎只能说明七儿不愿被送人。胜男看看梁王妖孽的脸暗自苦笑,这七儿若非是有特殊的缘故,只怕是对梁王生了私情。      看着丝毫未觉,或是有觉察却并不在意的梁王,胜男不禁替七儿起了些不值之感,摇头说道:“王上近侍,盛岚岂会觊觎,您也莫戏弄在下了,想让盛岚做什么,还请明言!”这也是胜男能这般平静的原因,梁王若有意将盛岚以前所为宣扬出去,也不用这般威胁她,直接去做便好,何况凭盛岚以往的声誉,不说诸国百姓会不会在意相信,便是她真的遗臭万年,千夫所指了,也对他并无丝毫益处。如今说这些话,也无非说明晋国王女盛岚的身份对他有什么益处罢了,到不如先听听梁王想干什么的好。      “岚儿这么说真让我心寒,是拿准我确实做不出这损人不利己之事?只是,这事我不会做。”接着梁王又靠至胜男耳边轻声说道:“父亲可就不一定了!”       ☆、合谋   梁王说了这话,见胜男只是扬眉看着他,并无反应,便不慌不忙的继续问道:“表妹这是不信?那你想想,父亲初见你可有失望?”      胜男本并不在意,只是看了梁王这付胸有成竹的姿态却有了些质疑,听他这么说脑子里已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盛煜刚看到自己时的表情,要说失望确实有一点,尤其是听说晋国王室除了自己无一生还之后,只是更多的却是一些回忆怅然,只是远在他国数十年,祖国被灭,初见亡国遗亲,这样的反应也算不上奇怪。这么一想便依然面带疑惑看着梁王,等他往后说下去。      梁王却并未继续,而是突然转了话题:“如表妹这般胸怀大志之人,私下里暗探细作必也是用了不少,不过到底只是王女,为争王位,表兄估摸着你的暗探怕也只是在晋国朝堂,到不了诸国王室里,可对?”      那是之前的事了,别说胜男并不知这些内情,便是知道也不能就这般说出来,于是胜男只能故作高深,看着侃侃而谈的梁王安逸,默默不语。      “可父亲就不同了,父亲自掌梁国权势以来,各国细作便源源不绝,越增越多,奇怪的是派去细作最多的不是成秦,大晋却才是重中之重!表妹,要知晋梁世代盟好之国,何至于此?”      “盛岚愚钝,这是为何?”胜男感受着梁王异常闪亮的双眸注视,忙配合的问道。心中却是极想问问:你与盛煜亲生父子,一荣俱荣,这般暗中窥视找到他的的痛脚便这样心喜,又是何至于此?      “我费尽心机,暗中收买了晋国细作头领,这才得知父亲想知道的并非晋国政事,每月报来大梁的却是晋王状况居多,甚至细致到衣食住行,心事起居,连晋王一月里幸了几次王夫几次私宠,父亲都想知道。晋王病重,父亲立刻茶饭不想,郁结于心。”梁王说着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本如春日桃花般的面容瞬间显得有些阴狠,不过只是一刻,转向胜男时又变得温和“岚儿,你说父亲对他的王姐,你的母亲,如此关心,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话明显到这种程度,胜男也不可能还听不出来,只是比起这消息更让胜男震惊的却是梁王的表现。或许是人类对美好的东西总是更容易原谅的缘故,之前胜男即便是见了他对七儿的毫不在意,对他父亲冷嘲热讽也并不令人十分厌恶,看起来也更像富贵少年的叛逆不羁,绝不至于如此的阴决扭曲。这么想来,恋姐的盛煜,恨父的梁王,再加上与被自己害死的母亲尸身共处一室一个多月的原主盛岚。自己认识的王室里,除了面无表情的安平君如今还没太大的异壮,竟没有一个人正常!想到这不禁一阵无奈,自己来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不过表妹不用怕,因为我收买了头领的缘故,加上大晋亡国,细作也没几个能逃得出来,父亲对晋王之死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到底是谁做的,只是,这消息一旦泄露,父亲一旦知道了他求而不得,敬仰爱慕了三十余年的王姐是被表妹你害死的,你说,父亲会怎样?”梁王说着上挑的凤目斜晲胜男一眼,兴趣盎然。      胜男自到了此地,便是亡国迷路,受困被俘,偷袭逃亡……总之生命便一直在受到威胁,就没有安全的时候,她都几乎已经习惯。加上这一天里受的惊吓也已不少,此刻听了梁王的话,情绪竟也并没有太多起伏,反而感觉像是带着麻木的平静,前身所做下的恶事后果却要自己承担,这感觉也实在不算美妙,胜男不想再刻意揣摩配合,只是带些疲惫厌烦的开口“能怎样?不过是杀了我复仇!一死皆休!”      梁王一愣,却是被她这样无赖的表现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暗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反而让她这样破罐破摔的无所谓了,顿顿又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表妹又何必生气,你我算是同病相怜我自会极力为你隐瞒,父亲也不会知道的,来,喝杯茶静静心。”      胜男看着送上唇边的茶盏不禁暗中好笑,自己这般无礼竟反而让梁王软了态度,失去了刚才步步紧逼的主动权,真是光脚不怕穿鞋,无欲则刚。这么看来,梁王对她这么费尽心机定是有欲有求,有所图谋了,也不知到底是何事?这么想着,胜男接过梁王递来的茶咽下几口,压下刚才的烦躁,旧话重提:“那便多谢王上,只是不知王上想让盛岚做何事报答?”      梁王看着瞬间平静下来的的表妹,有些拿不准她刚才的表现是否是故意,只是无论如何,自己确实是因她一句话,在原本占尽优势的情形下不得不退了一步。这么想着便也收起了原本存着几分的试探轻视,不再调笑戏言,而是正色说道“好,如此我便直言,如今你我性命皆在父亲手中,不如互助,我为你隐瞒你母亲晋王之事,你只需在父亲面前帮我配合周旋便好!”      胜男皱眉:“周旋是指?”      “晚间家宴,父亲定会提及我年纪不小,应早立王后传宗之名让你我成婚!便是此事!”安逸看着胜男说道。      胜男愣愣,片刻也大致想出了缘由,若梁王父子关系真是这般水火不容的话,盛煜定然不会这般坐视安逸为王,能力日渐壮大。可有昀阳君虎视眈眈,盛煜此刻也决不能让安逸退位,这么一来立后生子,扶持一个襁褓小儿登上王位,便真是最好的方法。加上自己如今这身份,虽说贵重却又权势全无,若与安逸成婚只能是背靠这母舅这颗大树,全力配合,不起二心。对盛煜来说还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梁王看她面露了然之色,继续说道“只要你能帮我全力拖延,我自有法子应对,你害了晋王,只要父亲知道了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却不同,等父亲势弱,我真正成了一国之主,那时你我结亲,夫妻一体,我自会全力帮你,表妹才能不负祖宗基业,复国有望,如何?”      胜男只看着他这般充满诱惑的表情话语,复国一说,别说自己并无这种念头,便是真有,也不会相信梁王随手画的大饼。相较这些,不想在女权的社会里还要沦落到成为别人的生育工具的胜男,此时更想知道的却是有关他前半段话“不知王上有何应对之法?何时生效?想让我用何种理由推托,又能推延多久?”      梁王有些嘲讽的笑笑“理由?还用找么,凭我的声名,你不愿也是理所应当,我自会更加淫/乱荒唐,你见机行事便好,至于应对之法,此刻却不能告你,最好能先托个一年半载,等至推不下去,我们也可先行大婚,只要你我默契,不诞王嗣便好!”      胜男当然不愿与他生子,若是可以,最好连婚都不要结,只是此刻若盛煜相逼还真是由不得她不愿。这么看来与也不愿与她成婚的梁王合作确实是唯一的出路,只是虽然如此,胜男却并不愿如此轻易的答应他,便又端起茶杯,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司武的脱籍问题。自从答应了司武自己也专门去了解过,司武是官奴出身,世代皆是奴隶,一般无法脱籍。诸国里也只有秦国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立下了奴隶立下一定数量军功便可赎身脱籍的法规。其余自诩大国,讲究礼法的的诸侯国都不会这么做的,司武若想堂堂正正的脱去奴籍,除了去秦国九死一生的碰运气外,就只可立下大功有君王特赦才能行。胜男本打算在这五年里慢慢找机会,此刻却突然发现,似乎机会就在眼前?      这么想着胜男放下茶杯开口道:“合则两利,王上既看得起,盛岚焉敢不从?只是盛岚有一盾士,奴隶出身,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答应过助他脱籍,可如今国破家亡有心无力,不知,王上可否降恩让盛岚言而有信?”      梁王放了心,点头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不羁魅惑,对她笑道:“这都是小事,刻意做也不好,等有机会赦了便是,表妹既是同意了,你我日后便是夫妻一体,你答应的事便是我答应下的事,何必如此客气。”      正巧这时有侍从来报晚宴已经备好,请两人移步,胜男几乎被他调戏了半晌,自觉很是气闷,便故意在起身时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哪里,逸儿这般美貌,盛岚欣喜的很,只是您总是这般勾引,我若按捺不住想为我王生下后嗣可如何是好?”说罢看着梁王瞬间僵硬的嘴角,心中暗笑,只觉这半天的郁结都散去大半,站到一旁,等梁王反应过来当前移步,这才带着愉悦跟在他身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为什么对男配突然觉得有爱了呢....【捂脸(>_<)嗯,话说还有没有亲没收藏呢,来吗,戳一个:收藏此文章 ☆、夜宴   夜宴      这世界没有桌椅,宴请也是分餐,像在青楼里当中一大案众人围而坐之的状况多是私下里,却难登大雅之堂,因为在正式场合被看作近而不恭,是不会出现的。都是像现在一样,一人一方小案,摆着小碗主食与几种多是煮蒸制成的配菜,即便已算是一国的最高水平,因条件限制也寡淡无味,甚至及不上现代街边用众多调料做出的小炒。虽然胜男也在尽力习惯,但如果不是为了饱腹也实在没有多加品尝的欲望。何况此时在场的众人也确实不是为了吃。      胜男默默尝着面前清淡的炖菜,不时看看面前严肃的安平君,俊美随意带些不羁的梁王,以及似乎还有些茫然若失的盛煜。除了安平君在晚宴开始时面无表情的说了几句客气话,这顿饭气氛竟就这样一直沉默。若说安逸安平的表现还算正常,盛煜就似乎真的有些不对了,难不成真是看见自己触景生情想起老情人了?胜男带着些恶趣味的在心里揣度,不知他是否会如梁王所说,一会便想起来给他儿子立后成婚。正胡思乱想着,侍人突然禀报大夫安思怀求见,盛煜一愣神,皱起了眉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门已打开,那安大夫似已直接进来了。      胜男一眼看去便发现也算熟人,正是在梁王殿外看到的那位面容娇美的黄衣少女,只是此时换了一身赭色衣袍,比下午见时显得多了些稳重。胜男直觉的便知蹊跷,向梁王看去,发现他在那安大夫恭身行礼时微笑着向自己投来了一满含深意的一瞥。只是等安思怀一起身梁王便将目光收了回去,继而满面笑意的注视着厅下的安思怀,温言让她起身,任谁都能看出梁王见到面前之人后极为高兴。      胜男挑挑眉,看着梁王的这番做作,似有所悟。再看向那安思怀,似乎因梁王的注视有些羞涩,却又有压都压抑不住的喜色露出来,带些痴迷的看着梁王妖艳的面庞。      两人正正深情对望,情意绵绵之时,盛煜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不悦开口道:“思怀,这是家宴,你怎的这般擅闯?”      安思怀回过神来,不舍的转向了盛煜,行礼说道“思怀自小听闻晋国八殿下君子之名,得知王上与您设宴款待,迫不及待想与八殿下相识相交,冒犯之处请您恕罪。”      胜男无奈的起身谦让几句,心中默念,真是找不出更假的借口了,说什么想见我,既然这么迫不及待,你倒是先看我一眼啊!      “父亲,思怀乃昀阳君之女,论起来也与表妹沾亲,这家宴她到了也不算失礼冒犯。”这是梁王迫不及待的为安思怀开脱了。      安思怀听了这话也不理盛煜反应如何,当即转向梁王谢过了,因心上人的维护,看着梁王更觉喜悦,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身份,难怪了!胜男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瞟了眼一旁盛煜越来越不善的面色,不禁感叹,真是嚣张,还好这安思怀是昀阳君的女儿,否则早已活不到现在了吧,将敌人之女迷到这般地步,梁王在这方面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      或许是顾及安思怀母亲的身份,盛煜虽眉头越皱越紧却并没有对她们发难,而是开口说道“既是如此,坐下吧。”      因着这变故,盛煜也似是清醒了过来,不再回忆,对梁王说道:“逸儿,你为王也快十年,至今未婚,还是该早立王后,生儿育女才是大事。”      来了!胜男心中一动,看向安思怀,果然这女孩听了这话瞪大了双眼,忙抢在梁王前面开口道:“怎忽然提起立后之事?王上这般地位风姿,诸国里又有谁堪为王后?”      盛煜并不理她,而是看着梁王继续说道:“你表妹盛岚素有贤名,幼时便名传诸国,又是晋国王女与你年纪相近,与之成婚算是最合适了。”      安思怀一愣,转头看向梁王,见他面露惊讶,却一言不发并未拒绝,不禁有些急躁,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的站起来高声道:“不可!”      盛煜这才看向安思怀,面色不悦,一直沉默的安平君也淡然的看着她,面露询问之意。安思怀感受着众人目光似不知说什么好,有些无措,片刻突然说道:“盛岚乃亡国之女,怎能为我大梁王后?”      盛煜怒了,抬手拍下桌案,喝道:“我如今也是亡国之子,大晋遗民,是不是也该自尽明志,免侮我大梁之名?”      “王父恕罪,思怀焉敢有此意!只是盛岚非我王良配!”安思怀刚刚话一出口便也觉不对,忙请罪解释,只是到底不愿让此事定下,一阵不安,片刻似想到什么一般平静下来,看着盛煜,掷地有声道:“总之,此事不可行!便是母亲也不会同意!”      看安思怀抗出了她母亲昀阳君的大旗,盛煜怒气更盛,便是安平君也不由平静的开口反驳道:“此乃君王之事,便是你母亲是昀阳君,也不过一介臣子,又有何权置喙?”      安思怀虽是被惯坏的娇女,也心知肚明自己母亲与一般臣子不同,但到底不会不管不顾到当众反驳这样的话。只是却也未曾认错,立在厅中一言不发,神态倔强。      梁王看闹得差不多,目的也基本达到,便也开口劝道:“父亲息怒,思怀年幼,这些都是无心之语,您不必介怀。”      盛煜深吐口气,看向胜男:“岚儿,不知你意下如何?”梁王都帮她把理由找到这地步了,胜男自是借着台阶往下下,做足了亡国贵女受辱,强自忍耐的样子,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看了眼安思怀和梁王,却是面露不愉,抿着唇一言不发。      盛煜见这状况,摇头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思怀,你退下,也回去向你母亲学学什么是臣子之仪!”      安思怀张张口,似还想说什么,扭头看向梁王,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几不可察觉的摇摇头,目光含着劝解安慰,甚至还带着几分感动。虽然思怀依然不安,到底心里也觉好受几分,向梁王微微点头后行礼告退了。      在一旁目视了两人全程互动的胜男,再看安思怀的背影只觉一阵感叹。在场众人都是各怀心思,只有她,虽是骄纵不知世事了些,却是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一腔的少女情怀交付给了面前妖孽的梁王,重要的是这份真心却被他玩弄手掌之中,毫不在意。虽知梁王也算事出有因,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胜男还是对着玩弄他人感情的梁王心生厌恶,再难生出好感。      一场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盛煜起身也让胜男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召她来见,说罢也转身向后去了。安平君却走到盛岚身旁对她说道:“虽说是思怀年幼无知,今晚之事却也怨我大梁招待不周之故,我便代梁国向岚妹赔罪了,失礼之处,还望岚妹见谅。”说完对她深深躬了下去。      胜男忙将她扶了起,虽看她虽面容语言依然都一日既往的平淡,却不知为何确实感到了她这是诚心致歉,便也真心说道“哪里,您这般到让盛岚无法自处了。”      安平君看她一眼,沉吟片刻:“既是如此,我改日再与岚妹相聚,王上,父亲此时怕是难过,若无事安平便去瞧瞧父亲。”见梁王随意点了点头便依然认真行礼告退,出门去了。      等安平君身形不见,梁王也起身一声冷哼:“哼,整个王室,也就只有我这好妹妹最干净!”语气难辨,说不出是单纯感叹还是羡慕嘲讽。胜男犹豫一下,不想再说什么,也与梁王告退出门。      出了屋门不远,却远远看见那安思怀并未离去,而是站在不远槐树下面,手抚树干,似有所待,低着头面目难辨,身形却显得落寞了些。胜男一顿,觉得现在她估计也并不愿看见自己,也不想近前,便让引路的侍人绕些路,错开她去了。出了王宫大门,不远处司武已在等候,胜男上了车,有驿馆的仆从驾驶,司武骑马跟在车后。      在车轮滚滚的摇晃中,胜男无力的靠在车厢上,只觉一阵阵的疲惫慢慢袭来。胜男一动不动注视着晃动的车帘,,却只感自己此时是如此的迷茫,想起了小时候的倔强好胜,只为了祖父一句承认。现在想起,虽然可笑却也算目标坚定过得充实,后来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又看到了爷爷的真心,虽也埋怨不忿过,但到底想通,放下一切,只等着死后轮回往世了。可谁知自己却从那般遥远的时空到了这地方,这又是为什么?自己到这是为了什么呢?胜男慢慢闭上了双眼,自己,可还有可能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此章目的在于决定安逸的配角地位牢不可破!呼呼.... ☆、立志   立志      胜男低头注视着自己跪坐的软垫,质地舒软,深色外套上面用各色的丝线绣出了繁复的图案,似是一种祥兽,有些像麒麟,好像又并不一样,不知这里有没有龙和衍生出的各种不同的九子……胜男漫无边际的回忆着,顺便等着右上方的盛煜什么时候回神想起她。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是,她的舅舅盛煜,又沉默了。      虽然没有能力证实,此时胜男也已经几乎完全相信了梁王所说盛煜对晋王有情的话。只因为盛煜的表现确实奇怪了些,一早便将她召来询问了晋王病时状况,既然已从梁王处得知盛煜对晋王之死的细节并不知情,胜男也放心的把从大兴一路过来知道的已经肯定无误的东西慢慢的,一脸沉重的对他说出来:晋王几年前身子便不甚康健,多半年前太女谋逆之事事发,母王更是抑郁,后来便渐渐一病不起,药石不医,不久前某月某日而崩。虽然盛煜对这些是一定清楚的,但他还是听的认真,甚至胜男注意了自己除了这些,还说的成国入侵大晋亡国之事,盛煜都似不十分在意,只听到晋王身死之后便有些神思不属一般,面色沉浸。这幅样子,胜男简直想不怀疑都不行。      又过了十余分钟,盛煜似终于从回忆中走出,喝了口茶水,抬头看着胜男说道:“我堂堂大晋,绵延数百年,如今竟被一成国所灭!盛岚,你现在乃我大晋唯一王嗣,若不能复我晋国,你我,又有何面目见祖先英灵!”      胜男起身,低头答道:“是,只是我晋国已灭,复国又谈何容易?”      盛煜下来走到胜男身边,语重心长:“岚儿,我也知逸儿,实在是私德败坏,声名不堪。只是如今若想复国,你为梁国王后诞下太女,才是唯一出路,到时你以太女年幼之名摄政,借兵复国,便可功成为大晋之主,到时梁王是你的孩子,自与你一心,梁晋便可两国结同盟之好,共进同退。要知君子忍一时之辱,方可成万世之业!”      胜男一阵迷惑,只觉他安排的复国之路实在让自己混乱得很,不能接受。当然她也知道按这里的社会制度来说,盛煜说的若是顺利,理论上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事。只是胜男思考一阵,却问出了盛煜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一点:“若是太女即位,王上如何?”      盛煜一愣,皱皱眉说道:“逸儿是男子,又实非为王之资,当初也不过是因昀阳一党相逼,无奈定下的权益之计,等至事成让他退位荣养便是!”      胜男不再多问,只觉这父子俩的关系确实微妙,不可言说。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自己是决不愿按这路子往下走,真为梁王生子的。不过好在与梁王约定在前,加上昀阳君一众必会阻挡,这事说起来是盛煜、梁王、昀阳君三方势力的相争,自己至多不过一有些用处的棋子罢了,无论盛煜或梁王,需要的都只是自己的配合,至于自己有什么想法并不重要。这么想着胜男也只觉一阵命运被操纵在别人手中的无力感,她暗叹一声,弯弯腰对盛煜说道:“一切听从母舅吩咐。”      从盛煜那里出来,胜男因着刚才的无力感,心情有些压抑,出了王宫后也并不想回驿馆,便让马车停到闹市,下车打算步行到处走走,司武默默跟在身后。      这是梁国都城,此时又是上午,人流很多,各种店面摊贩,熙攘喧哗,胜男漫无目的的转着,不知该干些什么。抬头发现面前有一茶馆,便信步迈了进去。      这间茶馆不大,相隔放着几方小案,可能是时候还早的缘故,客人不多,便是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很是清静。胜男便也随意找了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扭头看司武依然站在她身后,便也让他坐下。司武犹豫一下,也未曾拒绝,在她侧面跪坐了。片刻伙计上前询问了两人,麻利的送上茶水。      胜男端起茶盏,慢慢转动,抬头司武低头端坐,神情不明,想想便与他说道:“我与梁王说过,他已答应过阵子有时机便为你特赦脱籍。”      司武似有疑惑,“是,多谢主人,”顿了顿又继续回道:“当日母神之誓,司武也决不敢违!”      “这我相信,不过闲聊罢了,不知五年之后你有何打算?”胜男突然问道。      司武看看胜男,发现她面带无谓,似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何况自己所作所为她也早已知道,并没什么好隐瞒,便真心回答:“当初本想到南蛮去,如今得主人仁慈,倒也不必远走他乡,不过去乡下找一方士,或有幸能有一子。”想想又似有深意的说道:“其实只要不是日日朝不保夕,能凭着自己心意生死司武便别无所求。”      胜男一愣,忽觉似有所悟,自己自莫明其妙来到这便一直游离在外,并未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真正的生活,像是在外的游子,对这里有好奇有赞叹有不屑,却并未放在心上,从没想过改变或是适应它,因为只是暂住,因为这里不是家。      只是自己却刻意忽略了最重要的的一点,这趟旅程十有八九是没有回程票的,自己也或许永远无法再回家乡。逃避了这么久,此时却也该正视了,自己若当真没了回路,在此处的这一生,自己,又该如何过?胜男深吸口气,又想起刚才在盛煜那里感受到的无力感,起码,要努力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吧?起码,要像司武所说,能凭着自己的心意生或者死吧?      司武再次细看一眼胜男的表情,低头掩下了满心的疑惑,一个奴隶,身体是主人的,性命自也是主人的,何时生何时死都是应取决于主人。一个奴隶想掌控自己的生死,这话简直是不忠不义,大逆不道。自己这么说只是想看看主人的心意,看看主人能对自己容忍到何种地步。可主人的反应却着实不对,听了这样的话,她的反应不是诧异震怒,也不是强自忍耐,而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仿佛天经地义就该如此!没有丝毫的不赞同之色!      这简直不可能的事,司武又抬头看了眼面前似有所思的主人,身形面貌丝毫不差,没错,绝对就是八殿下盛岚。低头又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就算是突逢大变,就算是家破国亡,一个王女,会将自己的自小便根深蒂固的执念都改变到如此地步吗?      胜男丝毫不知自己已被司武怀疑,她此时只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的混混沌沌,随波逐流也是时候该改变些了,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前途命运都掌握在他人之手,便连自己的婚姻甚至生育都不能取决于自己的心意。这么想着,虽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但有了大致的   目标,总也似有了些心劲,不在与以往一般无谓迷茫。      两人各怀心思,在茶馆又小坐片刻,用完了手中的茶,胜男便起身回了驿馆,刚进驿馆大门,便有侍人通报,安平君有事来寻,上午便到,已等了有一阵子。胜男一听,便也顾不得别的,赶忙向客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后面让我好好想下.... ☆、君子   “久等了,我在街上逛了逛,回来晚了些。”胜男行到安平身边,施礼说道。      安平君转过身来,还是一如既往疏离淡漠,没有一丝久候的焦躁,也礼数周全还了一礼说道:“哪里,是我唐突,上门拜访,本该提前告会才是,岚妹自到了大兴还未曾逛过街市,却是我待客不周。”      这么些日,胜男早已习惯了安平君,用这么一副平静无波的话语表情交谈客套,她甚至能感觉到安平这貌似敷衍的背后反而比大多数人都真心,相处反而更自在。她请安平入座,笑着问道:“哪里,我如今一介闲人,随处转转打发时光罢了,不知安平君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事?”      “是,昨日宴上失礼,安平已应诺改日必会赔罪,也不知岚妹今日可得空闲,我已备下酒宴,特来相邀!”安平君说着站起身来注视着她,神色郑重。      胜男一愣,想起昨天晚上她确实有这一说,自己本以为这话不过是随口客气,表明态度罢了,没想到竟是认真的?抬头看她依然看着自己似等答案,忙也起身答应:“您这般诚心相邀,盛岚自是不敢不从!”      日上三竿,快到午时,两人先后下了马车,到了一小楼门口,看格局像是酒楼一类,胜男抬头看了眼招牌,却是两个很复杂的字,不知含义,因为这里的字并不单纯是繁体,比现代的繁体字要复杂的多,胜男只认识很小一部分,还有些是连蒙带猜,更大一部分却是连猜都不知从何猜起,胜男不由又是一阵无奈,想自己原先也算是能考上全国重点军校的高材生,谁想到了这竟成了大字不识几个的半文盲!暗中思量着,也该找些机会,认认这里的字了。      胜男跟在安平身后,径直上了三层顶楼,司武伯齐守在门口,两人进了房间,一进门胜男便是一愣,案前站着一红衣女子,面容娇美,下巴微扬,正站在门口瞪视着她,却正是昨晚刚刚见过的安思怀!      安思怀见两人入内,走了过来,躬身见过了安平君,直起身来,抿着双唇,却直视胜男不动。      “思怀!”安平出声喝到。      思怀扭头看安平君一眼,有些愤愤,退后一步整了整衣衫,突然对胜男弯下腰去,极快的说道:“昨晚是思怀年幼失仪口出不逊,得罪之处还请八殿下见谅。”说完也不待胜男有所反应,便直起了身,扭头看向窗外,虽只能让两人看见一个侧面,却也能感到她定是满脸的不忿委屈。      胜男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小孩,心中暗自好笑,拦下了一旁不悦想说些什么的安平君,微笑开口:“安大夫都说自己年幼了,我既为长,又怎能和孩子计较,安大夫不必挂心,日后注意便是。”      听了这话,安思怀猛地扭回头怒视着满是笑意的胜男,似想怒骂一般张了张口,看了一旁的安平君一眼又恨恨合上,深吸了口气,将视线放到地上,不再多言。胜男看她愤怒的连白嫩的双颊都泛起了两团显眼的红晕,心情却不知怎的更好了几分,竟想再去逗她几下。      胜男努力压抑着自己这失礼的想法,恰好此时安平君也开口说道:“既是岚妹豁达,此事就此揭过,我们入座详谈。”      思怀抬头看着安平君说道:“那不行,平姐姐,母亲这几日让我禁足思过,我不能在外停留太久,得快些回去才行。”      安平君皱眉思量片刻,便也答应让她先回去,先入座去了。思怀临走时却是面带威胁狠狠瞪了胜男一眼,只是放在那明丽的脸上实在没什么杀伤力,胜男也依旧微笑的瞧着她,看她有些气急败坏的下楼去了。      走到案前坐下,安平举起酒杯:“思怀是昀阳君幼女,自小娇惯,又是二八年华年轻气盛,昨晚虽确是过分了,却也算情有可原,还请岚妹体谅。”      别说胜男本来便对这事并不在意,便是有几分芥蒂今天见了安思怀也全散了,她更感激的是安平竟对她如此上心,安思怀的道歉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胜男自然看得出来,便也举杯饮尽了,真心向她道了谢。安平君谦让几句,有些沉吟,似慢慢思量般开口:“岚妹,父亲的意思我已知道,只是王上实在不算良配,你可愿意与他成婚?若不愿,父亲那里,我会想法替你周全,你不必在意,便是复国之事……”安平顿顿,继续说道:“我恐没那么大本事,只是若岚妹有需,只要不伤梁国根本,我也绝不推辞!”      胜男疑惑,看眼安平君,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为何如此?这些事都本与您无关,为何如此助我?”      安平皱皱眉:“怎会与我无关?梁晋本就为世代之好,攻守同盟,当日晋国势微,我大梁本该相助,却因昀阳一党,非但未曾发兵反而手握利刃窥视在后!”安平握紧了放在桌案上的手心,目光带着惭愧,扭头继续开口:“此乃大不义!岚妹你辗转来到大梁,父亲王上却未曾对你真心相待,反而利用你与王上成婚对付昀阳一党,此乃不仁!我大梁大节有亏,有负大晋,我乃梁国王室,却一无所能,此举不过聊以慰藉罢了。”      胜男仔细看看安平君,眸里满是认真羞愧,并不像伪装做作,不禁觉得一阵怪异,这样的世界,还真有这样天真,或者说是理想主义的人存在!胜男带着奇怪说道:“您实在不必如此在意,虽说两国同盟,不过当时状况,梁国这么做也算有因,毕竟,如此才对梁国有益。”      听了这话,安平君却显得比胜男还要惊异,等胜男话音刚落,便摇头正色道:“岚妹这话就差了,诸国合纵联盟,久已有之,或弱者合力抗强,或两者合而欺弱,不过皆因一国力小,两国力强,才可攻守相望。盟友势弱,为谋盟国国土便与一旁坐视不顾!实在……须知人祸天灾,国之强弱不定,如此信义,到你势微之时又有何国敢助?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国,亦如是!”      胜男沉默,她突然间想起了从前学过的教科书上的话:      “当他们屠杀犹太人的时候,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当他们追捕共|产党人的时候,我也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当他们把社会民主党人投入牢房的时候,我依然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社会民主党人!当他们向我举起屠刀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人为我作声了!”      瞬间她竟觉得自己在安平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是如此龌龊,是啊,因为与己无关,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坐视盟友受难,甚至习以为常!即便弱国无外交,即便两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即便这么做有无数的理由。但是,错就是错,永远不能因为这些狡辩变得正大光明,这么做了,即便功成,也永远是一道需要掩盖的黑色的历史。只是,胜男苦笑,成王败寇,这些又有多少人会在乎?      胜男举起酒杯,真心说道:“盛岚惭愧,安平君您才是真正不负君子之名!”      安平似有些无措,举杯一饮而尽:“哪里,一无所能,空谈罢了。”      二人边吃边聊,也算宾主尽欢,用完之后胜男站在酒楼门口,送走安平君,与司武走了一段到马车旁,正欲上车时,司武突然用伸手用力拽下了她,胜男完全不妨这变故,跌到了司武怀中,抬头看见一团污水突的从天而将,摔在了马车门口,水花四溅。司武将胜男扶起,护在身后,转身看向四周,左手放于刀鞘,神情戒备。      胜男虽看见只是污水,并不致命,为了以防万一却也暗自准备,心念已放在了囊中木箭上,一触即发。此时拐角三人走到她们面前,胜男一见,嘴角不禁泛起了浅笑,当前的女子红衣黑发,娇美蛮傲,正是昀阳君幼女,安思怀。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气氛有点严肃了啊,嗯,其实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这样的坚持,想表达一下对这样有所坚持的人的敬意...呵呵,为了调节下气氛,下章让思怀出来卖个萌吧!~\(≧▽≦)/~还有啊,那个是不是该确定男主了呢?就定司武了吧?肿么样肿么样? ☆、思怀      安思怀走到胜男面前,表情严肃,只是在胜男眼里总有些故作老成之感。胜男笑着说道:“原来是安大夫,为了我在这门口等了这么久,还送上这么一份大礼,真是辛苦了!”司武见似乎并未威胁稍稍向旁后退一步,只是也并未向往常一般立于胜男身后,而是几乎与胜男并列挨得极近,注视着眼前三人,手也未从刀柄上移开。      安思怀怒视着胜男:“哼,别太得意,若不是平姐姐,你以为我会向你道歉?”      “嗯,无妨,你年纪还小,无论如何,总道过歉了,现在不忿也算有因,我不会怪你的。”胜男看着她,面带微笑。      安思怀一顿,恼怒的咬咬下唇不愿再提起道歉这回事,指着胜男高声喝道:“盛岚!前事不提,我不想难为你,只是人贵自知,凭你,休想肖想王上!也休想成为我大梁王后!”      胜男看着她鲜活的神态,却突然想起有等到朝一日,昀阳梁王正式交恶,或是她没了利用价值,安逸对她说出本意,等到了那时候,不知她还能否这样抬着下巴威胁自己。这么想着,胜男有些低沉,也不愿再逗弄她,而是正色开口:“立后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我二人不愿便可改变之事,何况此事又与你何干?”      安思怀愣愣,有些羞涩,不过到底是此处的女子,也没有太多的矜持,片刻便坚定开口:“自然有关,王上与我两情相悦,大梁王后除了我再无她人!”      “你一片真心,可知王上是否与你一般,更何况,你母亲可会同意?”胜男却忍不住劝道。      “哼,王上是否真心还轮不到你个外人置喙,就算母亲哪里,我……”思怀说着似带着几分忧虑,停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看着胜男有些恼怒:“这些我自有办法,要你多事?”      胜男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看着思怀更是气得几乎跳脚,忙出言安抚:“是,是盛岚多事了,安大夫如此聪慧,自是有应对之法的。”      安思怀有些气急,有心教训她一顿,却无人可用,自己身后带的盾士都是母亲派来的,平日还算听话,但要他们对晋国王女出手,有母亲的吩咐,他们却绝不会做,自己一人似乎又没这样的本事,思前想后,却是别无他法,只能狠狠的对胜男说道:“总之,别以为有平姐姐护着,你就能这般嚣张,你一个亡……这般境地,我若想对付你,也有的是法子!”说罢也不再看她反应,转身拂袖而去。      胜男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笑,转身对司武说道:“刚才多谢了。”      “下奴分内之事。”司武回答。      胜男也不再多说,上了马车,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驿馆,才至门口便有一女人迎了上来,离她不远处恭敬问道:“敢问您可是八殿下?”      胜男看她三十余岁,面目精干,以前却从未见过,便也点头应道:“我是盛岚,你……”      “小人季忠,乃昀阳君府上管家,见过殿下!”那女人听了这话便深躬行礼说道。      昀阳君的管家?胜男一愣,一边思考着一边忙叫起了她:“原来是季管家,请入内详谈。”      听了这话季忠却退了一步:“不不,怎敢再劳烦殿下,小人此来是奉了家主之命,替小小姐赔罪,这是礼单。”说着自怀着抽出一张烫金纸片双手举过头顶,继续说道:“家主让小人带话,幼女年少,昨日失礼之处还请八殿下多多包涵!”      “哪里,安大夫真性情,并无失礼之处,我也从未怪过,怎能如此?”胜男暗自奇怪,推辞道。      季忠却一动不动继续说道:“家主吩咐,此行必让殿下不再介意,赔礼也已送入驿馆,还请殿下莫要推辞!”      胜男皱眉,伸手将礼单接过说道:“如此替我谢过昀阳君,盛岚改日再登门拜见。”      季忠应了便告辞而去。胜男也摸不准这昀阳君到底是何意图,思量着向自己住处去了,只是刚到正厅门口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门口站着一男人,身形单薄,低着头看不起面目,见着胜男朝她跪了下去:“希陌见过主人。”      胜男呆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没看礼单,当然看了也不一定能看得懂,原来昀阳君送来的赔礼不止财物,还有个人,而且,还像是传说中的,栾童?      当胜男震惊之时,安思怀却是陷入了紧张之中,她刚回府不久便有下人传话母亲召她去书房,等进了书房,发现她的母亲昀阳君正坐在书案后,表情难辨,长姐也站在一旁。      思怀有些忐忑的开口:“母亲,您找我有事?”      昀阳君看着幼女,面目严肃:“你刚才又去招惹那个盛岚了?”      思怀见母亲竟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所为,便也知晓是自己的盾士已经向母亲报过信,无可狡辩,便低了头闭口不言,算是默认。      昀阳君见她这付样子,有些无奈:“她现在是丧家之犬,只是地位特殊些罢了,你何必去惹她?白落个落井下石之名又对你有何好处?”      思怀忍不住抬头开口:“她若只是亡国投靠我自不会做什么,只是王父有意让她与王上成婚!”      “这我知道,我自不会坐视不理,此事不会发生。”昀阳君说了这话,看思怀松了口气般忽的面露喜色,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只是你也收敛着点,日后少去王宫,这几日接着禁足,没有我同意,最好府门都别出!”      思怀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母亲,我不会再去招惹那个盛岚了,明日我得去王宫,都已和王上约好了!”      “够了,就是让你少见王上,看你像什么样子?简直是在让他牵着鼻子走,你趁早断了这念想,过几日我为你寻一良配,早日成婚。”昀阳君有些怒意,起身说道。      “不,我已与王上约好,母亲,我要与王上成婚,为梁国王后!”思怀犹豫一阵,下定了决心,注视着昀阳君坚定说道。      昀阳君诧异的看着女儿眼中的认真,更是一阵忧虑:“不可!怀儿,就算你少不更事,也该知道朝中如今状况,我与梁王几乎水火不容,如何会同意让你成为后!”      思怀不再说话,只是却也不曾屈服,目光带着倔强。昀阳君看着她,叹息一声软了语气:“怀儿,诸国男子,无论家门相貌,无论你看上了谁,只有不是王上,母亲都无异议,可好?”      思怀咬咬下唇:“除了王上,我谁也不要!”      昀阳君皱眉,似失去了耐性,对门外刚刚回来的季忠说道:“把怀儿送回去,没我的话,不得放她出门!”      季忠忙答应派人着将思怀“请”走了,昀阳君转身恨恨说道“安逸小儿,真是卑劣!竟使这样下作的手段!等着有朝一日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此时刚刚一直在旁不语的昀阳君长女突然说道:“您太惯着妹妹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轻易被人所骗。”      昀阳君斜视她一眼:“哼,怀儿若聪明睿智了,你还能容她到现在?”      “女儿不敢!”思慎忙躬身说道,只是低头的瞬间脸上却极快的闪过一丝妒忌不忿。      “哼!”昀阳君摆摆手坐了下来,向一旁季忠问道:“东西都送过去了?那盛岚反应如何?”      “是,派了希陌去,虽姿色不算上乘,但性子是个稳妥的,那八殿下倒是面色无异,无甚喜怒。”季忠在一旁躬身答道。      昀阳君随意点点头:“嗯,短期里也不指望他能探得什么消息,稳妥为上。”沉吟一阵拍案说道:“只是如今这状况,怕是不能再等了,我们得尽快动手!”      安思慎有些犹豫:“可,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宫内侍卫我们也未曾全能控制……”      “这种事,就没有万全的时候!不能再等了,刚送来的消息,盛煜有意让那安平接手司马之职,还有那个刚来的盛岚心机深沉、心思难辨,也不是易相与之辈。若等着我大梁军力都落到他们父子手中,我们大事就更是难成,如今之事,只能谋事在人,先下手为强!”昀阳君坚决的说道。      思慎点头:“母亲说的是。可要告知高历尽快准备?”      “嗯,尽快传信,让高历加快进度,不过也需把紧了风声,不可因小失大!还有季忠,多派些人手看着怀儿,别出了差错!”昀阳君又想了想继续吩咐道。      “是!”两人答应着,安思慎听了母亲对季忠的话又是低头眯紧了双眼,片刻抬头见母亲也没有别的吩咐便与季忠退出去准备了。      昀阳君缓缓起身,走至窗前,看着窗外鲜嫩的绿叶握紧了双拳,心中默念,这天,也该变变了!       ☆、栾童   胜男诧异过后,回过神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少年忙开口先让他起来。      那名为希陌的少年谢过后起身侍立,姿势也似极有讲究,低眉敛目,下颚微收,既体现了恭谨,又完全不影响胜男对他眉目的打量。      确实是栾童,胜男不知这地方调|教栾童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总之完全可以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与正常男子身份的不同,因为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后天打造出的不自然美感,五官都是明显精心打理过的精致,肤色细腻白皙,虽然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身形纤细,连个子都比胜男还要低了半头,一身下人常穿的普通青衣在他身上就生生的穿出了几分弱不禁风的风流态度来。      胜男细细看了希陌几眼,迈步进了屋内坐下来,与站在一旁的希陌确认道:“你可是今日昀阳君送来的?”      “是,昀阳君得知主人并无近侍,为表诚意,送下奴来服侍主人起居,望主人不嫌弃希陌愚笨。”希陌恭敬回道,声音平稳。      胜男皱皱眉,实在拿不准昀阳君这么做的深意,自己虽未与昀阳君见过面,但按盛岚这身份无论怎么说也应是盛煜梁王这一边,昀阳君也实在没必要对自己如此示好,想了一阵无果,对这希陌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想想只能先开口说道:“既是如此,你先下去吧,让司武带你熟悉一番。”      两人答应着便都告退了,胜男不再多想这个问题回了卧室,看太阳也几乎落山,便叫了驿馆下人送上热水洗漱,完毕之后坐在床上,看着房里渐渐昏暗下来,慢慢思量,与梁王的约定算是基本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梁王到底有什么手段对付他的的父亲,这么看来,梁王、盛煜昀阳君,梁国的政局还真是一团糟,自己这水平怕真是玩不转政治这种高难度的学问,牵扯到这种斗争里,一个不小心怕是会连命都没有了!如今这状况最好的还是早日脱身,置身事外,只是,胜男苦涩的笑笑,这状况还由得了自己吗?更何况就算离了梁国,这乱世里又有何处算真的安全?思前想后,屋里完全漆黑下来,不觉间也便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胜男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清醒一阵,本打算叫驿馆的侍人送些热水来,一拉开门却不由一愣,昨日的希陌正手端铜盆站在门口,看见她开门微一躬身:“主人睡得可好?”      “你在这等了多久?”胜男看着他盆中水还冒着热气不禁诧异问道。      “回主人,小半个时辰,”希陌注意到她的目光,接着解释道:“因水凉了,已换过几次,您可现在洗漱?”      “哦,要的,端进来吧!”胜男的让他进来继续说道“不必这么早,等我醒了叫你也来及。”      “是,希陌记下了。”少年答应着立于一旁服侍,周到殷勤却并不显亲近的过分,洗漱穿衣一直到之后的早饭,希陌都一直在一旁小意服侍,将一切准备的异常妥当。即便从未经历过这些的胜男有些不自在,只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当有另一个人小心翼翼看着你的眼色心情,无微不至的迎合着你的需求想法时,这感觉确实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愉悦。难怪人都想掌控权力了,这感觉的确让人沉沦,胜男暗暗想着,从这感觉中清醒过来,毕竟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若忘了如今状况,可真是要找死了。就在此时,司武进来对她禀报“有人求见!”      “谁?”胜男随意问道,因以为是安平君或梁王盛煜召见一类,也并不在意。      司武不言,只是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希陌,希陌极有眼色,当即不出声响的退了出去。胜男见此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直起了身子正色看着司武。      司武又低下了头去,只清晰的吐出了两个字:“易久。”      胜男愕然,完全不知这易久是何方神圣,听名字也是数字,难道是和司武一样的盾士?只是看司武这样子自己,不,是盛岚却应该认识这石久的。胜男犹豫不言,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见这石久,若见了怕是很有可能几句话就会露馅,到时该如何解释为何自己竟对旧事旧人一无所知?若是不见,又能拖到何时?更何况,胜男默默看了司武一眼,虽看来只是沉默低头待命,但胜男不知为何就算感到了他是在暗自观察着自己,被怀疑了吗?胜男暗自思量,无论是福是祸,总是躲不过了,见机行事吧!      “请他进来吧!”决心已下,胜男便也不再思前顾后,平静下来,面色平静对司武吩咐道。      司武并不抬头,躬身答应一声,退了出去,片刻回来,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似是迫不及待般到门口便抢先一步跨了进来,上前几步盯了胜男片刻,有些激动的跪了下来:“殿下!竟真的是殿下!果真,果真是天不亡我大晋!”      自他进门胜男就在一刻不停的观察着他,听了这话也只是确定了这易久确实认识她,并也是刚亡了的晋国人,胜男心中斟酌一阵,一边起身扶起他,一边说了应是最不会出问题的话:“快快起来,我也未曾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你!你怎的会到此处来?”      “当日成贼势大,又事出突然,大伙挡不住,主人无奈又不愿向我大晋败退,只得带了死忠亲兵避进南蛮,本打算寻机与友军内外夹击,也算戴罪立功的,只是却未曾想到……”易久面色带着羞愧起身答道。      胜男不明情形,不敢多言,也只是沉默,易久见她不语,以为是殿下是怀疑自己主人贪生怕死,忙又跪下来继续解释道:“殿下恕罪,主人并非苟且偷生,她只是见势不可违,暂退想为我大晋存一丝兵力好为他日复国打算!到南蛮后主人不敢偷安,一直派人打探我晋国消息,从上党得知殿下生还,主人庆幸不已,不敢怠慢,立即派下奴前来,这是主人书信,请殿下一观!”说着却是从怀中掏出一片丝帛奉上,上面整齐的写了满满的字迹。      胜男伸手接过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面上波澜不惊,当然,完全看不懂,惊也不知该从何惊起,犹豫间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此时,一直在一旁低头侍立的司武却突然抬头深深看了胜男一眼,上前扶起了易久缓缓说道:“易兄弟太多虑了,司徒将军与主人自小相识,感情深厚,否则也不会因为担心好友安危,在将军驻防边疆之时把你送给将军。当日成国突袭边境,司徒将军能率兵守城三日已经很不容易,主人怎会怪她?今日派你前来也已是表明了将军忠心。何况主人仁义,又怎会怀疑幼时好友?怕是得知将军无事都早已喜不自胜了,你这般说法岂不是陷主人与不义?”      胜男心头一跳,一贯少言寡语的司武竟突然说了这么长一段几乎逾越的废话!绝不正常,倒像是在专门为自己介绍情形。胜男抬眼看向司武,发现他正也瞧着自己,似含深意。      易久也觉察出司武不太对劲,盾士本只为防卫主人安全,对这些本就不应插嘴,这简直算是冒犯,难道这司武此时深得殿下信任,才敢如此放肆?易久犹豫看看司武扶着自己的手臂,却也不敢起身,将目光转向八殿下。      胜男在袖中握紧了拳头,暗叹口气,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确实被怀疑了,不过,好在是司武,更好在他现在还对自己有所求。胜男想着站起来笑道:“司武说得对,你起身吧,我与司徒将军相识多年,又怎会怀疑她?倒是你们,如今可还好?在南蛮待的怎样?”      易久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听了这话面带悲戚:“南蛮四处皆是瘴气,又多为沼泽泥地,毒虫遍地,主人往南蛮时带了三千亲兵,如今只余一千七百余人,方士体弱,伤亡更是严重,如今不足四百!直至月余才适应了些,兵士不再大批陨命。”      气候听起来倒像是家乡从前的湘西苗疆一类,胜男暗自思量,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从南蛮一路过来也是辛苦,先留下休整一番吧。”      易久躬身回道:“不敢劳烦殿下,因怕有麻烦下奴不敢暴露,是跟着商队而来,只在中京停留几日,此次求见也只是以怀念故国之名拜见殿下,只是不知殿下可有何吩咐让下奴带与主人?”      胜男又看看手里天书般的丝帛,不知那司徒将军写了什么,自己也不能凭空回话,或许……胜男扭头看司武一眼,对易久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留你,如今梁国情势也不安稳,我也需好好斟酌,你临走时再来一趟,我再告你!”      易久答应着行礼告退了,胜男看着他出门,沉默片刻,起身关上了门,转头注视司武慢慢说道:“你不想问点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连续日更来着,为什么,突然掉收了呢?哦,感觉好无力,不会再爱了.....【憔悴脸 ☆、萌芽   司武抬眼看看胜男,张了张嘴,神情犹豫,片刻还是定下决心般说道:“主人不认识易久,也不知道司徒将军。”      是陈述,不是疑问。胜男无言,看着司武并不反驳,算是默认。      司武又一遍仔细观察了胜男身形五官,更是疑惑,接着说道:“可是,您,是八殿下。”      胜男此时也早已平静,她有把握司武知道这事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损害,甚至,胜男隐隐觉得,说不定反而是好事?想着平稳开口:“无论我是不是八殿下,我也总是你名义上的主人,更重要的是,我会助你得到自由,我会让你能凭着自己的心意死去或者活着。”      司武一震,躬身应道:“是!”只是心里的震撼却远不止于此,身体的确是殿下的,但主人这话却并不否认她不是王女盛岚,夺舍,借尸?这般状况,在司武的认知里,只有一种可能,妖物!司武心头一寒,瞬间冷汗已浸湿了衣物。      “我当日醒来,忘记了很多事,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自然也包括易久司徒。”胜男想想,还是说了这么一番话算是解释,至于他信不信,那就是另一码事。      失心?司武听着这明显的借口默默无言,却也稍微平静了些,既然还会对自己解释说明暂时也不打算要了自己性命。况且她说得对,无论她是谁,只要能让自己脱籍自由,她是否真的是盛岚对自己也并不重要,甚至她不是盛岚对自己反而更好,有母神之誓在,自己在这五年里总要效忠与她。更何况,司武微微抬头看了胜男一眼,这个妖物本事似也有限,起码自己曾经的偷袭便对她有用。司武努力胡思乱想的安慰自己,口中也只是继续应着:“是!”      胜男看着他眼里的不信敷衍,也知自己这理由站不住脚,却也并不在意,只要自己还是他的主人,只要他还想要自由,这些话他就不得不信!胜男摆摆手:“不提此事,那易久司徒到底是谁?”      司武压下心头思绪,清晰开口:“易久是您原先的盾士,本已您的身份,用不到排行易字的盾士,是您的父亲,也便是我晋国王父关心,这才特意赐下。”      说罢见胜男点头,继续解释道:“司徒将军全名司徒谱,是晋国大司马独女,幼时便被称作将门虎女,有勇有谋,连大司马都交口称赞,极为满意。司徒将军与您年纪相近,私交甚密,私下里都以名字互称。两年前派去边疆时您担心她的安危将易久相赠,此事还在晋国传为美谈!当日大成入侵,第一破的就是司徒将军驻守的宣合城,而后便再无将军的的消息,生死不知。”      胜男沉吟片刻基本消化了这些,心里也更是感慨果然自己不知道的还很多,真是好在基本都未曾遇见原先盛岚熟人,要不然自己这赝品怕真是早就露馅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信,胜男抬头问道:“你可识字?”      司武带着诧异:“盾营奴隶按规矩是不可识字的。”      胜男不由皱眉,发愁的想着,司武和自己都不识字,这信又不能被外人看到,如此自己怎么能知道信里内容?      司武忽的开口,语气难辨:“主人,莫不是连认字都忘了?”      要承认自己是个文盲,胜男有些尴尬,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干咳一声扬起了手中的丝帛问道:“这个,你有什么办法?”      “主人或许可以问问希陌。”司武想想提了这样的建议。      既然已经暴露,胜男也就没什么顾及,径直问道:“希陌也是奴隶出身,他会识字吗?”      “是,上等的栾童本就不止服侍主人床事,也会调|教诗书弹唱,以供主人有需,可以诗词相和,服侍笔墨,希陌既是昀阳君所赠,想必这些都是会的。”司武也努力接受着主人对这些常识的无知,仔细解释道。      希陌,到底是昀阳君送来的人,还不知有什么目的,就算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栾童,让他看这信似乎也不太妥当。只是似乎也没有旁的办法,胜男一阵犹豫,又问了一句:“除了他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司武似也明白胜男的顾虑,想想又说道:“若主人吩咐,可让希陌教下奴识字,等下奴认出再禀告主人。”      胜男一喜:“好主意!你先向希陌学了,也好再暗自教教我!只是,不过几天时间,这些字能否全都学会?”胜男又看看手中的信,洋洋洒洒少说近千字,要在两三天里都学会,重要的是还不能针对性的学,还真是有点难度。      司武深深一躬:“下奴尽力一试!”      “也只好如此,你先看看这信,最好把字的形状大致记下,学时也好注意这些。”胜男说着将丝布递了过去。司武答应一声,双手接过,低头看了起来。      胜男看看天色,还是中午左右,字数不少,事不宜迟,最好今天就能开始学,想着便起身出了门,四处找了找,希陌果然就在不远的院中,在树下候着,见着胜男快步迎了上来恭敬见礼,轻声询问:“主人有何吩咐?”      “你可识字?”胜男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希陌点头:“幼时学过,还认得一些。”      “那便好,你这两日便先别做旁的事了,去司武那里教他认字便好。”胜男说完,又加一句:“越快越好!”      希陌低着头有些疑惑也并未停顿太久,立即应道:“是,主人若着急,希陌这便去寻司武哥哥?”      “嗯,你准备好东西先去司武房中等着便好,我一会让司武回去。”胜男说着,见希陌躬身答应告退去准备了,便也慢慢返回房中。      司武还在房里看着书信,见着她回来恭敬将丝帛奉了上来:“下奴记下了。”      胜男一愣“记,记下了?全部,你都记住了?”      “是。”司武回答的很干脆。      胜男被震的无言,自己出去找着希陌交待好再回来,最多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吧,近千个字啊,不,对他来说并不识字,那这就只是几个无规则的方形图案罢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居然能记下近千个无规则符号的大致形状?这是怎样的记忆力?胜男张大了嘴,看着司武似乎觉得这很正常,毫不在意的平淡表情,不知该说什么,片刻闭上嘴,将信接过放入怀中,转身说道:“我已经告诉过希陌,他在你房中等你,你今天就开始学,白天不方便,用了晚饭再来我房中教我。”      说罢也不管司武的反应,径直出去了。留下司武在后一阵愕然,不知自己为何就突然惹这神通广大的“妖物”生气了。      司武的记忆力确实好的吓人,晚间胜男又再次确认了这一点,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便认得了一百余个字的写法读音含义,就算是初学希陌教的应该都是些简单的,这也实在很不容易,更何况按司武的说法,这还是希陌第一日怕他忘记只教了一个时辰不肯再多教的缘故。      我看他一点都没忘,胜男边学着边有些愤愤的想着,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是羡慕嫉妒了,司武或许是个好学生,可绝对不算是个好老师。估计是他觉得这很简单,一晚上学百十个字很正常的缘故,司武的教法也简单的很,这个字念这样,意思是这样的,写法是这样的,好的,开始下一个,这个字念这样,意思是……      简直没有比这更白痴的教法了,胜男腹谤,但自小好强的她也实在不愿和司武说出我跟不上了,你慢点教的话来,胜男只能努力记忆,不过好在这里字虽复杂了些,终究也是汉字,总逃不过象形、会意、形声之类的创字手法,再加上到底和简体字有些相似,有现世的底子在,胜男也勉强能跟上进度。      蜡烛燃到一半之时,司武正式结束了他的教学,有些自责的说道:“许是希陌也觉下奴愚笨,今日只教了这些,怕是太慢了会误了主人大事,明日下奴尽力多学些。”心中也暗自思量着希陌今日还夸自己聪慧异于常人,普通人学得绝没有这么快。这话果然只是客套,主人此时只用了自己下午一半的时间便认完了这些的字,果然明日还是应让他再多教一些才是。      胜男吓了一跳,连忙劝阻:“不必不必,太急了让希陌怀疑也不好,就按现在的进度来就不错!不必再快!”说完见司武答应心中也长出一口气,这课总算是上完了!      因这里的造纸术并不普及,纸张不多,质量又差,基本是纸张布帛竹简混合使用,两人练习时也就并没有用纸,而是用手沾着茶水直接写在桌案上,不浪费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不必再处理一堆写满了涂鸦般字迹的物证。故而这么久没喝水,胜男也渴了,便起身又拿了两个茶盏倒满了已经凉了的茶,端回案前随手将一杯放了上去,说道:“喝杯水解解渴吧!”      司武一愣抬头,见胜男已在喝着茶水并不理他,似乎主人给一个奴隶送茶是很正常的事一般,没有丝毫不自然或是屈尊降贵施恩的样子,他低下头,默默端起茶盏咽了下去,只觉异常甘甜,心中默想:果然,她不是盛岚,她与这世人都是不同的。只是,司武略微弯了嘴角,这感觉,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努力给男女主创造机会联络感情!~\(≧▽≦)/~,好高兴,昨天本来只是掉收了,感觉有点压抑抱怨一句,没想到大家这么支持,本来,我也只是因为爱看的女尊文都看了个遍,又实在很闲才手痒码字来着,能有这么多人看就很高兴了,再次感谢大家支持!某枭一定会努力日更完结的!【虽然,其实我已经没存稿了→_→..... ☆、变故   总是刻意的揣摩别人的的思想行为再加以模仿并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起码胜男就在内心对此烦躁的很。但形势逼人,她又不得不这么做,所以不得不说,与司武的摊牌在某些程度上是让胜男松了口气的。因此在这几晚的相处中,胜男也有意无意的径直露出自己的本色,不再伪装,而这种表现也潜移默化的让在司武在慢慢接受。      在司武看来,最初的惊骇平静下来后,面前这“人,”除了是披着盛岚外壳的神怪或是妖物一类,似乎对他也并无害处。胜男种种奇怪的表现也都让司武归究于在神怪的世界怕是不讲究天生的尊卑,所以不懂得贵族庶民奴隶的区别,才会对他如此,奇怪。      不过以司武的境地,就算胜男对他蔑视凌虐,只要不是危及他的性命,为了活着,为了五年后的自由,他也只得忍耐。更何况此时胜男的表现,对待他更像是普通的路人甚至朋友一般,客套中带着善意,这对司武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但他不得不承认,被当作人来平等相待的感觉并不让他抗拒,他是在暗自庆幸甚至乐见其成的配合,享受着这一切。      而司徒谱的信也在两人的努力下,只用了三晚便连读带猜基本解了大致含义,开头也无非是庆幸盛岚大难不死,感慨故国灭亡,还有一些对她当日败退南蛮的请罪解释。这些情况胜男也早在易久于司武那里得知,并不紧要,重要的倒是最后的一段。      司徒谱败退南蛮时是做着他日回击成军,将功赎罪的打算,因此带去的也都是亲卫精兵,武器军粮皆不缺乏。虽因气候的不适折损了大半的兵力,到底也还有千余,算是不小的力量,在适应了当地环境后渐渐向南蛮内部侦探深入,也接触到了南蛮的本土居民,按司徒谱的说法进行了几次攻击试探后,那些她口中的“蛮子”无奈下也算是接受她们这一群人的存在,司徒谱也亲自见了南蛮的头领——族长皆蚀。      司徒谱送信来的主要目的便在于此,司徒谱与皆蚀详谈后,觉得南蛮虽是荒蛮未开化之地,但善用毒物,身手敏捷,也算一支力量。且南蛮人也急需中原之地产出的药材、瓷器、武器等物品,但以往成晋两国皆不屑与蛮族互通有无,便是徽国商人也因南蛮气候实在恶劣又无利可图也极少到南蛮经商。皆蚀与司徒谱交谈之时说出若不过分也可相助大晋复国,但希望大晋复国后能在两地之间开通贸市。事关国策,司徒谱不敢做主,这才特让易久送信请殿下定夺。      复国这回事,在胜男的家乡的历史里一直有人锲而不舍的去做,却少有成功,便是复国了,也没有一个政权能千秋万代,长治久安,至多几百年也就是另一轮的权利交替罢了。胜男不是真正的晋国八殿下,并不想匡复大晋,成就这样的大业,何况她也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她如今的愿望倒是像极了司武,不过找到一地方好好活着,不再被人强迫威逼,只是如今还没有可能实现罢了。胜男思量,梁国都城并非久留之地,那南蛮在必要的时候倒也是一条退路,不能小觑。这么想着便在易久临走告辞时让她转告司徒,贸市一事无妨,可先与南蛮族长交涉,此时还是应暗中蓄力,稳妥为上。易久领命而去。      这般又过几日,梁王派人传信召见,胜男整理一番也便再一次去了王宫。见到梁王时他正在低头与跪在身侧的七儿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妖孽,见到胜男时微微笑了起来,温柔的扶她起身,眸光潋滟的注视着她说道:“岚儿可真是好几日未来了,让表兄想得很呢!”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还是被他眼中的深情摄得几乎恍了神,胜男猛然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将视线从他面上移开,低头苦笑回道:“哪里,未得召见,又岂敢私自相扰,不知王上今日召见有何吩咐?”      “表妹好狠的心,当日还是相谈甚欢,如今有了新人便对我这般生分,日后你我成婚可让表兄如何是好呢?”梁王语调突地低沉,似真的忧虑不已般,面容都变得黯淡。      虽知他当然只是演戏,只是实在太过逼真,胜男也依然有些无措,自觉实在是应对不了这般妖孽的人物,只希望能尽快说了正事好早些告退,便只得视而不见又退了一步躬身开口:“王上说笑了,盛岚自知身份又岂敢有此奢念。”      安逸瞬间又笑了起来,上前拉着她的右手行到案前坐下,缓缓说道:“这次还真的不是玩笑呢,好妹妹,我们近日成婚可好?”      胜男愕然,诧异的看着安逸语笑嫣然的面容,面带询问之意。      “表妹为何如此震惊?我们不是早有婚约,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你我早日成婚,也好早日夫妻一体,结百年之欢,可对?”安逸面带调笑,虽对胜男说着这样的话,手却放上了跪侍一旁的七儿的脖颈,轻抚摩挲,渐渐伸进领口。七儿面颊微红,身形却配合的微微向前靠着好让梁王摸得更顺手,气氛瞬间变得很是暧昧。      虽说来自开放的现代,胜男也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赏过这样的调戏挑逗,胜男看着面前一妖魅一清秀的少年互动,只觉得尴尬异常,低下头端起了茶杯稍稍压抑着自己的无措。      安逸见此突地一声轻笑,停了手上的动作,从衣襟中抽出却也并未将手收回而,是移到了七儿肩头放着,敛了笑容对胜男正色说道:“情形有变,昀阳君一党近期会行谋逆之事,我们不如立即成婚,好逼她早日动手,也省的我们日日提防,可好?”      “事关重大,此事确信?”胜男皱眉问道。      “自然是确信的,不说怀儿连着几日都被她母亲看着,出不了门,便只是七儿传来的消息,我就不可不信,是不是?”安逸说着扭头转向了七儿,笑问到。      “七儿自是效忠王上,不敢有瞒!”七儿低头说得坚定。      “七儿是......”胜男似有所悟。      安逸笑笑点头:“不错,是昀阳君派来的,这是她的老套路了,前几日不还是给你送了个娈童吗,叫什么来着,哦,希陌!那曾经可也是七儿一手教出来的,怎样,七儿调、教的是不是还不错?”说着又看着胜男笑含深意继续说道:“只可惜表妹不喜欢,表妹可真是长情的人,如今也没忘了患难与共的盾士。”      胜男一愣,片刻反应过来他说得是司武,也大致知道了他这么说的缘故,自己住的本就是梁国驿馆,自己这几日晚上日日和司武两人独处卧房,怕是梁王也早知道了,虽知道梁王是误会了自己与司武关系却也无话反驳,总不能说自己这两天都和司武大晚上的在讨教学问,这话自己敢说也没人会信,无奈只是干咳一声,转了话题:“若是如此,王父那边?”      安逸挑了挑眉,终于把手从七儿肩上收了回来,笑得温柔:“不必担心,若此事顺利,你我日后都不必再管父亲那边如何了。”      胜男心头一寒,不再多问,虽不愿却也不能反驳,躬身应道:“是,盛岚但凭王上作主。心中也在思量,一个盛煜相逼她已无计可施了,何况又加了梁王,如今却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如此甚好,表妹莫急,不如先回驿馆等几日,我与父亲自会备好一切,只等着挑好的良辰吉日一到,你我便可大婚!”安逸说着站了起来向走到胜男旁边。      胜男看着他的手似乎又想放到自己身上,还未反应过来已条件反射般再次退了一步,低头躬身:“是,若王上没别的吩咐,在下便告退了。”      安逸似有些讶然,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点点头:“好,表妹等着我们的好消息便好。”      胜男暗舒口气,答应一声,躬身而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p的地雷,第一次收到霸王票呢,好激动......嗯,顺便不好意思的说一声,明天要和母上大扫除,估计撸不出来一章了,停更一天,后天继续!就是这样了,大家不要太想我哦(⊙o⊙)【挥手绢... ☆、婚书   旭日西垂,红烛滴泪,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摇晃的烛光闪烁着,照亮着不大的房间。胜男放下了手中的笔杆,转转手腕,转头和司武说道:“不早了,今日就到这吧,怎样?可要叫些宵夜?”      虽然司徒谱的信早已知道内容回复过了,但两人的学习却并未停止,毕竟对胜男来说早些读书识字便少了一种暴露的可能,是很重要的事。这几日里,司武也依然白日向希陌学了晚间再到胜男房中教她,字大致都学会,接下来两人便开始练习写刻,甚至还开始研读基本的诗书礼义。这都是急不来的事,两人的进度都不快。时候长了,让两人关系有些像同窗,相处越来越显随意。      胜男说罢见司武像要拒绝又径直决定:“叫些来吧,顺便,”胜男说着带了些尴尬:“顺便让他们抬些热水进来。”      果然司武听了这话立即答应:“是。”      说罢起身理了理衣物发髻,却不是往齐整处打理,而是刻意的将发带弄得松散,衣物也弄得凌乱不堪像匆匆穿好一般,这才转向门口,出外找侍人传下了胜男的吩咐。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从梁王那也知道了,这驿馆是梁国的地盘,胜男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是处在驿馆侍人的眼皮之下的,而这些侍人里有多少是安逸、盛煜甚至昀阳君的眼线,有多少人在暗自注意着自己,胜男都不能肯定,她只能处处留心,少露破绽。而在这种情形下,要司武夜夜在晚饭后呆在自己卧房并时间不短,总要有一个合情的理由,教自己识字自是不可能说出去的,那么合适的理由似乎只有一个,司武夜夜在她这里是为了,侍寝?      尽管胜男对此有些尴尬,但既然安逸已经有了这样的误解,并且若希陌真是昀阳君的暗探,他那里应该也是这样的消息,胜男也只能顺水推舟,表现的好像实情就是这样一般。      和司武说了自己的打算与顾虑,他也很配合,甚至注意到了许多毫无经验的胜男都未曾注意到的事,比如他走时会刻意将衣衫整的略微散乱,比如偶尔会叫一盆事后用来洗浴的热水,甚至有时司武会在出门前在房内打一套拳,扎一会马步,只为了让自己脸红心跳,出一层薄汗,更像是刚刚才经历过“双人运动”。      胜男对司武如此详尽的考虑很是敬佩,更是不得不同意这些细节确实不能或缺。好在这里的王室贵族甚至是有些钱财的富户,只要有这个条件,在晚上叫几个奴隶栾童泻|欲行乐都很正常的事,没人会觉得奇怪。在两人的努力下,驿馆众人都未曾发现破绽,也早已接受了司武不仅是胜男的盾士,晚间还会充当殿下私宠这样的事实,虽说有人会私下感叹这晋国王女口味独特了些,不喜欢希陌那般精致的栾童却喜欢健壮的盾士,但这倒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无论是驿馆侍人还是他们身后的大人物们,对此都毫无怀疑。      片刻司武回到她身边,对她回禀侍人一会便到,胜男点点头不太自在的起身,绕过屏风坐到了床上等着。      不一会果然听到几个侍人鱼贯而入,送上了些面食点心,隔间里也放上了添满热水的木制浴盆,摆好各类洗浴用品。因怕发现,这些日子晚间胜男一向是以喜欢清静的名义不让侍人在附近停留的,对经验丰富的希陌更是直接对他吩咐了晚上不用当值,在自己房中休息便是。是故侍人们将东西都放下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没有传唤不会出现。      听得没了声音胜男起身转到了隔间,脱衣进了木盆开始洗浴,虽知司武此时与她只是一门之隔,但到底次数多了胜男又算豁达,何况又是在这样的世界,虽也有些不自在,胜男到也能慢慢习惯。      与此同时,司武正在外间一边默默吃着宵夜,一边听着不时传来的水声,想着胜男在伪装这件事上不时露出的尴尬不适的表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竟奇异的有了几分旋旎之感。对男女之事他虽未经历过却并不陌生,自十五岁出营他便跟在六王女身边,六殿下性喜美色,后宅里栾童也是不少的,身为盾士要贴身护卫主人安危,他也曾多少次的守在门外听着六殿下与形形□的侍人栾童娇喘低吟,云雨交欢,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司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木著,又想到了白日里希陌似不经意般提到的朝堂已经提起的立盛岚为后一事,司武看了眼水声传来的方向,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竟并不想日后在她与梁王共处一室,颠鸾倒凤之时,守在殿外。这么想着,心情奇怪的有些低沉,司武看着案上的食物愣了神,似有所思,神情晦暗。      一刻钟后胜男从隔间走出,只着着纯白的中衣,长发也只随意披着不时流下些水滴,几步到司武对面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的那一份面点。      司武看她片刻忍不住开口:“主人,可是有所虑?”      胜男抬头咽下了口中食物,喝了口茶:“还好,有些累了。”      司武犹豫一下还是问道:“这几日,宫里似乎在争论立您为后的事,连驿馆侍人都有提及。”      胜男一愣,皱起了眉:“是吗?都已到这种程度了。”      司武顿顿却没法继续说下去,心里也暗自诧异自己为何要问这样的话,实在是逾越无礼了些。      胜男回过神不想再提这件事,看看天色,转头和司武说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忙。这几日,真是麻烦你了。”      司武起身:“不敢,下奴告退。”      胜男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与梁王的婚约又是一阵头痛,呆坐片刻也起身回了卧房。      梁王与盛煜的进展的确很快,第二日胜男刚用了早饭便有司礼监大夫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上门,极其隆重的送上了——婚书。       作者有话要说:唔,铺垫铺垫,希望不要显得太突兀…… ☆、大婚   婚者,男女结家,为夫妇也。婚书,以为证也。得感谢司武希陌,胜男才刚刚学习过《礼记》,书里详细记载了各项仪式的礼仪,当然也包括成婚。      此地男女成婚似乎并没有嫁娶一说,无论男女若对他人心生爱慕,便自然可以送上婚书求婚,只是女方主动的要多一点。若对方不愿会原封不动的将婚书奉还,若愿意便自会在一式两份的婚书上签字画押,将其中一份送回去,这便是最初的凭证。      当然,若没有把握,送上婚书的那方自是会低调行事甚至遮遮掩掩,免得被拒绝后面上无光,也影响两家关系。但若双方早已心有默契,送婚书只是走个过场,那自然无妨吹吹打打,呼朋唤友,弄得热热闹闹,才算喜事。      梁王的婚书就是这般声势浩大的送了过来,当然是拿准了胜男不会拒绝,确实,她也没胆子在梁国都城中京的土地上把梁国的面子扫到地上。所以她不仅在司礼监众人的眼皮底下满面笑容接过了婚书,在众人的视线里签了名字,还亲自跟随着司礼监众人回了王宫,面见王上谢恩,以表现自己满心欢喜,受宠若惊之意。      因已经定下会是梁国未来王后,众人对待胜男的态度自是与以往略显不同。不仅是表面的恭敬,更带着几分真正的敬畏,便是面见梁王时也不再如前几回一般在殿外候着等着通报,而是被侍人径直引进了屋中。      屋里盛煜端坐正中,梁王安逸在他右面,穿着常服,神情带着几分不耐。不过想来这安逸只要在盛煜面前就绝不会露出深沉魅惑之色,几乎一直都是这样一副不羁的纨绔子弟样子,难不成这也算是一种伪装?胜男大致瞟了一眼便低头躬身:“盛岚见过王父,王上。”      梁王听而不闻,依然不甚端正的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对胜男的施礼毫无反应。盛煜皱眉看安逸一眼,强自忍耐般转头对胜男说道:“婚书已定,日后便都是一家人,岚儿不必多礼。”      胜男自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腰,应声是便也直起了身,为了配合安逸,也面无表情垂目看着自己的鼻尖,默然不语。      盛煜正色说道:“岚儿,大婚之日定在半月后,这些日子里你还是搬来王宫住妥当一些。”      胜男还未来的及说什么,梁王突得慢悠悠的开口:“既然还未大婚,怎能住进王宫?此举与礼不合!”      “既然还知道什么是礼,就快些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私宠们打发了。”盛煜不为所动举杯咽了口茶,继续说道:“清华苑我已命人开始收拾了,岚儿准备一下,明日便搬进去。”      安逸见此勾起嘴角笑笑,站起身来:“是,那儿子这就去打发了他们,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总得安抚几句,给他们找个好去处不是?”说罢也不理盛煜反应,径自转身去了。      盛煜深叹口气,看着胜男:“他这幅样子,的确……只是岚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只需记着我大晋复国一事,这些隐忍为上。”      胜男点点头:“是,盛岚懂得,只是住进王宫这事,确是违礼了些。”      盛煜面带忧虑:“嗯,我也知道,让你住进王宫,方便大婚准备只是小事,要紧的却是昀阳一党。”      “昀阳君?”      “不错,你与逸儿大婚一事,昀阳君答应的太轻易了些,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怕她会剑走偏锋,对你不利。驿馆护卫薄弱,你如今又连盾士都几乎没有,还是在王宫里安全些!”盛煜说道。      似乎他还不知道昀阳君想图谋不轨,胜男答应着心中却不禁对梁王暗自感叹,安逸的消息竟比盛煜还要灵通,可怕的是盛煜还没有似乎反应,真是……不容小觑。      盛煜见她反应似很是满意也起了身:“你懂得就好,以防万一,这些日子无事别出王宫,司礼监的人应该已经在等着了,你去吧。”      “是,盛岚告退。”      清华苑内,大红的礼服层层叠叠,耀眼夺目,精致的鸾凤被绣似要飞起一般,顾盼生姿。从内而外不下十件,估计即便有侍人的帮忙,想穿好它起码也需一两个时辰。胜男看着这件礼服,再转眼看看窗外温暖的阳光,长叹口气,这得捂成什么样子啊!      司武就站在一旁,也盯着这鲜艳的颜色,竟觉得它实在是红的刺眼,扭头看看胜男也很纠结的表情上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主人,这衣服怕并不合适!”      胜男一愣,不知这衣服有什么不好之处,只是看司武认真的表情还是对侍立一旁的侍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侍人们躬身而退,胜男到转身问道:“这礼服怎么了?”      “八殿下是心怀故国之人,即便因大婚不能身着白衣,为国服丧,也实在不好穿这般喜服。”司武看着她说道。      胜男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丧衣,的确,若直接穿上这大红的喜服,先前的表现就都显得虚伪了:“嗯,是啊,这倒是我疏忽了,你说得对。”      司徒低头不语,心里却也实在说不出自己这番话的目的,是真的为了主人不被怀疑,还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想看见这大红多些。      胜男却并没发现司武的出神,她当即让侍人请了司礼监大夫来,一脸悲痛的解释了自己家破人亡,实在不能穿出这样大红喜服。那大夫虽也赞叹了殿下果然重情重义,但却不敢私自做这样的决定,只说了请殿下稍待,要去请王上定夺的话。胜男表示理解,请他去向王上解释,自己等着。      司礼监大夫退出去后,胜男走到一旁,直接坐到了案上,扭头看着司武,笑着说道:“多亏你了,否则还真是个破绽。”      “哪里,主人并非殿下,对这些自是不甚在意。”司武低头说了这样的话。      胜男一顿,关于自己是否是盛岚的问题在易久的事后两人就都从未提起过,司武也从未对她失忆的说法提出过什么质疑,可刚刚这话却是直接点明了自己不是盛岚,着实奇怪了些。胜男反应过来也不否认,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对这些确实容易疏忽,得你多加提醒了。”      司武目光一暗,躬□来:“下奴份内之事。”      胜男有些诧异,这段日子自己与司武熟悉了很多,相处也越来越随意,像这样的恭谨却是并不多见了。正想说些什么时,侍人却在门口通报,梁王到了。      顾不上问司武,胜男才刚来得及站起身来,梁王已经带着七儿进门到了她面前站定,伸手扶着并不让她行礼躬身,斜视一眼立在一旁的司武,笑道:“这就是与表妹患难与共的盾士?”      “是,这是司武。”胜男平静应道。      梁王凑近胜男,语气挑逗:“哦?表妹的口味还真是奇特的很,真是难怪这般无视表兄……还是,在父亲那里的事,你还在怪我?”      胜男微微侧了侧脸:“岂敢,权益之计罢了,王上的心意,盛岚自是懂得的。”      安逸笑笑,坐到了主位,忽的开口:“昀阳君已然决定,在你我大婚之日动手。”      胜男看着梁王:“王上自是胸有成竹了。”      “防备倒是有一些,我还好,只是表妹的安危却实在让我忧心,到时刀剑无眼,表妹只一个司武可能护你周全?”梁王说着又看向司武,似笑非笑:“不然,让表兄再照着司武的样子,送你几个?”      只一个希陌的前车之鉴,就让胜男已不知如何处理了,何况安逸送来的人?胜男摇头推辞:“司武极好,便不劳烦王上了。”      安逸挑挑眉:“既是如此,表妹可得让司武处处小心了!”      此时司武在旁突得躬身,语气坚定:“下奴自会护卫主人安危,不敢轻视!”      “那到是好的很。”梁王不再理会这事,看向了胜男,笑靥如花:“表妹不如坐下来,咱们好好的谈谈十日后的大婚?”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虽然晚了点,好在还是发出来啦!≧◇≦ ☆、政变   大婚之日,风清气爽,温度似乎也缓缓降了下来,不像初到大梁时的温暖宜人。胜男与安逸此时正双双跪在神庙祭坛上,等着大祭祀上禀母神为梁国之主证婚。      因胜男提出不愿身穿大红礼服的缘故,司礼监大夫请示梁王与盛煜之后,日夜兼工重新赶制出了一套新的礼服。终究是大婚,也不能太过素净,司礼监也算多方权衡,新作出的喜服以黑为底色,为了不显压抑略微掺了些深重的暗红,最后用金色丝线绣了鸾凤和鸣,稳重又不失华丽。为了配套梁王礼服也是一般,本来这礼服在这铺天的喜气里已算收敛,只是当两人身处神庙便还是异常引人瞩目。      原因无他,神庙实在太白净了,胜男微微抬头看了大祭祀一眼,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妇人,估不出年纪,白发白衣,正闭目养神,当然在他们口中这是在上启母神,微风习习,衣带飘扬,如果不是腰背略微佝偻了些,在这纯白的祭坛上应会更显飘渺淡然。      大祭祀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安平君,也是一身祭祀的白衣,手捧器具。这倒是让胜男诧异,她虽知道安平君喜好常住神庙,却不知道她竟也是祭祀,看情形还似乎与大祭祀十分熟悉,举止默契。不敢抬头太久,胜男片刻又低下了头,默默想着不知昀阳君此刻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大半个时辰过去,胜男的膝盖都已刺痛之时,满头银发的大祭祀终于睁开了眼,声音沧桑的对两人说道:“以神之喻,共结百年!”      梁王安逸也似是松了口气般忙微微躬身开口:“谢过大祭祀。”胜男也躬身谢过。      大祭祀微微点头,轻拂衣袖,波澜不惊的转身去了。胜男安逸这才有些踉跄的起身,安逸揉了揉膝盖,有些不屑:“哼,装腔作势!”      “神庙重地,王上慎言!”安平君皱眉开口,神情严肃。      梁王一顿,笑了笑:“哦,是我失言,安平还是赶快去换了这身衣服出来吧,省得父亲见了生气!”      安平君躬身告退,也随着大祭祀去了。安逸站了片刻转身慢慢走向门口,忽的对跟在一旁的胜男开口,声音在空荡的祭坛里显得有些寂寥:“若无差迟,昀阳君应在晚宴上动手,届时小心宴上的侍卫,酒水最好也别沾。”      “是。”胜男答应着看他神情似有些低落,只是实在不想和梁王牵扯更多,也不多问。两人就这般默然的出了神庙。      神庙外是鲜红浩荡的的仪对车架,候着两人上车,侍从开路,边行边吹起了器乐,热闹喜庆,与神庙像是两个世界。      大婚的仪式很隆重但并不繁琐,定了婚书,昭告万民,大赦天下,梁王也早在婚书定下几日后,以护主有功之名特赦,销去了司武的奴籍,算是平民之身。大婚当日,请大祭祀证婚,最后再禀告梁国历代祖先英灵,基本的仪式便算结束。安逸胜男休息一阵,换下了礼服,另穿上另一身相对轻便的服饰,参加大宴群臣,同时昀阳君也似要谋逆的鸿门宴。      王上大婚,请的人数不少,殿里小了些,晚宴就直接摆在了园子里,各种胜男分不出的鲜花开得灿烂,乐师弹唱着喜庆的声乐,栾童舞伎曼舞穿梭,一派的歌舞升平,丝毫没有要发生叛乱的迹象。      胜男想着又看了右下侧的昀阳君一眼,虽然久仰大名,但这却是胜男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她。昀阳君虽是个三十余岁的的中年妇人,但看起来还年轻的很,气质带着种上位者的干练,面色温和的喝酒道贺,与周围的朝臣大人谈笑风声,没露出一点紧张激动之色。若不是梁王那般肯定,胜男怕是丝毫不会怀疑她立刻便要主持政变这样的大事。      宴会貌似平静的有序进行着,只是若细心确实也能发现些不正常的地方,比如梁王这一晚上确实算是滴酒未沾,就是实在被敬或是开场不得不喝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沾沾唇,并不咽下,再比如若细细观察周围侍立的侍卫,也能发现有几个确是面色不安,神情闪烁。所谓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大概就是如此。      只是当周围灯火都已添了一回油,晚宴已接近尾声的时候,局面仍是一片平静,此时不说胜男,便是安逸都也有了些隐隐的急迫。正当胜男开始怀疑梁王消息的准确性时,异变突起。      远处传来一片嘈杂,并且越来越近,众人愣神,只梁王和昀阳君却是同时露出了喜色。      来了!安逸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昀阳君猛地站起身一声高喝:“护驾!”      周围侍卫这才反应过来,一部分冲向了梁王与王父这边,更多的却是径直护卫在了昀阳君左右。这时便是众多朝臣也觉察出了不对,几个昀阳君死忠当即靠向了昀阳一边,大部分却是诧异看着两批对立的人群,各怀心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昀阳!你竟敢谋逆!”盛煜反应过来,拍案怒喝。      昀阳君一声冷笑:“谋逆?王姐因病而薨之时,这王位本便应当传与本君,就是你这异国之人妖言惑众,竟扶一男子上位,阴阳颠倒,把持我梁国朝政数十年,如今还想立亡国之女为后!哼,本君看你是忘了,这是我大梁!不是你那亡了国的前晋!”      “逆贼,现在猖狂还早了些!”盛煜虽这么说着,抬眼看看园外,动乱的声响越来越大,却依然不见外面的侍卫进来,心中却不禁又是一阵不安。      昀阳君注意到他的视线反而缓缓坐了下来,得意的笑道:“还不死心,那不如等着看看一会进来的会是谁的人?”      盛煜不语,昀阳君笑笑,转向朝臣:“良禽择木而栖,各位大人也该早日想清楚,要知雪中送炭的心意自是与锦上添花不同!”      一名穿着绯红官袍的女人起身怒骂:“王上才是我梁国之主,谁会追随你这反贼才是死了都无颜面见母神!”      昀阳君阴厉的看着她:“真是好一位忠臣!只是不知你等你御术全无,成了废物之后还能否这般忠义!”      有精明的方士听了这话暗自一试,果然御术已然无效,“酒中有毒!”众人反应过来,看向昀阳君更加了几分犹豫。      此时园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几乎到了众人面前,盛煜精神一震,看向来人方向,面色期盼,昀阳君虽有把握,到底怕有变化也怀着几分不安,也停了话头看去。      园外的侍卫在一脸上有疤的女人带领下冲了进来,盛煜见着她似有喜色,只是面上的笑若还没来得及散开便僵在了嘴角,只因那女人走到昀阳君面前单膝跪地:“高历见过主上,属下幸不辱命,反抗者皆已服诛!”      盛煜似已失去了浑身的气力般软在坐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高历?你竟也反我!”      “哈哈,不是反,高历本就是我的人,倒难为你对她这般信任!”昀阳君笑着扶起了高历,得意忘形的看着主位的安逸盛岚,开口说道:“安逸,你现在老实退位,禅让与我,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我也留你一命,还有众位大人,此时相投我也绝不亏待,依然重用,如何?”      安逸仍然不动声色,只是这般状况,不说朝臣们已是犹疑不决,便是依然护卫着她们的侍卫都已不那么坚定,神色飘忽。      胜男看着沉默不语的梁王,竟已有些替他按捺不住,这般地步了,安逸,你还在等什么?       ☆、转机   园中气氛突变得诡异的停滞,护着安逸盛煜的侍卫们刀剑大都已渐渐低垂,神色彷徨,左右四顾。昀阳君一方则像是已然胜倦在握一般,情绪高昂。      此时一名朝臣的扑出打破了这平静,那位不知官职的大人忽的冲到昀阳君近前跪了下来,面带谄媚:“君上明鉴,下官其实早已不忿屈于一男儿之下,只是形势逼人才不得不虚与委蛇,今日君上义举救我大梁于水火!若君上不弃,下官愿追随左右,万死不辞!”      昀阳君眸里似有些不屑,却还是一脸笑容将她扶起:“哪里,王大人弃暗投明,本君也为你高兴的很!待此间事了本君便亲自为你庆贺!”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王大人干笑着起身,腆着脸侍立在了昀阳君身旁。      有此人先例,朝臣侍卫更是犹豫。安昀阳也不再理她,意气风发的笑笑,转向主位安逸盛煜的方向,朗声开口:“来人啊,备笔墨,好让我们的王上亲书禅位诏书!”      安逸不置可否,转头看着盛煜:“父亲,难道别无他发吗?”      盛煜神情颓败,无力的软在坐上,沉默不言。安逸见此忽的笑了起来,面带嘲讽,站起身行到盛煜身旁,弯腰将他扶直:“本还以为父亲定有后手,没想到竟也如此不堪一击,儿子实在是高估了您!”      盛煜诧异抬头,梁王却已直起了身,无视外围刀剑相对的侍卫,缓步走下台阶向昀阳君走去,众人像是被他气势所震,也无一人阻拦。      安逸闲庭信步般走至安昀阳对面,停在了护卫着昀阳君的盾士侍卫面前,笑容满面:“可父亲刚才的话还有几分道理,姨母,您现在就这般猖狂,还显早了些!”      昀阳君似也觉察出些不对,皱紧了眉头,还是张口说道:“安逸,我是看在仙去王姐的面子上给你留条活路,若是聪明的最好乖乖听话退位!否则,别怪我欺负小辈!”      梁王并不反驳,只微笑的看着她,笑容里带着十分的淡然与藐视,像是大人看着胡闹的顽童,之所以不动手阻止只是觉得还有几分趣味。      昀阳君终是被这样的笑容目光激的又是不安又是恼怒,甩袖怒喝一声:“即是如此,好!来人,将他父子拿下!”      近旁的侍卫当即向梁王冲了上来,只是到底因安逸还有用,昀阳君吩咐的是活捉,害怕拿着武器失手伤了他,都将刀剑放了下去,只是徒手。梁王终是收起了笑容,挑眉一退,一旁的桌案便突得飞起挡在了他的面前,来势极猛,直接将冲上来的侍卫撞倒在了地上。      “你没中毒!”昀阳君一愣,心中更是一阵不安,未曾中毒说明已有了防范,事情就不是这般简单,只是事已至此,早也没了退路,只能强自镇定说道:“哼,只你一人,又如何能抵挡了我百千人马?大家听着,生死不论,谁能将安逸擒下,赏金百两,官升三……”      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惊得合上了口,转弯处忽的出现了一群黑衣短服的男女,不下数百人却没发出丝毫的声音,竟没一人注意到她们的到来。昀阳君看着她们分出部分护卫在梁王身边,剩下则将自己围起,面色越来越显灰败。      当头一身着黑衣的男子跪到了安逸脚下,低头开口:“属下护驾来迟,望主上恕罪!”      “不迟,来得正好,鲁修呢?”安逸淡然问道。      男人起身站到一旁:“大人怕有漏网之鱼,正在宫内清查反贼,先派属下护卫主上安危。”      安逸点点头,昀阳君这才反应过来:“鲁修?龙骑卫!”      “不错,龙骑卫,姨母何必如此震惊,自古龙骑卫本就只会效忠君王。”安逸看着她,面带蔑视:“不过您也不必担心,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只要您认罪服诛,本王也不会赶尽杀绝,如何?”      说话间已有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齐整的脚步及甲胄相撞的声响渐渐清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同与护卫王宫的侍卫,来人是真正的军队,整齐划一,甚至带着杀气。      安昀阳最后一丝侥幸都已破灭,她是真正的绝望了,只听命于君王的龙骑卫她自是知道,但她不知道日日只会内苑享乐的安逸是何时收服了龙骑卫主将鲁修,更不知道安逸是如何得知了她这应当是决定机密的谋划,才能这般坐等她入瓮,最根本的是她从未将这个只会玩弄私宠的男人放进过眼里,又怎会料到他竟都是伪装?      安逸看着飞身下马的鲁修,挥手止住了她的行礼,吩咐的干脆果决:“将安昀阳一党拿下,送入慎刑思,请众位大人到偏殿服解药,稍适歇息,谋逆一事明日再议。哦,对了,既然王大人不愿屈尊于一介男儿之下,那便也将她与安昀阳关在一处,让她好好的给她的新主尽忠!”      众人躬身而应,满园的朝臣也重新认识这位即位十余年的君王一般,满怀敬畏,一丝不苟的谢恩退往偏殿。      有龙骑卫在,自然是已以压倒性的力量,毫无疑问的制服了昀阳君一众,安昀阳认命的被按倒在梁王脚下时,只想到还呆在府中的思怀思慎,自己已无退路,只是不知母神,能否庇佑她的女儿逃过这一劫?      而与此同时,安思慎正在君府中来回走动,坐立不安。一旁的季忠面色忧虑,又看了一眼时辰后忍不住对安思慎开口:“少主,和主上约好的时辰已过了一刻钟了,还是没一点消息!”      安思慎停下了脚步:“难不成有了变故?”      “只是,主上吩咐此事一旦不成便是万劫不复,若到了时辰还没有消息传来,就让您带着小小姐先出城,也好留一丝血脉。少主,不能再等了!”季忠语气急迫。      思慎定下决心:“好,准备好,我们这就出门!”      季忠答应着:“是,只是小小姐那边……”      “派人去叫,少与她废话,若不愿直接绑了!”安思慎犹豫一下,带些不情愿的开口。      逃亡的一切其实早已准备好,安思慎骑马停在后门,等着她那还未出现的幼妹,面色不耐。      “大小姐!小小姐她,她趁乱跑了!”一名家人突得奔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禀报。      季忠一愣,忙下马细问清楚,却得知思怀也是刚刚才逃向了王宫方向,若立刻就追或许还追的回来,只是……季忠犹疑的看向了安思慎。      安思慎看了眼王宫,现在还没消息传来,只怕真是有了差迟,思怀,哼!安思慎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没时间了,不必管她,立即出城!”      季忠张张嘴,却也未说出什么,暗中叹息一声也翻身上马,随着众人向城门的方向冲去。      母亲谋逆!此时的思怀正在奔去往王宫的路上,自小娇生惯养得她其实体力并不甚好,只跑了这片刻便觉胸口实在难过的紧,只是她顾不上这些,她满脑子都被刚刚的消息充斥:母亲谋逆!王上呢?母亲会将他怎么样?思怀仓皇失措的想着,慢慢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愈显清晰:她要阻止母亲,无论如何,无论怎样,她的王上,决不能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是安逸最顶峰的时候啦,然后,我打算给他发盒饭…… ☆、七儿   侍卫侍人都已经默默退下,龙骑卫也在梁王的吩咐下井然有序的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本来热闹喜庆的晚宴瞬间杯盘狼藉,一片安静。在场的人除了一直沉默旁观的司武胜男安平,就只剩盛煜似还没清醒般盯着长身玉立的安逸。      “你是何时联系的龙骑卫?”片刻盛煜不太平稳的起身问道。      安逸转过身来,目光带着快意,还有几分恶毒:“在您弄死亦儿之后。”      盛煜一晃,似有些难以置信。一旁的安平忙起身扶住了他,也皱眉看向安逸:“王上!”      梁王看安平君一眼,笑了:“父亲受惊了,不如让安平扶您去寝殿休息。”      安平似要张口,盛煜按下了她,话语带着些凄苦:“好,好!王上果然雄谋大略!”说罢转身有些踉跄的去了,安平左右看看,也躬身告退,追上了盛煜。      胜男看着这一幕也觉实在难懂,不想在留着,也站起身来想告退。安逸虽不是正对着她却像发现了她的意图一般猛然侧了身,对她笑道:“好好的大婚竟弄成了这副样子,表妹可别见怪。”      “怎会,都是昀阳君起了大逆之心,多亏王上睿智早有提防。若王上无别的吩咐,盛岚便……”胜男躬身回答。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告辞的话,安逸便开口打断了她:“表妹不介意便好,好在虽扰了晚宴,你我却来日方长,一个婚宴,无妨日后补上。”      胜男愕然,正在诧异间七儿躬身而入,走至两人身边不远说道:“王上,鲁将军派人禀告,昀阳君府宅已是人去楼空,城门有安思慎出城的消息,只是安思怀大夫却是于宫门口被擒,安大夫此时嚷着要见王上。”      梁王愣愣,先对胜男说道:“表妹稍待可好?”这才摆手吩咐:“带怀儿过来。”      七儿领命而去,片刻带着双手被绑的安思怀出现在安逸面前,看到梁王似有些激动的想上前来,却被跟随侍卫的阻止,安逸笑笑,挥退了押送思怀的两个侍卫,亲自上前去解绑着思怀的麻绳。      安思怀最初的激动退下后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有些犹豫的开口:“王上,母亲她,真的谋逆?”      “嗯。”安逸只这样答应了一声,手上不停已经解开了思怀手腕的束缚。      思怀转过身来,想说什么却似是难以启齿,梁王倒是善解人意的开口:“你母亲没事,现在被押在慎刑司。”      安思怀却并未释怀,咬咬下唇终是开口问道:“王上,要如何处置我们一家?”      安逸挑了挑眉:“不会如何,姨母若认罪便将她囚起,禁足一生,至于怀儿……”      梁王说着笑笑,挑起了安思怀的下颌,语气暧昧:“怀儿自与你母亲不同,你若还想做这大夫就接着做,若不想了,以你我的情分,内苑也总有怀儿的一席之地!”      安思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嘴唇颤抖:“内,内苑?”      安逸看着她的表情,放下了手,默然不语,但眼神带着默认。      “不,不对,王上!你说过你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定会立我为后的!”思怀抓住了梁王衣襟。      安逸目光带着嘲笑,拍拍思怀的手背:“若不这么说,你又怎肯乖乖的当我的挡箭牌,又怎肯心甘情愿的透露你母亲的消息?”      安思怀看着安逸无谓的表情,松手退了半步,反而平静了些,愣愣说道:“母亲说的是真的,你却是只在骗我,你也从未喜欢过我。”      安逸整了整衣袖:“喜欢倒是有些,若你愿意,我也自会护你一世周全。”      “啪!”突然想起的声响止住了安逸的话头,他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面前的思怀。      “我是府君之女,开国先祖后裔,便是母亲如今谋逆事败,也不是那下贱的女宠!”刚刚掌掴了梁王的思怀面色激愤,说得断然。      安逸回过神,却微微笑了起来,对七儿说道:“把安大夫也送到慎刑司,也好母女团聚。”      安思怀深出口气,凄然苦笑,却转身行的毫不留恋。      安逸看着思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也转身回了内殿,胜男本想也这般退下去,只是还没和司武出园便有侍人追上传话,王上相召。      侍人只将胜男领进屋内便低头退了出去,合上木门。胜男抬眼看着,这应是她们的喜房,处处鲜红的耀眼,安逸正靠着桌案自斟自饮,见着她笑得灿烂,在这一片鲜红中更显美艳夺目:“表妹快来,你我大婚之日怎能让表兄独处空房?”      胜男边在心里暗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和他说清楚这个事,边行到一旁坐下,七儿上前倒了酒水,因晚宴上酒水有毒,胜男一晚上都滴水未沾,也有些渴了,便举杯一饮而尽,七儿又悄无声息的迅速添上,见胜男这才却不急着用便低头默默退回了安逸身边。      安逸摆手示意七儿退下,七儿却并无反应,反而突得开口说:“王上,您脸还红着,不如让七儿给您上些药?”      安逸略微皱眉,看他一眼:“不必,你下去。”      七儿置若罔闻,从怀中掏出一碧绿的瓶子,不慌不忙的打开,倒出了些无色的膏状物在手上,似就要上前往安逸脸上涂抹。      安逸也察觉不对,有些诧异想甩手打开他的接近,抬手却发现这一甩没有丝毫力气,只轻轻的落在七儿臂上滑了下来,非但一点未影响七儿的手抹上他的面颊,反而更是在七儿的用力下软软倒在了垫上。      胜男惊诧想起身看看情况,却也发现自己没法子控制自己身躯,再试试便发现御术竟也是用不了了,胜男看着案上的酒杯,不禁苦笑,这算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安逸忍着心里的震惊不安,强笑着对正在给他上药的七儿开口:“七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七儿专心致志的在安逸的脸颊上涂着药膏,仿佛这才是天下顶重要的事,半晌终于涂抹的药膏都似溶入皮肉时,才满意的停了手,慢慢抚摸着安逸俊美的面庞,目光痴迷:“王上,七儿喜欢您!七儿想一辈子都能呆在王上身边!”      安逸努力微笑:“我也喜欢七儿!”      七儿似听不到般只自顾自的看着安逸:“可昀阳君败了,七儿没用了,王上还能让七儿伺候多久呢?”      “自是这一辈子,我也舍不得七儿,怎会让七儿离开呢?”安逸边暗中努力试着御术边温言安慰着他,看着七儿狂热的眼神却只觉的一阵发冷。      七儿也微笑着,本来清秀的面容突得显得邪魅,他温柔的看着安逸,深情的开口:“不会的,王上怎会让七儿伺候一辈子呢,七儿没用了,王上很快就会换一个近侍,七儿也很快就再也见不到王上!”      七儿说着将手慢慢移到了安逸咽喉,目光带着凄凉狂热:“七儿只有一个王上,可王上却可以有千千万万个七儿!”      七儿恍惚的笑着,说的温柔小意,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只是手上却在慢慢用力,越握越近:“可七儿不能没用王上,王上,您也只有一个七儿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上来扔一章…… ☆、未知   胜男趴伏在桌案上,心惊胆战的看着七儿带着狂热的微笑扼着梁王的咽喉,看着梁王努力的挣扎却只是无力的微微抽搐。估计是梁王的吩咐,屋内除了她们三人再无他人存在,进门时外面的侍人都离门口远的很,只是司武或许近一些?胜男想着又一次尝试着想站起却发现自己软的越来越严重,别说站起,怕是连大声叫喊都没有那个力气。      再抬眼看去发现安逸已渐渐停止了挣扎,似乎已是不能呼吸,白眼上翻,舌头也向外吐出,控制不住的流出丝丝唾液,狼狈不堪,再无一丝往日的不羁魅惑。胜男无可奈何的坐视着这一切,只觉得实在荒谬,明明刚刚还是成竹在胸,叱咤风云的梁王,怎的就突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甚至性命堪忧?      正当梁王几乎要丧命之时,七儿却突然住了手,他跪着移了两步将梁王抱在怀中,像是之前的事不是他做的一般,脸上充满了温柔关切,一面抚着梁王的胸口一面用丝巾擦拭着梁王嘴角,动作轻柔。那动作神情几乎让胜男以为他其实是人格分裂了。      只是七儿接下来的动作打破了胜男这不靠谱的幻想,他趁梁王半醒未醒之时从怀着拿出一粒鲜红的药丸咬开一半放到梁王嘴里,再顺手拿了案上的酒杯帮安逸服下,剩下的一半七儿则径直咽入了自己口中。      片刻在七儿精心照顾下安逸咳嗽着睁开了双眼,七儿面露喜色:“王上,您醒了?”      安逸看着七儿欣喜的表情似是有些迷茫,皱眉盯着他。      “王上别生气,是七儿错了,王上这般风姿怎能有那般难看的死法?”七儿带着自责,但似乎还有些喜悦,柔声说道。      安逸完全清醒了,面色惨白,双颊却咳的有两抹奇异的红晕,他艰难的笑笑,深情的注视着面前之人,依然在努力劝导:“七儿你又何必如此,我们一同活着共享这人世繁华岂不更妙?你若不信,我这便起母神之誓,此生决不负你,可好?”      七儿似也被他眸光所摄,伸手抚上安逸脸颊,神情痴迷,喃喃自语:“好,王上说的真好,可是七儿知道王上从不信奉母神。”      安逸有些僵硬,语气带了急迫:“那你说,我要如何你才会相信。”      七儿神情喜悦俯身抱住了梁王:“王上别急,王上不必让七儿相信,我已和王上分吃了归路,我们只需魂归母神便好,母神说过母神之所天下大同,众生皆为母神子女,无分贵贱尊卑。那时王上不是王上,就没法赶七儿走,七儿一定好好守着王上,那时,七儿一定……”      安逸听了这话越发几乎绝望,身上似也觉出不对,一阵难受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本来抱着他的七儿像是也昏了过去,话音越说越低渐渐低不可闻,双臂也无力的慢慢垂了下去,只是下巴放在自己肩上两人靠此相互支撑着,才没有一起倒地。安逸强忍着阵阵晕眩,转头求救的看向胜男。      胜男看到安逸的目光,无奈的微微摇头表达自己确实无能为力,心中也是一阵焦急,毕竟就算胜男和梁王并未太深厚的感情,也不忍眼睁睁的看着他这般窝囊的去死,更何况梁国政局刚刚经历昀阳君谋逆的混乱,他若这么死了,这王位鹿死谁手?若让昀阳君死灰复燃,胜男才真是绝无好下场,哭都没地哭。      焦急间胜男又一次试了试,发现似乎比刚才好些,但还是没法站起,只是似乎有力气大声说话,她扬声喊了一声司武,话一出口便暗自摇头,还是小了些,和正常说话也没什么两样,等了片刻果然没有丝毫反应。      胜男看着案上的红烛,一阵犹豫,片刻再瞧一眼昏迷不醒的安逸,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算了,赌一把!      既已决定,胜男左右看看,觉得也只有地上的红毯最合适,便先移了移左手将衣袖浸入酒里,湿透后拿出捂上口鼻,沉了沉气,用最大的气力努力推倒了烛台,滴泪的红烛随着烛台倒在绵软的地毯上,点点的火光渐渐冒大,真正验证了什么是星火燎原。      胜男皱眉注视着愈燃愈烈的的火光,到是和预想的一样,最先烧起来的是布毛编质的毛毯,燃的很快,冒出的烟气又多,自己和梁王跪坐的案台则比地毯高出一截,又是上好的木质,要烧起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只是若外间的人发现的太慢,火势大了起来,恐怕只这冒起烟气就会先将她们呛死。胜男隔着浸湿的衣袖急促的呼吸,看着门外依然毫无反应,不禁越来越是着急,司武,你到底何时才能发现!      正当胜男几乎绝望,觉得自己简直是作茧自缚之时,不停冒出的烟气终于让房外之人觉察出了不对,侍卫侍人一窝蜂的挤了进来,看到案后的三人尤其是昏迷的梁王之后,惊了魂般的吵吵嚷嚷,救人扑火乱成了一团,一时间只顾着安逸却是忽视了胜男,忙乱间,一个人影跪在了胜男旁边沉声开口:“主人,您怎么样?”      是司武,胜男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七儿在酒里下了毒,我现在浑身无力,只能用这种法子叫你们。”      司武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将她的胳膊放到了自己肩头,双臂一抬便毫不费力的将她抱起,躬身快步冲出了火势越来越大的寝殿。胜男一愣,也反手抓住了他。      司武脚步很快,片刻便出了寝殿又不停往外行了几十米,远离了这“火红”房屋,将胜男小心的放到了不远的石阶上,开口说道:“主人稍待,我去找医士来。”      胜男拉住了他,看了看不远处也被众人抬出的安逸,小声说道:“等等,我不急,你可知道什么什么是‘归路’?”      司武单膝跪在胜男身旁,闻言有些诧异,解释道:“归路是种毒药,药性极强,见效快,服之必死,通常是细作死士在势不可违时供其自尽的,有时赐死时也会用它。”      胜男想了想继续问道:“若是只服了半粒呢?可能活?”      “这个,属下却未曾听闻,不敢妄下断言,只是以归路的药性,即便半颗怕也危急。”司武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胜男低头思量一阵,坚决开口:“你别去找什么医士了,若无差错,安平君应还在王父那里,你即刻去将她请来,之后也别去旁的地方,直接和安平君一同过来!”      司武看着她眼里的认真,也立即点头答应:“属下明白!”      胜男看着司武离去,一边皱眉看着忙乱的人群一边等待着。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鲁修带着几十名龙骑卫匆匆赶来,医士却是还未来到。      鲁修看着这一幕似是即位震惊,看着闭目不醒的安逸与七儿,又瞧瞧平静看着这一切的胜男,面无表情的向胜男的方向行了过来,躬身一礼:“末将见过殿下。”      “鲁将军不必多礼。”胜男也微微躬身,不待她问便继续说道:“王上近侍七儿乃昀阳君余党,在我与王上酒中下毒,因此成了这般状况。”      鲁修面色凝重却一语不发,只盯着胜男似在估量她的话是否可信。      胜男也平静的与她对视,接着开口:“王上服了归路!”      “归路!”鲁修脸色大变,回头看向安逸,似乎极为震惊!      胜男说着:“将军乃忠贞之士,应知此处人多口杂,王上这般状况,传出去只怕大局不稳。”      鲁修看着不远处小跑敢来的医士转身对胜男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事关重大,一面之词恕末将不敢尽信,不知殿下可否与末将共至偏殿?”      “这是自然!”胜男点头。      鲁修躬身:“冒犯了!”说罢转身边吩咐几名龙骑卫去扶胜男边迎着赶来的医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过年了,预祝大家春节快乐,红包多多!*^_^* ☆、落定   29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有些像是入秋,昨晚更是下起了丝丝冷雨,胜男推开房门,踩在被雨水浸湿的石阶上,深吸了口气,抬眼便看见了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司武。      自从大婚前脱了奴籍,加上与胜男日渐熟悉,司武也渐渐似乎放开了性情,在胜男面前不再像以往谨小慎微般般的沉默卑微,越来越显得自信,甚至有几分意气风发,只是对胜男的恭谨却一如既往,有时似乎还添了几分畏惧。      难道是被自己的借尸还魂吓到了?胜男暗中好笑的想着,看着迎面而来的司武笑着说道:“早上好!”      司武显然对这样的招呼很不适应,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迟钝的躬了躬身:“主人晨安!”      “都已脱籍,就别叫我主人了。”胜男突然说道。      “是,殿下。”      胜男苦笑,好吧,总比主人听着顺耳一些,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胜男转了话题:“梁王那里怎么样?”      司武正色回道:“医士已进去不少但无一人出殿,看情形怕是不妙。”      胜男接着问道:“旁的呢,宫中形势如何?安平盛煜可有反应?昀阳君余党可有动作?”      “鲁将军下了门禁,宫中人等不许轻易进出,不止宫门,看守城门的兵卫都换成了龙骑卫,把守极严,到没听说过昀阳君的消息。王父似乎也被禁足了,这几日一直在后殿房门未出,安平君在梁王那里,也甚少出现。”司武像是早有准备,说得很是流利。      胜男点点头,叹了口气:“何止王父,我不也一样在禁足。”      这话也对,自大婚那晚出了这样的事,鲁修便派人将她送回了清华苑,还派了不少的龙骑卫“护卫”她的安全,虽说并不制止她外出,但她一旦离了苑内,四名龙骑卫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经过几次,胜男也就识趣的不再出门,不过司武在宫内倒是进出无碍,可以为胜男提供点信息。      司武似想说些什么,转眼却发现了希陌远远行来,便闭了嘴默默站到了胜男身后。      希陌走到胜男面前跪地开口:“主人,早膳已经备下。”      胜男看着希陌,却不知怎的想起了梁王的话“希陌,可是七儿一手调|教出来的!”说起来这希陌,也确实像平日里的七儿一般的温柔沉静,只是不知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像七儿般的疯狂,胜男一想起那一晚七儿炙热又凄凉的眼神,再看希陌就忍不住的有几分后怕。      胜男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开口:“起来吧,早饭就送到这就好。”      希陌躬身答应着退了下去,胜男转身看向司武:“一大早的还没吃饭吧?一起好了。”      司武并未推辞,片刻,两人在案前跪坐下,希陌在胜男的示意下默默退了出去。胜男看着他纤细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怎么把好好的人弄成这样,弱柳扶风的?”      你们!司武暗自回味着胜男的用词,放下木筷开口说道:“栾童本就要挑根骨,必是肤色白皙,眉目清秀的幼童,也不是所有人都行的。”      “肤色便罢,个头呢,身形呢?”胜男更是疑惑。      司武面容平静:“自幼束腰自然腰肢纤细,少食少饮自然身形瘦弱,不要走动出力,自然骨肉绵软,再加以训练便会软中带韧,才能更好服侍主人床弟。便是肤色也不是那么好保持,禁不得风吹日晒,日日护理,大多栾童还会少量服食砒霜,才会那般白嫩光滑。”      胜男愕然,半晌愣愣开口:“这样,怕是活不长久吧?”      司武似也有些诧异,顿了一下低头说道:“是,栾童少有活到三十的,不过通常二十出头也就容颜不堪,不为主人所喜了,自然会换新的一批。”      这话题有些压抑,胜男不再多说,只静静吃着早饭,司武也是一般,两人快用完之后刚站起身便听到了苍茫厚重的钟声,嗡……一声接着一声,在宫内久久回荡。      虽不知含义,胜男还是本能觉得这定然不是好事,九声,九声的钟响慢慢停歇下来,司武深出口气,看着胜男疑惑的眼神开口解释:“这是丧钟!九声,梁王崩了!”      胜男身着丧衣,与安平君一同站在人群前,看着安逸的尸身被抬入王陵,一旁是白发沧桑的大祭祀。没有棺木陪葬,没有浩大的葬礼,因为此处不讲究这些,只是一具穿着白衣的尸身,搬进去与梁国历代祖先躺在一起,陵墓石门缓缓合上,群臣跪地,安平与胜男也缓缓躬下了身。      群臣都已散去,安平君面无表情的站着,看着闭上的王陵,久久无语。      片刻,大祭祀行到安平君身边,缓缓开口:“天命如此,你不必如此在意。”      “是。”安平君躬身答应却也不再多言。      大祭祀叹息一声,摇头在另一祭祀的搀扶下慢慢去了。安平注视着大祭祀微屈的脊背,突的开口:“我本以为我会成为下一任大祭祀。”      胜男一愣,安平君又接着说道:“可我如今却要成为下一任的梁王!”      胜男斟酌的开口:“世事无常,我从前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到梁国。”      安平听而不闻,只自顾自的继续说着:“父亲自小便把我寄养在神庙,好像在神庙住着天生没有的御术便能得神眷顾重新回来一样。”      胜男不再说话,知她只是想找人倾诉便也只是静静听着。      “神庙挺无趣的,日日除了跟着大祭祀祷念祭神,便是坐着发呆,哪里都是白的。”      “兄长也不高兴,母王与父亲都不喜欢他,觉得是他抢走了我得御术,百姓侍人也这么觉得。”      “所以兄长也不喜欢我,他喜欢他第一个近侍亦儿,他还不顾忌讳取了和他同音的名字,可亦儿让父亲杀了,虐杀。”      “兄长恨父亲,我知道,可父亲不知道,他不知道兄长有多喜欢亦儿,他忙着讨好母王,忙着争权,其实他不喜欢母王,也不喜欢掌权,可他不知为什么还是要争。”      “母王崩了,也躺到了这石头下面,父亲想让我为王,可昀阳君不同意,她觉得兄长好控制些,便与父亲妥协让兄长登上王位。”      “所以父亲败了,昀阳君也败了,兄长赢了,可他也死了。”      “全死了……”      安平的话就停在这,她不再多说,又站了片刻转身也在远处恭候的侍卫侍人的簇拥下慢慢离开,身形落寞。      但次日再见时安平已恢复正常,完全没有一丝昨日的恍惚落寞,面无表情但神情坚定,她请胜男坐下在旁微微躬了躬身,平淡无波的开口:“昨日失礼了,岚妹见谅。”      “哪里?”胜男连忙谦让。      “今日请岚妹前来是为商量,不知岚妹日后有何打算?”正常时的安平,向来是必要的客套后便立即步入正题的。      胜男想想也便坦言开口:“刚大婚便遇如此状况,恕盛岚直言,这中京盛岚却是不愿再呆了。”      “嗯。”安平点头,等她继续。      胜男犹豫一下,还是问道:“不知成秦战事如何。”      安平顿顿:“秦军早已攻破上党,连下十城,如今正与成军在下元胶着。至于我梁国……是从水路突袭,攻的是成国境内,此时正停在襄昌。”      下元,胜男想想,因前些日子已让司武给她详细讲了有关晋国的情况,其中便包括各个有名的城池,下元似乎就在原晋国国境当中,这么说,被成国侵占的大晋,如今已有一半在秦国手里了。      胜男暗自摇头,再加上从背后进攻成国的大梁,成国此时还真是内忧外患,命不长矣!      想着胜男也不是隐瞒,径直开口:“实不相瞒,在下幼时好友司徒谱并未身亡,而是带了几千亲兵避往南蛮,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总之胜男的打算是先离了梁国,至于是否真的南蛮去,到不用着急决定。      安平君思量片刻,便点头答允:“也好,只是无论如何,你也总是我大梁王后,总不至于孤身远行,岚妹不如稍等些日子,等诸事定下,我便派人将你送去。”      胜男谢过了,因无他事便也行礼告退,出门时见到了为了新王上位一事久侯的司礼监大夫,两人相互见礼,擦身而过。      不过十余日,新王即位,昭告万民,狱中的昀阳君服毒自尽,死前亲书遗信,送上了安平君手中。安平看罢,下令以府君之礼将安昀阳请入王陵,其幼女安思怀因天性上佳,被大祭祀收入门下,将为大梁下任大祭祀。      胜男与司武站在清华苑内,听着似乎与丧钟无异,但其实是在庆贺新王即位的九声钟响,也再一次深深的感到,终于,离开梁国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这一章……为啥诡异的有种要完结的赶脚呢? ☆、开始   30   凉风习习,靡雨菲菲,中京城外,十里别亭,真是处处洋溢着离别的氛围,亭外百余人马侍立,却又未发出丝毫声响,只静静得等着亭内两人的送别。      安平的安排确实很稳妥,不仅为胜男准备了人员财物,更是授了胜男监军劳军之职,让胜男从梁国到到成国再转道南蛮这一路都能名正言顺的有梁国官栈驿馆接待。当然,这同时也代表了胜男必须先顺着远攻成国的梁军路线一路前行,起码要直到襄昌,完成她的劳军之职。      “岚妹一路珍重!”已是梁国新任梁王的安平身着绯衣,手执酒盏,面容平静的开口。      胜男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抬手深深一躬:“盛岚多谢王上!”      安平将酒盏放下,从身后伯齐手中拿出一铜制令牌递给胜男:“此乃铜符,龙骑卫除外,凡是我大梁军队,执此符,可调将士一万。”      胜男愕然的看着这铜牌,大为震撼,不同与更像荣誉闲职的犒劳军队大使,在瞬息万变的战场,把可以随意调到一万兵符交给她,这已不是普通的信任。      “这……”胜男带着犹豫。      安平貌似毫不在意,依然平静开口:“你要去南蛮,必要途经晋成,这两国此时偏偏都是极乱,不如拿着此符,从成国走,直至襄昌都是我梁国之地,总稳妥些。”      说罢见胜男还是犹疑不接,便顺手放到了一旁石台上:“我既敢将铜符给你,自是相信你不会做陷我梁国于不义之事,若你如此,到显得实在非磊落之人!”      胜男听了这话也便释然,径直拿起放入怀中,正色说道:“是我想多了,王上放心,盛岚决不以此行不利梁国之事!”      安平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也点点头,片刻又继续说道:“我虽为王,但以往对岚妹的应承仍是不变,岚妹若想复国,只要不伤我梁国根本,我必倾力而助!”      这话掷地有声,只是并非本尊的胜男却自觉对这样的允诺实在不知如何应对,片刻只得有些含糊的开口:“那便先谢过王上了,只是复国一事又谈何容易。”      “确实不易,只是我本以为你不是怯懦无用之人。”安平看着她,目光淡然。      胜男一窒,看着安平平静的双眸,竟又一次起了些无地自容之感,只是懦弱无用这话,却是她小时候爷爷常挂在嘴边教训她的“名言”,也是她自小便最受不得,最想摆脱的词语,因此胜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立正挺身,直视安平:“我自然不是!”      安平面无表情:“既不是,那便自有复国那一天,我便等着有朝一日梁晋重续前盟。”      胜男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从前,面前的安平也不是小时候的爷爷,这么想着,胜男恍惚间也让安平激出了一股傲气,也笑着回道:“好!只看安平君的行事,也知日后与王上联盟才是真正盟友,必不会如以往般落井下石!”      安平敛眸正色,突得面朝东面跪了下来:“母神在上,但我安平为王一日,我大梁绝不为背弃盟友之事,若违此言,我愿世世皆为神弃!”      胜男心情激荡,虽到了这陌生的世界便一直在克己守身处处小心,但她又岂就真是这样的性子?不过一年,一年前的自己不也是这般大气爽朗,绝不认输,这般意气风发,风华正茂,这般坚定的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世间便无有不可为之事?      为何到了这,便完全变了个样子?因为不这样便会死吗?胜男暗中问着自己,也已经算经历过一次的死亡,我就真的那么畏惧吗?我真的就如此怕吗?不,不是,胜男瞬间反应过来,我想活着,可我更像按着自己的心意自由安稳的活着!      在这样的乱世,这样的愿望便真的不可能吗?自己是真的是孤家寡人,毫无优势的吗?不,细细想来,千年前人而成凝结的智慧,晋国八王女的身份,安平的支持,南蛮司徒谱的亲卫,便是梁国王后这个尴尬的身份,其实自己都是别人不可比拟甚至不能拥有的优势!      很好,既然这乱世让我没法自由安稳的活着,我便创一个太平盛世出来!胜男觉得自己也从没像现在这般清醒过,她掀起衣摆跪在了安平身旁,朗声开口:“母神在上,我胜男若能复国,但为王一日,便与梁国结为盟友一日,此生决不先行背弃!若违此言,世世神弃,亡魂不归故乡!”      第一次,胜男是用自己的本名起誓,而非以往那微妙的盛岚,她甚至加上了亡魂不归的誓言,毕竟不信母神的她来说,无法回到家乡要比什么神弃要严重得多。      说罢,两人对着世人认为的母神所在之地,东方,缓缓躬身,额头触地。      安平起身扶起胜男,坚定开口:“我在中京,等着岚妹复国那一日,也等着梁晋重结友盟那一日!”      胜男微笑,举手一揖微躬:“望不负君之所愿!”      两人惜别,胜男转身上了马车,十余人马,几辆马车,在滚滚的轮声中与中京渐行渐远,前路漫漫……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过渡,女主摩拳擦掌准备干一番大事了,顺便,嗯,磨刀霍霍向男郎! ☆、那啥   31   胜男百无聊赖的打开木制的车窗看了看车外坎坷的土路与渐渐发黄凋零的绿叶鲜花,又扭头瞧着在一旁熟练的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司武,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问道:“司武,你不会是左撇子来着吧?”      司武抬头一愣,似乎不太明白,胜男又继续解释:“就是,那种,天生左手比右手好用的。”      司武低头,声音带了些低落:“是,属下自小便是如此。”      胜男恍然,看向司武写出的平整的字迹:“果然,怪不得你左手用起来适应这么快。”      司武画图的手有些停滞,胜男又继续笑着说道:“说起来在我们那有种说法,天生用左手的人都比较聪明,在某一方面能成就一番大事!”      司武显得很诧异:“天生聪慧……殿下不是戏言?”      “自然不是,虽然没什么依据,不过这种说法确实有的。”胜男说的断然。      司武有了些笑意:“殿下家乡确实与我们不同,这里以右为尊,天生使左手说明这人没规矩,生就下贱,不是吉兆。”      胜男听了这话仔细想想,也发现,不止体现在座位上,便只是衣襟也能看得出来,在这见到的梁王安平甚至普通侍卫的衣服都是右边在上,在腰间束带,但希陌和未脱籍前的司武衣服都是左襟。      这应也是种规矩,想明白的胜男反应过来,再看司武一眼发现他此时虽也像是已经释然不甚在意,但也转了话题:“是不是要画完了?”      司武点头:“快了,隔了许久,属下怕记得不是太清,因怕殿下弄错,不能肯定之处也空了许多。”说着又匆匆添了几笔,双手将画好的地图奉了上来。      没错,司武画得是地图,晋国地图。自与安平分别后,胜男也已仔细想清楚,在这样的乱世,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无论自己停在哪,都无法保证那里不受战争的波及,顶多不过时间的早晚,更何况就算没有战争,处于社会底端,谁又知道会不会遇见征兵,遇见劫匪,或是惹到了高门贵族被轻而易举的欺压□?      除非她老老实实的呆在梁国,不尴不尬的做她的前王后,寄希望于安平能对她永远庇护,或许能混过这一生。可这样的生活却非她所愿,她也从来不是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生活都依靠于别人,指望情分怜悯才能存在的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真的当自己是盛岚,光复晋国,最不济也要有一片自己的势力范围。哪怕只是一个城一个山寨呢,也总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就算真的失败灭亡了,也算是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而不是因为别人一个随便的决定或是心意。      既然已经决定了,胜男便计划好果真要去南蛮看看“自己”的幼时好友,少年勇将司徒谱,毕竟两人算是有共同目标,若用的好这也算第一支力量。      因此去之前的准备也就必不可少,最起码身份不能暴露,不能让除了司武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司徒谱!好在胜男此时已与刚到这世界,一无所知那时不同,有司武帮助只要自己在这段时间努力学习,到时多加小心,也有极大的把握。为了让自己不再对一些常识的问题那么无知,胜男这几日也在一直让司武与她同乘一车,好了解更多情况。      这地图就是因这缘故,胜男本想让司武大致讲讲诸国,尤其是原晋国的地形城池,试试自己能不能凭着他的描述画一份简单的示意图,能让自己心里也对这世界大致有所概念。      但和司武说了这要求时,他却表示自己在当六王女的盾士时在六王的书房中见过一份详细的晋国地形图,因就挂在墙上,他进出也见过几次或许能大致画出来。胜男大喜过望,当即催他在车上呆了一日好尽早将地图画出来,好在这么长时间两人也算是很有经验的继续让众人误解了她们的关系,也没人会对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有所不解。      胜男细细看着这份地图,司武是在摇晃的马车上而且只是的简单手绘,画出来的必然不怎么整齐,大小比例方面也不甚规范,但这是地图还没有比例尺的世界,对精度确实不能太过要求,更何况胜男主要要看的也不是这些。司武这地图画出了大晋大致形状,标出了大部分城池的名称和位置,甚至还有周围其他诸侯国大致方位都城,河流地形……      这才是胜男现在急需了解的,她只大致看了几眼便不得不再次感叹司武这简直吓人的记性,抬头感激的对司武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你却真的是聪慧过人的,起码这好几年前只是随意扫了几眼的地图,如今还记得便是够厉害的记性!”      司武有些不大自在:“只是属下自幼便在晋国,时候长了对这些有些印象,这才记得下来。”      胜男边低头继续看着地图边说着:“那也不容易,可比我强得多!”      说着找到了自己此时所在位置,已是梁国边疆,再行几日便可入成,图上对晋国之外的土地描绘就是泛泛,只简单隔出了成梁,中间是几条类似弯曲的波浪线,想了想抬头问道:“梁成两国间是条河?”      司武点头:“是!”      “叫什么?”      “这几日听他们说叫惊涛江,百姓也叫惊心河,似乎是因为水流湍急而得名,支流也很多,我们过几日就要乘船入水从支流行到惊涛江,横渡过江,便可到成国了,不过殿下放心,现在临江的几座城池已都在梁国手里,小心些不会有危险的。”司武解释的很是细致。      胜男托腮:“支流很多,那两国边城岂不是周围有不少江河了?”      司武不太肯定:“应该就是如此,属下在大晋时只要天降暴雨便常听说成国会有洪灾涝灾,梁国便几乎没有。”      “唔,那成国水军定是最强的了?”      “水军?”司武似从未听过。      胜男一愣,直起身来:“你没听过?还是你们这不是这个叫法?”      “属下从未听闻!”司武说的很是果断。      胜男有些隐隐的激动,又一次的确认问道:“是没有吗?这里难道从来没有水战?在船上攻击作战什么的?”      司武皱眉想了片刻,犹豫的说道:“水上?那岂不是只能方士在船上来回攻击?金木与弓箭也没什么区别,船上不稳也没什么准头,火土更是没用武之地,只有御水的方士倒到能顺着流势将敌军的船只冲走推翻,可方士本就不多,要做这样的事少说也得百余方士,还需都是御水的,这又危险得很,怕是无论哪国都不会让方士如此冒险!”      胜男看着他仔细的分析终是反应了过来,有些激动的一拍手:“那就是果然没有!”      确实,在这世界因有御术方士这种神奇的存在,所以这里的人更多时候都几乎已是习惯性的借助御术解决问题,所以才不会注意到,也不会费力的去研究各种器具,这,恐怕才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胜男激动的直起身,努力控制自己平静下来,先想这事的可行性与可能遇到的问题。平静下来也想到了一切都不会那么容易,便说这水战,更多的是要借助于船只,若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用途,这里船只的制作标准与规模,怕是也达不到战船的标准。自己在这方面就实在不算擅长,况且凭自己此时的财物势力也没法让自己在这方面投入太多。      冷静下来的胜男举杯杯喝了口茶,继续打算着,突然似想起来什么,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司武急切问道:“既然水军如此,那陆战呢?大炮什么的肯定不会有,战车,投石机,攻城器械?你们有吗?”      司武愣愣的看着她激动的面庞,摇摇头:“这些,也从未听过!”      胜男这才放心笑了起来,便是火药自己发明不了,投石机之类的,只是简单的杠杆原理,这应是基本可以肯定没有什么问题!胜男欢喜之下简直有些不知要如何表达,扭头看见身旁的司武,便猛地将他抱住捶打他的后背一拳,笑得:“哈哈!对了!多谢你!这才是我的宝贝!”      在军校时这算是同学战友间表达激动感激时常用动作,胜男虽是女孩也算是在那帮糙爷们的熏陶下对此也很习惯。高兴之下也就做的相当顺手毫不在意,做完便松手继续思量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      此时恰好马车也慢慢停了下来,侍卫在窗下恭声询问:“殿下,天色晚了,也已到了驿站,可要在此休息一夜?”      胜男转头开口:“好!都停下吧!”说罢整了整衣衫,心情愉悦的弯腰出了马车。丝毫未曾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司武浑身僵硬,脸色通红。       ☆、晕船   32   胜男自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算来也有几个月,在这期间与她相处最多的就是司武。在胜男的印象中司武这人坚毅稳妥,有心机对敌狠决,但心性却不坏,在这陌生的世界上作为唯一知道她底细的人,替她隐瞒给她帮助,是很靠谱的合作者,甚至更亲密些能算是朋友伙伴。因此,胜男也从未想过,像司武这般几乎时时都能保持镇定给她保护的人,居然会,晕船?      胜男将司武扶入了自己的船舱内,让他坐到塌上,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已经上船两天了,怎还是没一点好转?”      司武眉头紧皱,面色苍白,闻言勉强笑了笑:“是属下太没用了,从未乘过船,不知竟会如此,实在是麻烦了殿下。”      胜男起身一边打开了窗户,一边开口:“怎能怨你?这事又控制不了的,再说这惊涛江确实够急,第一次乘船晕船倒也不奇怪,医士都没办法,要不再让他们去弄碗姜汤?”      “不必麻烦了,我也只是一刚脱籍的奴隶,希陌是您的栾童,也总不好一直麻烦他,何况姜汤也实在没什么用。”司武推辞的声音都显着虚弱低微。      虽知道栾童的经历后胜男对希陌有几分不忍同情,也因为无法将希陌妥善安置而一直带着他,但经过安逸七儿之事,希陌又心思不明,胜男到底不愿与他有更多牵扯,这些日子一直在尽量避免着他,希陌倒也识趣,没有吩咐便也并不出现在胜男面前。      是故胜男听了这话也不坚持,又仔细看了看他似乎比昨日更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姜汤没用吗?那也总不至于就这样撑着。”      司武抬头笑笑:“只是头晕罢了,医士都说过两日应就会好的,您不必挂心,不如让属下回去歇着,一会若是难受起来也不会污了殿下之所。”      胜男就靠在窗边坐了下来,随意说道:“想吐就吐吧,我没事,你还是呆在这的好,你那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怕是会晕的更厉害!”      确实如此,胜男一行人乘坐的船是梁国边城的官员准备,因安平对胜男的重视,下面自也不敢疏忽,准备的算是最好的,更像是舫,有两层且是两船并列相连,行起来虽会慢些但比普通的船只稳妥。内里也很是豪华,家具装饰样样不缺,案塌柜台,甚至花瓶烛台都是固定在船上,不会因为风波摇晃,桌案上也有与杯盏恰好相合的凹陷,刚好放下,为了不让胜男无趣,楼上还有客厅书房,连可以小规模聚会宴客让栾童表演歌舞琴画的场所都不缺,条件不可不谓之优越。      只是这一切的享受却只限于胜男,船夫,侍卫等下人的生活条件自然不在考虑之列,便是司武有胜男的着意照顾让他住在了自己的隔间,那房间却也是给近侍或得宠的栾童准备的,虽不算差,确实也没有窗户。      胜男想了想,自己的房间自是没的说,别的怕是只有安平特意派给她的医士住下的房间算是条件最好了。可是在这里,优秀的医士可也是贵族,是有爵位的,这位医士对刚摆脱了奴隶之身的司武也充满了低视,昨日只请她为司武把了把脉就已满是不愿了,自己绝不可能让司武去住了医士的房间,不说别的,毕竟大夫可算是世间最不能得罪的职业之一。      这么想着胜男干脆对面前的司武说道:“嗯,定是你屋子憋气的缘故,你今天也别回去了,干脆在就在我这睡好了,你晕船也习惯的快些!”      司武一愣,有些诧异,胜男便继续笑着开口:“反正他们也将你我的关系想成那样了,你睡在我这也不奇怪,反正床也够大!”说着又看一眼床塌,确实不小,估计睡三四个也没问题!      胜男说罢看向司武却不由一愣,只见司武却是僵硬着,睁大了双眼,脸色通红,双颊在苍白的脸色下就越发红的显眼!      胜男住了嘴,有些尴尬,她本只是玩笑,毕竟就在两人去往上党之时也是日日同车而眠,此时情况虽有些不同,倒也算习惯。可此时看司武这反应却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胜男心中暗自思量,难不成这世界的男人脸皮就这么薄?      只是片刻,司武的便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停滞,他即刻反应过来,低下头,微躬了身,答应的也很干脆:“是!谢过殿下!”      声音倒是平静的很,也与平时没什么区别,胜男干咳一声,不知为何总觉得还是有些不自在,她起身说道:“哦,那就这样吧,我去告诉他们,晚膳做清淡些。”说罢便径直出了房门。      还坐在塌上的司武却觉的自己的晕眩是越发厉害了,不仅头晕,身上似乎也有些不对,他僵直的坐了片刻,摇摇头,抬手将杯中清水一口灌下,摇晃着起身坐倒了窗边,被江风一吹,确实像是舒服了些。的确,有窗户,就好的多,司武默默想着,殿下只是好意关心,并无他意,嗯,定然如此!      正所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胜男躺在床塌上,睁大了眼睛,静静听着身边司武那边刻意压制的呼吸声,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样也没睡着。不禁又是一阵尴尬,只觉本来挺正常的事怎就这么让两人都这么不自在呢?      想着扭头看了身旁司武一眼,因床很大,两人各盖着一层薄被,一人一边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显得有些空荡。司武躺在一旁一动不动,光线很暗倒也看不出表情。      “司武你还没睡吧?”胜男也不想就这般过一晚上,便开口打破了这平静。      司武回应的也快:“是,还未曾。”      胜男侧了身,借着月光看了看司武不甚明了的面色:“现在怎样了?还晕吗?”      司武摇了摇头,又想起她怕是看不见,便接着开口:“不了,已好的多,劳殿下挂心。”这倒不是谎言,司武此时是真的不晕了,他觉得自己此时已顾不上头晕,因为他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控制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僵直的身躯。瞬间又想到了殿下前几日在马车上那个忽然的拥抱,那时的感觉倒和现在是差不多……这个,有些不对,不应如此的,司武有些迷惑。      胜男并未注意到司武的走神,而是平躺下来将双手枕倒了脑后,突得问道:“说起来,盛岚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司武回神静静心,想想也开口说道:“八殿下温文尔雅,侍上恭谨,待下宽和,在侍人身上都从未发过脾气,整个大晋怕没有比她更有君子之风的人。”      “可她杀了自己的母亲!”胜男开口打断。      司武一阵沉默,片刻沉声开口:“是,还有天女殿下,八殿下的长姐,也是八殿下一手送上的鳩毒。”      胜男一愣,有些唏嘘:“就是这样的人,也被称为贤王!”      说罢又有些苦笑:“可我这辈子却还要成为她!”      这次司武的沉默显然长了些,良久方才很是小心的开口:“您,要在这呆一辈子?”      这次到轮到胜男愣神,片刻她反应过来,笑出了声:“是不是呆一辈子也不是我说了算,已回不去了,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司武听了这话却似松了口气般,只觉得心头一轻:“您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胜男转向船窗,一阵低落,这才更深体会到什么是游子思乡。      因着这缘故胜男也不愿多说,两人便都沉默下来,只是经了这几句闲聊,气氛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尴尬,反而透着几分静谧出来,伴着传来的江涛阵阵,两人渐渐也就真的进了梦乡。      可能是司武已经适应了乘船,或许是在胜男房中歇息真的有效的缘故。次日司武的晕船便基本不见,完全已可以在船上正常的行动,因此司武也并无再睡在胜男房中,两人也并无再次提起这事。日间相处似乎与往日一般,一问一答,胜男继续更加详尽的了解这世界情况,侍卫侍人依然误解着两人关心,认为司武还是盛宠不衰。      可当事的两人却清楚,虽不提起,但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再如那晚之前一般的随意了,平时细微之处,总带着几分不自然般的举动行为,只是,两人却还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昨天家里来了亲戚,还带着几个小魔王,所以晚上开始,现在才发出来,虽然晚了,不过我是当真尽力了……没办法啊,小孩子当真是神奇又恐怖的存在…… ☆、楚敖   33   惊涛江确实不负它的惊涛之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再加上偶尔的残阳瑟瑟,配着江河涛涛,山水相映,确实算得上是上佳的风景。      只是再好的景色也架不住天天的看,这十几日过去,莫说晕船的司武,便是胜男也对她们日日停留的舫船再难提起兴趣,心中起了满满的厌倦,只想快些下船踏到坚实的陆地上去。不过想想若提早下船入了城,又少不得要应对各个城的太守令长等等各式各样的官员人群,只为了歇息两天便要陪酒陪宴,与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们客套交流,那倒还不如在这船上慢慢呆着。这么想着胜男又觉自己已公事为重的理由,下令直接行至前线襄昌城下的决定还是明智的很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胜男转身到垫上做了下来,因她此刻呆的是船上顶层的平台,不大却很是僻静,并无他人,胜男也便随意抓了一把案上的干枣嚼着,抬头便看见了正上着木梯的司武。      今日的司武穿着一身黑衣,没了刚登船时的虚弱,到显得很是干练,几步行到胜男面前抬手躬身,行了一礼。      胜男也未理他这茬,只抬头示意他坐下,将果碟向前推了推。      “属下刚问了船夫行程,今晚便可到襄昌!”司武就在一旁坐了下来开口说道。      胜男点点头,长出了口气,:“总算快了,在这船上晃了快一个月,也该下去了,还好你不晕船了,不然还真是熬不过去!”      司武似有羞愧:“是属下无用。”      胜男笑道:“真是没想到,你看起来真不像是会晕船的人。”      说罢看司武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笑,也转了话题:“嗯,也不知襄昌战事如何了?”      “虽没消息,想来应是顺利的。”见胜男不再提晕船之事,司武终是放松了些。      胜男点点头:“也是,如今成国内外受敌,偏又刚攻下大晋,国力空虚,后继无力,步大晋后尘也是迟早的事,应也没什么变故了。”      这么想着自己确实也该尽快到南蛮与司徒谱商量下了,若想复国,怕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近有司徒南蛮兵力相助,远有梁国安平之盟,只要在此时,尽早跳出与秦梁分一点成国这一杯羹,便能立住脚,在这乱世争下一席之地。      正想着司武突然出声打断了:“殿下。”胜男抬头,发现司武正看向自己身后,面色凝重。她也扭头顺着司武视线看去,也是一愣,好大的船!      胜男起身行到栏边,视线尽头是艘楼船,虽还离得远不甚清晰却已能看出体型甚是宏大,且涂满了红漆金粉,更显大气,看方向却正是向她们行来。      此时楼下也响起了脚步声,司武站起立到了胜男身后,片刻一男人登上来,对胜男躬身一礼说道:“殿下,那是我梁国的楼船,应是襄昌来的人。”      这是从梁国一路护卫行来的侍卫,胜男点头开口:“那便停下吧,你们也去准备好下船。”      侍卫答应着退下了。胜男与与司武下到了底层,那楼船行的不慢,只片刻便停在了胜男所乘舫船不远,又侍从喊话,果然是从襄昌来迎接她的人,为首便是攻成主将,军中大将军,大梁太傅楚允。      楼船渐渐靠近过来,在两船间搭了踏板。胜男当前带着众人迈了过去,楚允带着几人在船头相迎,见着她抬手坐了一揖,声音沧桑:“这定是殿下了,末将楚允。”      胜男来前已听安平说过,楚允在安逸安平的母亲初为王时便从一普通兵士开始小露头角,校尉、都尉、都骑尉一路上爬,直至成为现在的太傅,为国之栋梁,到安平为王已算是梁国三朝元老,屹立数十年不倒,直至今日在边军中仍是威望甚巨。      胜男看着这位老将军,虽已是年过半百鬓发斑白,但依然腰背挺直,精神健铄,便只是静静站着,也不难看出往日雄风。      虽然只是第一面,但胜男一见之下便也不由自主的对这样的军人充满了敬意,也不敢托大,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身,朗声开口:“是,晚辈盛岚,见过楚老将军!”      未等这礼施到底,胜男便已被楚老将军单手托起,力气持续坚决,不由拒绝:“岂敢,殿下折煞老妇了。”      胜男起身,面容真挚:“若是您,这是应尽之礼,万万称不上折煞!”      楚允爽朗一笑,不再多言,只退后半步开口:“殿下请。”      胜男拱手,与楚允一同进船,在她的坚持下坐到了主位,楚允在右相陪。左面是一身着盔甲的少年,腰配弯刀,神情桀骜,一眼便知此人定不是安分之人。      “此乃末将幼子楚敖,有几分本事,现是军中左将军,统领卫营。”楚允开口说道。      那楚敖闻言打量了胜男一番,面上便带了显而易见的轻视,随意抬了抬手:“见过殿下。”不仅语气不甚恭敬,目光更是满含着挑衅。      胜男看着他叛逆不驯的面庞,点了点头,淡淡说了一句:“却是不凡。”便不再理会。      普通的问候寒暄过后,胜男自怀中拿出一份信件,纸质结实,朱泥封口,却是胜男也未打开过的密信。      “此乃晚辈离京时王上亲书,吩咐定要楚老将军亲启!”胜男说着奉给了楚允。      楚允见此上前一步,双手接过,看了看封泥无误,便将信拆开,当即看了起来。半晌将信合起放入怀中,抬头注视着胜男,却未曾说话。      片刻,楚允似斟酌一般,慢慢开口说道:“王上的意思我已知道,殿下今晚不如先到襄昌歇息一晚,明日再至营中犒劳将士,巡视三军。”      胜男自无异议,躬身答应。楚允接着起身说道:“王上的吩咐,我还需准备一番,怕无法相陪,殿下恕罪。”      胜男起身:“自是国事为重,老将军随意,晚辈无妨。”      楚允再次致歉,又吩咐了让一旁楚敖好生招呼胜男,这才转身去了。      楚允走后,楚敖便似连表面的恭敬也不欲敷衍,忽的站起了身,行到胜男面前,说的极不客气:“八殿下?除了出身,马上马下,武功计谋,不知您有何本事可为我梁国监军?”      此时身后的司武见他上前又这般不善,怕他对胜男不利,也上前一步互在一旁,手握刀鞘。      胜男皱眉一愣,还未决定对策,那楚敖见了司武所为不屑的挑起嘴角:“哼,若我想动手,你以为只凭这个废人便能拦得住?”      听了废人二字胜男是真的怒了,也起身怒视他开口:“楚敖是吧?本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不愿与你计较,你却着实过分了些!”      楚敖更是暴虐,伸手握住了弯刀,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司武已“噌”的一声,拔刀出鞘,挡到了胜男面前,面无表情:“拦不拦得住,一试便知!”      楚敖怒极反而笑了出来:“好!我便试试你这废人有什么本事?若你败了如何?”      “任君处置。”司武说的淡然。      楚敖一声冷笑,面露不屑:“卑贱之人,杀了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司武不动声色:“那小人自尽便是!”      胜男听了这话,看着他断了的右手一阵不安,打断说道:“若他败了,我便承认自己一无所能,不堪监军之职,立即向王上请辞!”      楚敖扭头,似很是诧异,片刻对胜男开口:“好,便已此为注,若我败了也任你处置!”      胜男点头:“好,我也不会让你如何,若你败了便向我的盾士请罪致歉!”      楚敖听了这话几乎控制不住,似是强自忍耐,好不容易才未曾失态怒骂,却也不再多言,只将弯刀拔出,含怒将皮革制成的刀鞘扔在地上,退后一步看向司武,目光挑衅,甚至含了满满的杀意。       ☆、劳军   34   与楚敖的狂傲不驯相比,司武便显得平静的多,左手执刀立着紧盯着面前的楚敖,并不动手。      楚敖等了片刻,看司武毫无反应,终是按捺不住猛地冲了上去,抢先动手,抬手便将弯刀劈向了司武胸口。司武侧身闪开,楚敖步步紧逼,杀气四溢。      胜男在一旁看着,有些焦急,这场比试本就不公,不说司武右手残缺,便只因着楚敖的身份便对司武是极大的限制。毕竟无论如何,以这般状况司武是绝不敢杀了楚敖的,便只是伤了他会带来的后果,司武都需好好斟酌,楚敖就不同,以他的身份,杀了一刚刚脱籍的奴隶算是很普通之事,便是胜男这个司武名义上的主人,除了讨得楚敖一些财物赔偿,最多加上几句致歉,也无法再继续追究。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此,楚敖毫不顾及,弯刀使得是虎虎生风,只一味的向司武要害攻去,几乎全然未曾防御。相对的司武便束缚的多,更多的只是后退闪躲,凭着自己手中长刀的优势抵挡着楚敖的攻击,尽量的逼他无法近到自己身旁动手。      胜男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敖的弯刀,心念早已放在囊中的木箭上,心中也已盘算妥当,若司武当真危急,自己就算耍赖也要插手将楚敖拦下来,哪怕伤了楚敖,与楚老将军交恶呢,也总不能让司武当真这般死在楚敖手里,至于监军劳军之职,到不重要了。      司武边拦边退,败势愈来愈是明显,已渐渐退到了案边。正当胜男几乎忍不住开口阻止时,楚敖却突得停了手,皱了双眉,傲然而立:“能接我这么多招,也算有些本事,不是孬种的就给我还手!本将军可不是凭势压人之人,哪怕杀了我,只要给我留一口气在,我也会告知母亲绝不追究,我倒要看看,你配不配死在本将军刀下!”      说罢也不待司武反应,举刀狠狠砍下,司武就地一滚翻到了楚敖身后,弯刀擦过木案,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许是楚敖的话让司武少了些顾及,也偶尔还起手来,两人你来我往刀刀相击,局势渐渐胶着,胜男这个对此毫无经验的局外人一时倒也看不出到底谁处于劣势,只能看出楚敖一时间似是对司武的左手刀极不适应,很是有些措手不及,连连被司武逼退几步。      只是一来二去,,司武的攻势似也已慢慢被楚敖熟悉,还手也越来越顺畅,看起来到依然像是楚敖本事更大些。胜男又看一阵,果然司武一个错身躲闪不及,楚敖的弯刀便砍上了司武肩头。      胜男一惊,正待上前,却见司武不退反更上了一步,肩上的弯刀入肉更深,却不为所动,手中长刀一转,逼上了楚敖咽喉,两人瞬间停滞。      楚敖感受着脖颈上的凉意,看着司武肩头不断渗出的鲜血,愣了片刻,慢慢松了手,沉声开口:“我败了。”      司武闻言也退后一步,还刀入鞘,转身站到胜男身后,默默不言。      楚敖虽有些不忿,但既然已经认输,倒也爽快,对着胜男躬了躬身,开口说道:“先前是我出言不逊,你的盾士也非无用之人,楚敖在此赔罪。”      说罢起身看了司武一眼,犹豫一下,还是扬眉对他说道:“此次是我大意,中了你计,待到你伤好我再与你比试一场,定会让你跪地求饶!”      司武拱手对他弯了弯身,并不多言。楚敖见此也转身出了厅内,片刻一兵士进门,对这满地狼藉鲜血视若不见,看都未曾看一眼,只平静的低头躬身请了司武胜男,带去了卧房。      等那兵士一出门,胜男便忙转身查看着司武的伤势,伤口在右肩,这一会的功夫司武已将弯刀取下,用左手按压着肩膀稍稍靠下的地方,似乎很有些效果,血流的已慢了下来。      胜男大致看了看便想转身去找着医士来,却被司武开口阻止:“殿下不必,只是小伤,属下自己上些药便好。”      “那怎么能行,还是叫医士看看才稳妥些。”胜男皱眉。      司武接着说道:“久病成医,这种伤实在不算什么,实在不必麻烦医士。”      胜男看他态度坚决,怕他是不想见医士那低视的嘴脸,便也想着先自己上些药,若能好自是最好,若有恶化再找医士不迟。这么打算着便也点了点头,一边去找着伤药一边埋怨着:“当初倒是那般惜命的人,今天怎么就非去以命相搏,若那楚敖真杀了你,我可不一定能拦得住!”      司武在身后说的肯定:“楚将军虽有些本事,可性子太过浮躁,不是我的对手!”      胜男找到伤药,出门叫人打盆热水进来,转身对着司武似笑非笑:“好大的口气!”      “是,属下鲁莽了!”司武看着胜男表情,拿不准她是否真的生气,忙躬身请罪。      胜男让司武坐下,解开了他的上衣,边看着伤口边说着:“我没怪你,那楚敖那般说你,也难怪你生气。”      司武一愣,张了张嘴,却并未说什么,只是沉默。片刻一兵士送了热水毛巾进来,胜男接过在司武指导下帮着他擦拭干净,上了伤药用布带包好。      司武躬身谢了,声音低沉:“不扰殿下休息了,属下告退。”      胜男看他神色似有些低落疲惫,想着定是受伤失血的缘故,点点点头也让他好好养伤,准备一番也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楼船也便行到了襄昌,楚允请了胜男下船,楚敖也跟在他母亲身后。      胜男看见楚敖,拿出他昨日留下的弯刀,对他开口:“楚小将军,你昨日的弯刀却是留下了。”      楚敖并不去接,只冷声说道:“我楚敖丢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时候!”      楚允一愣,看向胜男面带询问,胜男笑笑,转手将刀递给了司武说道:“那我便替我的盾士收下,谢过小将军了,也等着小将军有朝一日将刀收回!”      楚敖不置可否,扭头冷哼一声。楚允见似是没什么异状,也只是随意说了几句小儿无状,便带着众人上了马车,向襄昌城驶去。      不过一个多时辰,众人便到了襄昌城中,楚允听了胜男意见,下令马车直接行到了军营,进了帅帐,在楚允的介绍下与攻成的主要将领见过,又去校场对大部分普通士兵与将领进行了犒劳,这道都是胜男出中京前安平便吩咐好,胜男早早准备好背下来的,无非升职钱财,普通兵士可轮休几日,又承诺一通为国尽忠,作战勇猛定有重赏之类,已是惯例。      这般诸事做完,已尽黄昏,楚允与胜男进入帅帐,请她坐下,慢慢开口说道:“此番请殿下到此,是想商量您入南蛮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这一章码的好有武侠的感觉!不过话说,为啥一刷评论,满屏幕的黄瓜呢...真想一狠心让司武败了,我就可以收黄瓜,好多......╮(╯▽╰)╭ ☆、行商   35   若想到南蛮必需一路向南,而向南蛮去的官道就必需经过成晋,换言之,就必须经过现在的成国领土。以胜男的身份,若想光明正大的的从成国借道自是绝不可能,因此楚允为她安排了一个最合理的身份——徽商。      原大徽亡国至今已过百余年,莫说各个诸侯国的百姓,便是徽国人自己都已几乎对亡了祖国毫无印象,当今世人提起徽国唯一想到的就是踏遍诸国的徽商。      商者,低进高出,使物流通于南北,获利于中。若说这世上行路最远,到地最多的的人,那便定是商人无疑!      胜男便是以贩药徽商的名义离了襄昌城,带着中原普通的布匹瓷器,远去南蛮,用这些东西换来转手便在中原价值千金的药材。      虽说南蛮气候恶劣,虫蛇四生,蛮子又未开化,甚至还有蛮子食人的传言,危机四伏,被称作“十人游历九不归”之地,因此去南蛮经商的人极少。但毕竟南蛮药材毒物都极其罕见,药效高,中原难寻,可谓一本万利,故而为了钱财愿意火中取栗的人也不是没有。      楚允为胜男准备好了徽商的身份,为了掩饰要带的布匹茶盐车马一类的物品,再加上胜男从中京就带出的司武希陌,几十余名侍卫,再加上特意被楚允派来的熟悉路途的密探充当向导,这都显得很正常。唯一不太正常的是白马黑衣,腰佩弯刀,神情狂傲的楚敖。      在襄昌城内楚老将军坚持提出要让楚敖一路跟随保护,且并不理会胜男不断的不愿推辞,只一再强调“这是王上吩咐,末将不敢怠慢!”      胜男无奈之下只得接受,让这位堂堂的太傅之子,征成左将军成了她的表亲,已出门历练长见识的理由跟在了她的身边。好在楚允伪造的路引仿真度极高,再加上准备充分,众人这一路倒也未被成军怀疑,成功踏上了下去南蛮之路。      众人一路向南,本来在中京已渐渐凉下来的天气反而越来越热,胜男骑在马上,看看尘土飞扬的土道,停了下来,对跟上来的司武说道:“去问问阿言,最近的城镇还有多久能到?若还早便先停下歇会。”      司武点头答应,催马上前赶上了在队伍最前方的向导阿言,许是路途确实还远,片刻便按着胜男的吩咐让众人拐入了路旁的草丛先做休息。      胜男下马找着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阿言也跟着司武向胜男行了过来,向她行礼说道:“殿下,再行两个时辰才有一个清河镇,晚间便可在那住下,休息一夜。”      阿言本是梁军的密探,也常已行商之名行到过诸国,对这些很是熟悉。与胜男相处几日下来却丝毫看不出密探的痕迹,还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女,性格开朗的很,常常露出爽朗的笑,几日间便与众人打成了一片,不过这也许才是密探必备的本领?      胜男这么想着,请她坐下,客气的开口:“嗯,麻烦你了,随军密探,如今只让你为我们引路,倒真是大材小用了。”      阿言笑容爽朗干净:“殿下太客气了,我们这些人本来干的也就是这些,哪里算是大才。”      胜男笑笑:“密探也不是一般人能当得的,怎算不得大才?”      “我们只是混入敌城中,探些街坊流言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若说起来,那些潜在敌军重要人物边的近侍栾童才是主要,能知道的说不定便是大机密!”阿言拿出水囊喝了一口,随意说道。      胜男愣愣,却是想起了希陌,自从中京一路到现在,希陌虽说一直跟着她,却可能是也知道了胜男对他不喜,一直识趣的很是低调,几乎不会出现在她眼前,如今让阿言提起,倒是让胜男心中一动,想了想,当即又与阿言废话几句,便起身走向了希陌所在的马车。      栾童的确身娇体弱的很,若骑马怕是禁不住,因此希陌这一路都呆在马车上,因胜男是伪装成商人,并不可能太过铺张,因此希陌此时坐的马车本就不大,还要放些不能被日晒风吹的食材一类,便更显狭小。胜男掀开车帘时,希陌正跪坐在车窗前愣愣的看着窗外,神色不明。      听到声音,希陌扭头看是胜男显然很是诧异,却也只是瞬间便收敛了眼中惊色,静静躬身对她见了礼,等着她说话。      胜男也不进去,将车帘挂起,就在车门口坐了下来,想了一阵,对他开口:“我知你原是昀阳君细作,只是如今安昀阳已败,你可还有打算?”      希陌对她的这番话却像是早有预料,并不惊慌,听胜男说罢便静静开口:“世事如棋,一介弃子全凭博弈之人心意,又能有何打算?”      胜男也不愿拐弯抹角,便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也算自小培养出的细作,只当一个栾童实在委屈了些,若你愿意日后便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希陌笑笑,面色却有些悲凉:“主人之命,下奴岂敢不从?只是以希陌的年纪姿色,怕为主人效力不了几年。”      胜男一愣,知他误解了,接着说道:“你想差了,并非如此,你我是想让你帮我培养我晋国密探,消息收集上来后整理好交给我。”      希陌猛地抬头,露出诧异之色,犹豫一阵还是开口问道:“这事一般都是交予亲信之人的,殿下信任希陌?”      “我如今国破家亡,除了司武也再无什么亲信之人,身旁对此事精通的也只有你,我也只能先相信你不会背叛于我。”胜男笑笑,说的坦然,停顿一下又敛了笑容,满含深意对他正色开口:“当然,你最好不会!”      希陌一震,正了正身对她伏了下去,坚定回道:“是!”      胜男见状伸手将他扶起,话已至此,若希陌聪明也该明白,若他真的另有他心,自己虽感叹栾童生存不易,但性命攸关届时自然也不会心软,想罢也不再多言,点点头转身下了马车。      司武就在不远处站着,见胜男下来走了上去,递给她一袋水囊,胜男接过边拔开塞口边说着:“再行一个多月才能到南蛮,真是够慢!”      “我们走的已是最快的官道的了。”司武在旁解释。      胜男喝口水,点了点头:“嗯,我是说马车慢,路也不好!”      司武像是听懂了她言外之意,不再解释这路皆是如此,她们行的是官道,已算不错,只接过了水囊说道:“可要再赶着些?”      胜男走到树下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总是快些好,听咱们路过的成国城镇传言,她们的下元也快守不住了!”      “是,秦骑本就骁勇,何况如今成国势微。”司武在旁说道。      “下元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秦军将下元攻下了,其余诸城便更是长驱直入了!”胜男看着不远处的楚敖,罕见的露着温和的神色摸着他的白马,给马喂食。胜男停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可梁军却是在襄昌停了许久!”      司武有些犹疑:“应是梁王下令,另有打算吧。”      胜男皱眉不语,当时昀阳君谋逆,安平逝世,梁国内政不稳,攻成的梁军便停在襄昌并未继续,这倒正常。只是安平既已上位,却依然不让梁军攻成,梁国按兵不动,本就处于劣势的成军自也不会主动招惹,梁军便就这般在襄昌停了月余,这就实在奇怪了些。胜男想着又看楚敖一眼,楚老将军让楚敖跟着她怕也不是那么简单,这些因都和安平的密信有关,只是不知安平到底写了什么,竟让楚允对她如此忌惮。      想了一阵虽无结果,但胜男却到底相信安平为人不会害她,也便不甚担忧,与司武坐了下来,转了话题:“司徒谱长什么样子?”      司武想想:“与殿□高相仿,面容俊朗,倒也没什么特异之处,不过司徒将军自离了大兴已快三年,或许有些变化也未可知。”      “哦,那她性子如何?以往与盛岚如何相处?”胜男接着问道。      司武摇头:“那时我日日跟在六殿□边,这些知晓的也不甚详细。不过司徒将军倒是大气爽朗之人,不拘小节,我听说过司徒将军有次兴起在王宫便直呼殿下之名被她母亲责罚的事,不过通常还是会尊称您一声殿下的,八殿下却是往往便对司徒将军直呼司徒。”      胜男点头默默记下了,有些忧虑:“这么说到真是私交甚密!”      “殿下不必担忧,虽说私交甚密,但其实八殿下对谁都一样的,您在梁国便做的极像,只需礼贤下士,对谁都温和有礼便与以往八殿下没什么不同。何况您与司徒将军分别三载,有有如此大变,便是性子变了些也不奇怪!”司武见状安慰道。      胜男笑笑:“也是,见机行事罢了!”说罢看看天色也不早,便也起身让众人接着上路,尽早到前面不远的清河镇在好好休息一夜。      众人起身接着赶路,天色还未暗下时便到了镇上,在阿言的指引下去了镇上客栈,阿言忙着卸货开房,这时候客栈客人不少,胜男便先在门口等着,抬头便看见又有十几人骑马行来在客栈门口停下,当前一人翻身下马便正好停在了胜男面前,一对面两人便皆是一愣,这人正是胜男与安平在边城里见过的秦国王女姬扈。      瞬间却还是姬扈先反应了过来,笑容满面的对胜男开口:“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未想到在此还能遇见故人!”      胜男正待开口,姬扈身后却又有一女人走了上来,看着胜男满脸诧异,胜男这次也不禁苦笑,今天遇到的还真都是熟人,这女人却是与她一同逃出上党的江悦!       作者有话要说:呼.....发现一码开新文的大纲就激动地不行对旧文无爱了肿么破?难道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吗?【默默扭头.... ☆、南镇   姬扈顺着胜男的目光回头一看,也看了江悦一眼,扭头对胜男笑道:“原来两位竟也相识!”      胜男点头对江悦拱手苦笑:“也算是患难之交。江姑娘,久违了!”      江悦面带迷茫抬手:“胜姑娘……”      姬扈见此又露出了极热情的笑:“既是如此,不如入内详谈,我们也好一诉旧情?”      胜男退后一步,伸手说道:“两位请!”      几人入了客栈,上楼进了一间客房,让店家上了茶水,胜男与姬扈谦让着相对而坐,江悦却是自觉地站到了姬扈身后。姬扈看胜男一眼,对江悦说道:“既是与大晋八殿下叙旧,不必讲这些虚礼,坐吧。”      江悦听了这话猛地倒吸口气,语气诧异:“八殿下?”      胜男站起对江悦躬了躬身,开口致歉:“当日形式,盛岚实非有意欺瞒,还请江姑娘见谅!”      江悦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还礼:“殿下言重,在下岂敢,倒是当日不知殿□份,失礼之处,江某该向殿下请罪才是!”      “原来如此,八殿下竟与我的谋士有如此奇遇,还能在此相遇,z如此巧遇,两位却在在意这些旁支末节,岂不实在辜负了这缘分?不如坐下把酒言欢才是正事!”姬扈在旁笑着开口。      “三殿下所言甚是,既如此,江姑娘我们不如将错相抵,不再计较这些末节,可好?”胜男对江悦说道。      江悦自无异议,躬身答应在末位坐下了。      胜男举杯喝了口茶,却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她与姬扈一个前晋王女,一个现秦王女,与成国皆能说的上是不共戴天,如今却是乔装改扮双双出现在了成国境内,所为的自然都是极其重要且私密之事,自然不会让对方得知。但以两人这一面之缘的关系,除了这些废话般的寒暄胜男却还当真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好。      犹豫间倒是姬扈笑容满面的先开了口:“圣人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下这些日子游历成国才发现此言甚是,成国风情果与我大秦不同,只是这气候便比我国强的多!”      胜男一愣,接着笑笑,议论天气,还真是个万能的话题,便也接着姬扈的话茬赞叹了下去,心中也不禁感叹这姬扈真是个交际的人才,起码自己就绝无办法把话题起得如此自然顺畅。      接下来两人就成秦晋三国间气候地形的差异进行了友好的探讨研究,又交流了这一路上遇到的奇闻异事,这个说我在某地曾遇见一瀑布飞流景色极美,那个说我在何日看到一千年古树,枝繁叶茂,甚是粗壮……      如此这般,两人侃侃而谈,只是却对还停在客栈后院的人马货物视而不见,对两人的目的行程更是半句未提。仿佛她们当真只是醉心壮丽山河,到处游览的学士游子一般,相谈甚欢。      小半个时辰过去,胜男虽还面带微笑,却已是强自忍耐了,但看姬扈却还似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厌倦,正当胜男想着是否该先告辞之时,司武却在外间出声禀报,向导阿言有事相商。      姬扈听了这话站了起来,对胜男意犹未尽的说道:“与八殿下一见如故,本想与您抵足夜谈,但既您还有事,姬扈便不多扰了!”      胜男暗松口气,也起身客套几句将姬扈送了到了门口,姬扈转身去了,倒是江悦留了几步,看着胜男有些欲言又止。      胜男等了片刻,看着她问道:“江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江悦叹口气忽地开口:“当日若知您身份,或许也不至于……罢了,只是殿下肩负重任,又前路艰险,还请万事小心!”说罢拱手弯了弯腰,转身去了。      胜男猛然听了这意味深长的话,看着她的背影皱眉不语,司武在旁开口:“殿下?”      “哦?”胜男回过神了来,扭头应了一声,接着想起了他先前的话接着问道:“对了,阿言找我有事?”      司武突的有些窘迫,低头开口:“没,没有。”      “嗯?”胜男诧异的看着他。      司武干咳一声:“是我在门外听得殿下应付那王女,似乎甚是辛苦,随口说的。”      胜男反应过来,忽的笑了:“原来我装得就这么差劲,你在门外都听得出来?”      “不是,殿下并不差劲,是,是属下想多了!”司武低头开口。      胜男笑着抬手拍了拍他肩:“真不愧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太了解我了!多谢了,我确实烦得很,刚才就算你不说话我也该找事先出来了!”      司武低头不语,胜男走到栏边向下望去,正好看到了江悦进了一楼一间客房,司武跟上来顺着胜男的目光看去,开口说道:“听江姑娘的意思,殿下倒似是有危险。”      胜男点头:“嗯,听她的话,倒是挺关心我的安危,可又只是让我小心,却并不说危险是什么,在加上她如今是姬扈的谋士……”      “您的意思,是姬扈?”      “谁知道呢!便真的是我也没什么办法,何况说不定她只是随口感慨一句呢,天都黑了,去用晚膳吧!”胜男转身笑道。      “是!”      一夜安眠,第二日清早胜男与众人准备好接着上路时却发现,昨日与她们住在同一客栈的姬扈一行人早已不见,问过店家便到得知,姬扈一行十几人早在今日凌晨,几乎是连夜走了。      “店家说是往北面去的。”司武打听后继续向胜男说道。      北面,就正好是胜男她们一路而来的方向,姬扈若真是向北她要去的应不会是梁国,毕竟梁国从边城走更近些,又不用途经成国也更安全。那姬扈要去的便只能就是成国内部了!      胜男有些忧虑,想想无论如何,一日未曾起事便总是不稳,于是让司武传令,让众人准备,接下来的路程要赶着些。众人收拾妥当,用了早饭,便也开路继续向南行去。      越往南行天气便越来越热,胜男一行也算日夜兼程,没到一月便行到了南镇,这是通往南蛮的路上最后一个中原人的城镇,离了这镇再往南行便再无平坦的官道,只有葱葱郁郁的丛林,算是正式踏入了南蛮之地。镇虽不大,但熙熙攘攘人流不少,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南蛮人,倒也与她们没什么太大不同,不过穿着大胆些,说话没人能听得懂罢了。      胜男待得侍卫随从在客栈歇下,自己便打算带着司武打算去找当时易久走时留下的联系地址,似是一杂货铺,易久当日说只要到那铺子里找掌柜表明身份,便自有人接应。      只是胜男还未出客栈大门便被楚敖拦在了门口,胜男看着他开口问道:“小将军这是……”      楚敖皱着眉头,面色烦躁,扭头说道:“母亲吩咐我护你周全,你要出门我自要跟着,万一谁看你不顺眼伤了你,母亲岂不要怪我没本事?”      胜男无奈开口:“只是在附近转转,不会有事。”      “哼,若不是母亲,你当我想放着战场不去,左前将军不当,非跟着做你侍卫?不想让我跟着便别出门,在客栈老实呆着,少废话!”楚敖挑眉开口,语气傲然。      胜男被他这话噎得一窒,司武此时却在后慢慢开口:“楚将军多虑了,殿下有难自有盾士护卫,何况若真有危急小人也不能应对,以小将军之能,怕也只会让楚老将军扼腕长叹!”      楚敖自是能听懂司武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船上有那一战,一时间却也说不出话来反驳,只气的面色涨红,右手便又已握上了腰间弯刀,似就要在此再比一场。      胜男心中暗笑,不待他开口,便抢先出声:“司武!怎能如此?为人须知谦谨,不可自大!”      说罢又转向楚敖,语气诚恳:“小将军莫要生气,在下盾士不善言辞,以将军出身,若真有危急,在旁略阵便也足够!”      “殿下所言甚是,属下受教!”司武躬身答应,似胜男所说确是圣言真理一般,满脸的赞同钦佩。      楚敖一声怒喝:“够了,当日本将军不过一时大意,你也莫太嚣张,不服便在此地再战一场!”      “不敢,家主刚刚教训小人岂能有违?若将军不忿尽管动手便是,小人决不躲闪!”司武拱手一礼,转身对胜男说道:“殿下我们这便走吧,莫误了殿下大事才好!”      胜男点头,两人便当真不再理会楚敖,转身走了,楚敖看着两人背影,手握刀柄确是不知该不该拔出,片刻愤愤松手一甩,却还是跟着两人走了上来。      “殿下,楚将军跟上来了。”司武侧目向后看了一眼,对胜男说道。      “嗯,气性这么大的人,这般也要跟着,楚老将军对我还真是上心!”胜男并不扭头,只苦笑着说道。      两人不再理会楚敖,只按着当日易久的话向镇上西头走去,果然在边角发现一杂货铺,挂着长条的招牌“晋记!”只看名字也知定不会错。      胜男当前抬步迈入,铺子不大,又异常冷清,除了一伙计神思不属的靠在柜台后便再无他人。那伙计见着两人也并不热情,只懒懒开口:“两位要点什么?”      司武上前开口:“我们找这铺子的掌柜!”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jj又抽了,我试试能发文不... ☆、入蛮   37   听了司武这话,那伙计猛地直起了身来,打量了两人一阵,沉声开口:“两位稍待!”说罢转身入了内间。      片刻那伙计出现将门帘掀起,门后接着迈出一男子,见到胜男司武神色激动,上前几步压了声音说道:“殿下!”      “易久?”胜男看见他带着诧异开口。      易久点点头,此时在一旁的伙计也忙转身将铺门关上,与易久一同在地上跪了下来,躬身见礼。      胜男伸手将两人扶起,对易久问道:“你一直在这?司徒那里呢?”      “是,主人担心殿下会来镇上,却无人识得,特命下奴在镇上等着!”司武站起身来,恭敬回道。   胜男点头:“司徒他们如今在南蛮怎样?”   易久开口说道:“两月前出来时一切皆好,主人听了殿下吩咐已在与南蛮人族长皆蚀商量借兵一事。只等殿下起事了!”   “嗯,事不宜迟,你将这里的事准备一下,尽快去寻司徒。”胜男想想,断然开口。   易久躬身答应,又问道:“是,下奴今日准备好入林物品,明日去寻殿下。只是不知殿下带了多少人?下奴也好准备。”   胜男想着她从上党带来的十名侍卫是安平特意送与她的,身契都在她手里,自是要跟着她,阿言与那名医士却是在梁国有家有业要回去的,只是不知楚敖和他带着的两名护卫会如何,沉吟一阵,还是开口:“应有十余人,可要准备什么?”   易久想想说道:“寻常食量便好,不过要将马匹一类留下,孤身从小路走快些。”   胜男答应了,两人商量妥当,伙计将刚合上的铺门打开,将胜男送了出去,楚敖便停在铺子门口,面色阴沉。   易久见他样子不善,转身看向胜男,发出无言的询问,胜男笑着摆了摆手:“无事,你们回去吧。”   易久与那伙计躬身施礼,回了铺子,胜男看着楚敖不言。   “晋记!哼,堂堂大晋现在也只能龟缩在这南蛮小地了!”楚敖看见她,靠着柱子不屑的开口。   胜男叹息一声,行到他面前说道:“不知楚小将军多大年纪了?”   楚敖有些诧异,还是开口:“明年便行冠礼!”   此处无论男女,二十而冠,那楚敖便是十□岁的年纪,胜男苦笑开口:“果然是少年得志!难怪了......”   楚敖挑眉一愣,反应过来,立直了身喝道:“你什么意思?我倒记得殿下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只是赞叹而已,小将军多虑了。”胜男拱拱手,又继续说道:“我们明日便要动身入蛮,不知小将军如何打算?可还要与我们一路?”   楚敖皱眉看她一阵,慢慢开口:“母亲吩咐我护你直至南蛮。”   胜男也有预料,点头开口:“既如此我们便要回客栈尽早准备,明日一早上路。将军随意!”   说罢也不再理会楚敖,转身与司武向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胜男便找了随着她一路而来的医士与阿言,对她们说了自己打算,也算是致谢告别。阿言笑得爽朗,打算明日等得胜男走了便也起身回梁,至于那位医士或许是因这一路颠簸,且只在胜男吩咐下医了她并不看得起的司武几次,也算归心似箭,表示思念中京夫儿,也想尽早回去,便于阿言一起动身。      众人听了胜男吩咐,皆开始准备明日的出行,将为伪装商人带着的货物,以及车辆马匹一类卖出,买进一些必需的食材等物品,等到一切将将备好再用了晚膳天色也就渐渐黑了下来,为了给明日的入蛮存些体力,大家也就早早睡下了。      次日一早,天色还昏沉的很,胜男站在客栈门口送别了医士与阿言,与众人等着易久过来,楚敖因不舍得他自小养大的白马追风,便并未卖掉,而是出了大价钱让店家代养,此时正一边与他的“追风”依依惜别,一边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一旁满脸不耐烦却强自忍耐的客栈小二。      胜男好笑的看着楚敖迥异平常的这一面,司武在耳边对她说道:“殿下,易久到了。”      胜男抬头看去,确是易久与昨日铺子里的伙计,两人都带了很大的包袱,向她们行来。      易久看见胜男,赶了几步迎了上来,将包袱放下,拱手开口:“殿下恕罪,因准备的东西多了些,来的晚了!”      胜男并不介怀:“无妨,还早得很,既到了便上路吧!”      楚敖带来的侍卫又去催了一次,楚敖这才在客栈伙计几乎迫不及待的目光里终于走了过来,几名侍卫分着接过了易久两人带来的包袱,近二十人便也算浩荡的走了向镇南的方向。      往南蛮的路之所以艰难,主要是因为道路不通,需在茂密的丛林中前行,枝繁叶茂,道路坎坷方向又极难分辨,再加上满地的毒虫毒草,林子内里的瘴气沼泽,皆是路途中的障碍,一个不小心弄不好便是性命不保,因此中原去南蛮的人很少能顺利回乡,如此一来二去,南蛮的恐怖之名便更是愈传愈盛。      但胜男一行如今有易久带路,不用担心方向不对,易久又在南蛮呆了近一年,对这些也算习惯,大部分皆有应对之法。因此众人虽说在林中难过些,一时间倒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希陌就着实难说。      自小被那般调/教出的栾童身体本就很是单薄,极不健康。希陌从中京一路行来一直带在车上都已很是憔悴,何况这般艰难的步行跋涉,虽说众人都已在有意无意的照顾,希陌也已在尽力坚持,但在林中行的第三日,希陌还是倒了下去。      易久上前看了看希陌面色,转身对走过来的胜男开口:“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太过体弱了,抗不住这辛苦,您看……”      易久欲言又止,看着胜男面带犹豫,胜男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是问她是否理会希陌生死,毕竟对贵族来说,一个栾童生死实在算不得什么,这般状况若胜男将希陌丢下也并不奇怪。只是到底是殿下的栾童,虽说看样子并不受宠,易久却也不敢先开口说出什么话的,只能等着看殿下的决定。      说话间功夫希陌已经醒了过来,瞬间便明白了这情形,但也一言不发,面色虽苍白却并不惊慌,反而带着些认命般的沉静。      胜男仰头看了看天色,透过繁密的枝丫还能看见一丝丝撒下来的光线,应刚过中午,离天黑还早的很。胜男低头又看眼希陌憔悴的面色,果断开口:“先停下休息一日,明日再走!”      众人答应,散开准备着食物住宿,在密林中帐篷一类并不安全,按着易久的方法,大家这几日皆是找些相邻的粗壮枝干,用树藤缠绕在当中相连,中间铺上些阔叶植物便算是床榻,有会御木之术的胜男在,让这床榻更舒适些也不是难事,再在旁边燃些易久带着的药草,便可驱除大部分的蚊虫,倒也还算安逸。因此听了胜男吩咐,侍卫分散开来一部分准备食物,一部分去找合适的树木。      周围安静下来,便能听到周围似有水声,胜男心中一动,问过易久不远确是有条小溪,胜男站了起来顺着水声行去,司武见此也在后跟随。      不远确实有水,只是条很浅的清溪,缓缓向下流动,胜男也不敢走的太远,也不再行,就在这里蹲了下来,掬了口溪水抬手慢慢咽了下去,溪水入口很是清冽,胜男一喜,干脆洗了把脸,又撸起了衣袖打算洗下胳膊脖颈。      司武本在一旁站着等候,可看见胜男越洗越多时就已有些不自在,待到胜男扯开领口时便更是羞窘,扭头退了几步,也不在看着她。      胜男却并未注意到司武的尴尬,她大致洗完胳膊便转身甩着手上的水珠,抬头正想对司武说些什么,却在看清溪边的东西时浑身一凉。      是条蛇,身上蛇皮黝黑但扁平的蛇头上却有两道显眼的花纹,许是胜男刚才甩下的水滴惊到了它,此刻正上身直立对着胜男虎视眈眈,一看便知不是善类。胜男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僵硬着看着它,强忍着惊吓思量若用御术,囊中的木箭能否在它扑上来前刺穿它。      此时司武有一阵未听见水声,也转身看向胜男,瞬间也发现这情景,只是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呆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一蛇就这般僵持一阵,终于还是胜男先忍不住先下手为强,用御术控制着木箭穿向黑蛇,此时那蛇似也察觉出了危险,也几乎同时窜向了胜男,眨眼间便扑到了胜男眼前。      胜男条件反射般抬手挡到了脸前,瞬间便觉胳膊刺痛,还是咬到了,胜男苦笑。      司武冲了上来,掐住蛇口将它从胜男的上臂上取了下来,胜男看着那蛇,发现她刚才的御术还是有些用的,木箭插在了蛇头靠下的地方。      司武扔下蛇身,转身找了找随手拽下了一节藤蔓,上前手口并用紧紧绑在了胜男臂膀最上方,做完后抓起仍在一旁的蛇身,一言不发弯腰抱起了胜男向众人停下的地方奔去。      胜男一愣,本想说自己伤的并不是腿不用这样,但看司武神情严肃,且只这么一会胳膊已开始麻木,想着那蛇一定有毒,如果奔跑可能会让毒素加快传播,便也不再说话。      司武脚步很快,片刻便回到了易久旁边,易久远远便也看见了两人,知道出了事也忙迎了上来开口问道:“怎么了?”      “殿下被蛇咬了,是这种蛇!”司武将胜男放下,说得极快,把左手的蛇尸让易久看过。      易久倒吸口气,在胜男旁跪下看了看她臂上的伤口,转身从包裹里拿出了把匕首和一瓶伤药,先喂了胜男一粒药丸,便将匕首递给司武:“将殿下伤口划开,把毒血吸干净,快些!”      司武看着易久有些愣神,此时一旁围上来的几名侍卫也用天经地义的目光看着他。确实,此处贵族方士虽说好养私宠,却也并不代表她们就愿意随便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上吮吸,而在众人眼里,司武是殿下的盾士,更重要的还是殿下私宠,做这事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司武只愣了片刻,瞬间便也反应了过来,知事情紧急,接过了易久手里的匕首,看向胜男:“殿下,属下失礼了!”      此时易久与几名侍卫也已识趣的背身走到了一旁,胜男看着司武严肃的表情,突的笑了,声音却有些微弱:“你再这么客气,我可就没命了!或者说不定就得和你一样,砍了右手,我可不是左撇子啊。”      司武却没因这玩笑放松,反而更是紧张,面色紧绷,手都几乎带着颤抖伸向了胜男的腰间。       ☆、吸毒   38   这世界服饰虽然繁复,但因要为入林准备,众人穿着本就精简一些,南蛮气温又高,胜男也就只穿了一件外衫,内里便是中衣。      司武手虽有些颤抖,却也知情况紧急,不能拖延更长时间,也很快解开了胜男外衣,内里中衣就宽松得很,不必再脱,司武将胜男右边衣襟拉到了胳膊上,便露出了蛇咬出的伤口,已经肿胀。      司武见此终于冷静了下来,能将视线集中到了伤口上,而不是被旁边一片白色的肌肤晃花了眼。司武稳了心神,平稳的在胜男伤口上划出了道口,瞬间便流出了黑色的脓血。      司武正待伏上去,胜男猛然想起了什么,用左手拦住了他肩头:“对了!你嘴里没伤口吧?”      司武抬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正好又看到了胜男胸前白皙的沟壑,脸上刚降下来的温度便猛地再次通红,连忙又将头扭了回去,结巴的开口:“没,没有。”      胜男也有些不自在,顿了顿说道:“哦,哦,那就好,你开始吧。”      司武答应一声,也不回头,径直伏下/身去接近了胜男上臂,含住了她的伤口,吸出一口脓血,转头吐出,再回头继续这样的动作。重复的步骤来回几次,便也渐渐专注下来,不再思考其他。      只是胜男此时却无法平静下来,她僵硬的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面前的草地,身体一动不动,心神却是无法控制的感受着臂上司武的唇舌吸吮,便连身上他发丝衣物偶尔微痒的轻拂都能感觉的异常敏锐。      胜男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液,接着马上反应过来又因这动作更觉窘迫。她深深吸了口气,将头扭到了左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异状。      此时司武也几乎将黑血吮吸干净,再吐出的鲜血已慢慢减少并变成了正常的红色。司武看已不再肿胀的伤口,愣了片刻,被蛊惑般又接着凑了上去,伸出舌尖缓缓贴上了那被刀口翻开的皮肉,慢慢触碰。      胜男一怔,被毒蛇咬过的伤口有些麻木,但还是能感觉出舔舐与吮吸的区别,并且因为毒素的作用,没了痛觉反而更能感到出与正常感受不同的触觉。胜男僵了片刻终是反应了过来扭头开口:“司武,你……在干什么?”      司武猛然清醒,直起身来却并未说话,而是低头拿过了伤药小心的撒在了胜男臂上,接着用干净的布带仔细包裹,神情很是认真。      胜男见此也不再多说,等着他将伤口包扎好,便拉起了中衣,用左手有些笨拙的系好。司武站起拾起一旁的外衣等着帮她穿上,虽也是单手但做得很是熟练,与常人无异。      胜男站着忽觉这气氛实在奇怪,干咳一声开口说道:“多谢了,要不是你我还真可能没命。”      司武并未答应,只沉默的帮她整理好外衣便默默退了一步,突然跪在了她面前,低头开口:“是属下护卫不利,让殿下受伤,请您责罚。”      胜男一窒,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在不远处候着的易久听见动静,也转身向行了过来,见这情形像也明白是何状况,极快瞧了胜男一眼看她似乎并不十分震怒,方才很是小心的在一旁躬身劝道:“殿下息怒,司武确是失职理应重罚,只是如今在路上多有不便,还请殿下看在司武还算忠心护主的份上,准他戴罪立功。”      胜男皱眉看着跪地垂首的司武,觉得他这幅卑微的样子实在让人气闷,又觉他实在是自甘下贱,自己做得更是多余,也不想再说什么,并不理会两人转身去了。      易久见胜男行远转身将司武扶了起来,叹息一声:“应无事了,你倒幸运,这时候殿下用人之际不同以前,若是以往你怕真是少不了一顿教训!”      司武起身谢过了易久方才的出言求情,转身看着胜男背影,默默不语,神情晦暗。      胜男行至刚燃起的篝火旁坐了下来,看着冒着烟气的火光,想起司武刚刚在她身上所为,不禁又是一阵恍惚。      因胜男也受了伤的缘故,众人更是在原处停留了一天多,直到第二日中午才又开始上路。此时胜男臂上的伤口早已开始疼痛,这倒是好事,说明那蛇的毒素渐渐退下了,好在伤在胳膊上,小心些倒也不影响走路。同时希陌歇了一日多体力到也恢复的差不多,能在人的帮助下勉强跟上行程。      只是如此拖延一番,她们在林中便已呆了近五日,众人带的食物与易久从南蛮带出的可以驱除蚊蚁虫蛇的特制药膏,都已不多,便需节省着些,也必得加快些速度。      自昨日那事后,司武对胜男就保持了那份毕恭毕敬,胜男气闷之下也不想理他,两人皆是反而几乎没交流几句,不复平常的自在随意,只是司武对她安危却更是注意,几乎处处小心。      这般又行三四日,易久便禀告胜男司徒一众的营帐已经不远,下午时分果然除了树林便见到了一大片平整的土地,能看出是刚整理出不久,到处还有稀散的树桩,帐篷虽已破旧还搭了不少树枝绿叶,却排的很是整齐。      离她们不远有一简易的木质高台,上有士兵看守,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们,一声高喝:“什么人?”      台下两名身着藤甲的士兵迎了上来,易久上前一步开口:“是我!”      “易久?你为何回来了?还有她们......”那士兵看着胜男一众,神色惊疑,接着问道:“她们难不成?”      “不错!”易久很是兴奋:“是殿下!我是大晋八殿下!你快去禀告将军,殿下到了!”      几名兵士一惊,面色激动对着胜男跪了下来:“见过殿下!”自有人奔回营内向司徒禀报不提。      易久回头请了胜男向营中行去,一路上除了那几名在门前看守的士兵却也很少见到他人。易久见胜男面带疑惑,边走边仔细解释着:“这个时辰将军应是带大伙去训练了,在后面的校场,因此这里没什么人。”      “哦,你们日日如此?”胜男问道。      易久回的坚定:“是!将军军令,虽偏安一隅却不可忘国,在此也一直是日日训练行军杀敌,与在军营无异!”      胜男点点头,心中却也对着素未谋面的司徒将军很是钦佩,毕竟便只看偶尔遇见的几名留守士兵的精神状态便知,非但没有久久无战的惫懒,反而更是昂扬,充满锐气!只做到这一点便很不容易,更重要的是,这更说明了司徒复国的决心。      易久带着胜男穿过错落有致的帐篷行到了几座木屋前,正想说些什么时,前方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胜男停下脚步抬头看去,一匹灰色的骏马正向她们冲来,马上是一灰衣女子,摇晃间也看不清面貌。      马行的很快,瞬间便到了胜男面前,骑马之人突地拽起缰绳,马身昂起,伴随着不低的叫声猛地停下。马上的女人翻身下马,跳到了胜男面前,呼吸急促的注视了胜男片刻,便猛地笑了起来将她抱住:“哈哈,盛岚!我就知你没那么容易死,你果然还活着!”      胜男被这样的热情惊得一愣,等着女人松开了她,便细细打量,确实与她身高相仿,五官也很俊秀,肤色并不白嫩,偏暗却是极健康的小麦色,穿着很是干练,许是因为活动的很热,衣袖卷在肘部,语气爽朗。      这,就是司徒谱?       作者有话要说:阿噗阿噗阿噗 ☆、司徒   39   胜男虽诧异她的热情,却也知道能这般对待盛岚的定是司徒谱无疑,也当即笑着拍了拍她肩:“司徒,当日我在大兴听说你生死未卜时,也是这般想法!”      司徒谱这才似是略微平静了些,但还是满面笑容退后一步,躬身施礼:“司徒谱见过殿下!”      胜男不待她弯下便拦住了她:“你我之间,何必如此。”      司徒也并不拘泥,顺势起身,看着她开口语气傲然:“只凭那几个成贼还伤不了我,要不是内城那些守将太过废物,哪怕只是拖延几天,我带着亲兵在外,里应外合早就将成军围死在了宣合城,又哪里会让成军这般嚣张!”      胜男愣愣,却对这番言辞不知该何反应,只笑而不言,倒是一直跟在胜男身后的一脸不耐烦的楚敖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      司徒谱听见抬头看了楚敖一眼,胜男见此开口介绍:“这是梁国太尉楚允楚老将军的幼子,楚敖。我能到此也多亏了楚老将军相助。”      司徒谱看着楚敖打量一番,点头开口:“还算不错,没丢了你母亲的脸。”      以司徒谱的年纪资历,这话确实是狂妄了些,何况是楚敖那般脾气,当即也很是不屑的反驳道:“还好,虽不敢说为母增光,却也不曾三日便丢了国之边城!”      司徒谱本驻守在晋成边城宣合,成国进攻时首当其冲攻破了宣合,若说司徒谱对此毫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因此听了楚敖这话果然有些生气,上前一步,挑眉问道:“你说什么?”      楚敖并不在意,挑衅的看着她:“我说,我却不会丢了我梁国边疆重城!”      司徒谱面色阴沉,胜男见状忙开口劝阻:“当日事出突然,楚敖他并不知情,司徒你不必介意。”      “哼,若事事都能提前有了准备,还叫战场吗?”楚敖却并不领情,依然冷哼一声说道。      听了这话,胜男皱眉,却收回了拦着司徒谱的手,不再多言,毕竟远近亲疏,按如今关系司徒与她才是下属朋友,若为了一个楚敖便一味委屈司徒让她忍让,就实在是示弱了。      司徒谱看了胜男一眼,对她笑笑,却奇怪的并未发怒,而是转身对楚敖淡然开口:“即便丢城,我也战过,直至事不可违。未曾如小将军一般只会跟在母亲身后!”说罢请胜男进了木屋,对在一旁楚敖不再理会。      胜男一愣,看眼屋外神情不明的楚敖,也转身进了木屋,屋内装饰也很是简单,几方木质的桌案,地上放了一张不小的地图,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司徒谱请胜男坐了主位,易久司武在一旁侍立,楚敖却并未进来,片刻两名士兵上前送上了茶水。端上案便能发现,不是茶,只是清澈的白水,茶杯也简易的很,只是普通木头雕琢甚至都不甚光滑。      司徒谱似乎也并不打算客气,径直在一旁坐了下来,笑着开口:“这是南蛮,什么都缺着,殿下就这么将就着吧!”      胜男感叹一声:“如今情形,自是不同以往,只是这般境遇,还真是难为了你们!”      “殿下还是爱说这些废话,国灭了又如何,我们再争回来便是!”司徒说着,语气忽的有些低沉:“只是那些亡了的人……殿下,我母亲,是当真殉国了?”      为了见司徒谱,胜男在来之前便早已问过了司武,做了充足的准备,也知道司徒谱的母亲身为晋国大司马,在王室殉国之前便已先亡于阵前。      司徒谱的母亲一生也只有司徒一个孩子,母子感情甚好,司徒谱既然派了人在中原打探消息,这些一定是清楚的,如今问胜男应也只为确定而已,何况多说多错,胜男也不敢多言,只低了头回了一声“是。”      司徒谱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慢慢开口:“死于沙场,马革裹尸,我司徒一门也不是第一人如此了……母亲很早以前便有准备了,只是,眼看着亡国在即,母亲便是去了,怕也并不瞑目吧。”      司徒谱抬头,看向胜男:“母亲一生忠于大晋,她若有灵定不愿我大晋亡国灭种!”      “不,不会的,我来寻你也是为此,若国不复,不说你,便是我也难面祖先。”胜男对她说道。      “是,我在南蛮等了快一年,为的便是今天!”司徒说着站起将地上的地图拾了起来,上前几步放到了胜男案上铺好,指着图上一点开口:“殿下,成贼如今势微,我们手中有精兵近两千,再加上南蛮助力,突袭攻城,怕是没有更好的时机!”      说着司徒又看向胜男,目光坚定:“殿下,只要您还在,我晋国之火便不息,我司徒谱但凡活着一日,便是誓死也要为您夺回这片天下!”      胜男深吸口气,注视着她眼里似乎要燃起般的火光,几乎震撼,她点点头,深有感触的开口:“不,不是我,只要世上还有如你们一般的人还存在,大晋,便不算亡!”      司徒谱一愣,忽地笑了:“是,不算亡!殿下,你我相识这么久,却只属这句话最对我心意!”      胜男平静下来,看着她指着的案上地图那处:“你是说,我们还攻宣合?”      “是,宣合城城本就险峻,前后皆是易守难攻,我们以此为基最是稳妥,何况宣合城的情形怕是没人比我更清楚,我败退之时也在城内留了密探,现在还有联系,到时里应外合破城不难。最不济宣合又与南蛮相近,即便事不可为,我们败回也算轻易!”司徒谱说得极有把握。      胜男想想也不由点头,抬头问道:“确实如此,不过只凭千余,还是少了些,更主要的是我们的人马禁不起大批消耗了!南蛮那边怎么说?能借多少力?”      司徒皱眉:“那是只老狐狸,没能看得见的好处绝不会出手,有些条件我也不敢答应,还是殿下与那个什么皆蚀详谈之后才能定下。只是南蛮人统共不过几万,人怕是借不出很多,倒是她们的毒药毒烟还有些武器很是有用,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嗯,是要谈一谈,那些南蛮人都在哪?”胜男开口问道。      司徒谱边想着边慢慢解释:“还要靠里一些,蛮人虽不多,却其实并不都住在一起,那皆蚀是推举出的大族长,其实她们中间还分着氏族,到处皆有,我也不大能弄得懂,不过也幸好如此,当初我们那般情形的逃来,若她们团结一心了,只凭这些人还真是不一定能在此立的下足!”      胜男果断说道:“既是如此,时机正好,我们等不得,还是得尽快与那皆蚀联系,看看能谈得如何!”      “好!”司徒谱答应着,转身看了看天色便对胜男接着,很是自信得说道:“这个时辰了,士兵该操练得差不多,殿下,不如先去营场,看看我们这起事之师到底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阿噗阿噗@_@ ☆、相商   40   虽然司徒谱昨日就与胜男说过,皆蚀是只老狐狸。但她本以为这只是说明这位南蛮族长的老谋深算,但见了皆蚀之后,便能发现这话怕是并不只只指他的头脑心机。      皆蚀,南蛮族长,本是上代族长之子,成人后便继承祖业,成为了现任族长,直至今日已有五十余年,这便是司徒谱对他一生的概述。      这么算来,这皆蚀现今已是年过七旬。在这五十知天命的世界,绝对算得上是长寿高龄,这般大的年纪,又有着为族长五十余年的阅历,于是在胜男的想象里,这皆蚀定应是一个沧桑淡然,又充满睿智的老者。但当真见到他时,胜男却实在忍不住的诧异。      皆蚀年纪确实不小,头发花白且稀疏,身形很是精瘦,在南蛮人特有的颜色鲜艳的衣物遮盖下显得有些空荡,面上却几乎没有衰老的疲态,带着满脸的笑意,但这笑容却不是胜男想象里历经人事的淡然沧桑,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猥琐?      胜男很有些不适应,尤其是这皆蚀满面笑容,操着不甚熟练、怪腔怪调的中原话和她问好时,几乎瞬间就让她想起了在家乡街头,拉着人硬要给你算卦或是兜售“祖传大力丸”的老头!      胜男清咳一声,抛开这不靠谱的想法,对他拱手说道:“皆蚀族长,久仰了!在下盛岚。”      “哈哈,晋国八殿下!只看您那司徒将军便知您定是很厉害的,今天见了你,果然是,一表人才!”皆蚀皱起了满脸的褶子,笑得很是热情,只是并不让人觉得真诚,反而有种对鸡拜年的黄鼠狼式的奸诈。      “哪里,族长客气了!”胜男忍着心头的怪异,在皆蚀的示意下坐到了案旁,对他客气着。      司徒谱也跟着在一旁坐了下来,径直对皆蚀说道:“族长,殿下到了南蛮,此次前来也是为与您商量借力复国一事。”      皆蚀听了这话也稍稍收了笑容,正色说道:“既然小将军这么说了,我们就直说好了,不知殿下想借我南族多少兵力?”      胜男端起茶杯却并不说话,只低头转了转茶盏,等着司徒谱开口,毕竟双方的底细司徒才最是清楚,这事由她讨价还价才更好些。      虽未事先商量,司徒谱却也很有默契,见状当即自己开口,说的干脆果决:“南兵两千,毒物毒烟,还有你们的弩箭起码千副!”      皆蚀露出了极为难的面容,皱眉说道:“我虽说是族长,可我这一族族人一共也就三千,除了老幼,怕是全召起来能打仗的也不够两千啊!”      胜男依然认真的观察着手里极具民族特色的杯子,不置可否。司徒谱继续说道:“族长太客气,司徒虽是中原人,可也在这老林子里呆了快一年,也知道虽说您这一族人数不够,可这南蛮效忠族长的氏族可是不少,要是只凭着您这一族,您这族长怕是早做不下去了!”      虽说被揭了老底,皆蚀却并不十分介意,只是干笑了两声,便还是一脸忧愁的开口:“哎……现在不像以前,这族长的名号也不怎么管用了!”      胜男终于放下了茶杯,看着他说道:“百年的威势怎能那么容易没有呢?族长也需好好想想,整个中原,除了我大晋,梁成秦,哪个愿与南蛮互通有无?若我大晋复不了国,您整个南族今后可就只能接着用大价钱,从那些黑心商人手里换茶盐布料了!”      皆蚀一顿,似下了极大决心一般对胜男说道:“好,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去求求别的族老!只是,只凭我这一张嘴,怕也没法和族人交待,晋国殿下,您看……”      “这是自然,待的我大晋复国,定会在南族开官道,通贸市,待的商路畅通,商人多了,南族人与中原交易自不会像现在这般吃亏。”胜男笑着与他说道。      皆蚀点着头,依然满面愁容:“即便如此,两千也实在多了些,便是毒物弓弩,也不是一时能凑齐的。”      胜男与司徒谱皆不言的看着他,皆蚀等了片刻,见两人不再说话才仿佛极无奈般一声叹息:“罢了,殿下等我和各族族老商量一番,看看大伙怎么说吧!”      胜男虽知时机紧迫,但看皆蚀这幅样子,却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着急,当下也站起身拱手说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在营中等着族长的消息!”      皆蚀连连答应着将两人送了出了门,满面笑容的与她们告别,方才转身回了屋内。      胜男在南蛮人的聚居地慢慢行着,想了一阵转头对一旁的司徒谱开口:“借两千兵力,对她们来说是不是多了些?”      司徒谱一声冷笑:“殿下别信那老狐狸哭穷,南蛮人虽不多,两千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要不是因为我们的将士也不多,怕借多了反而会有后患,咱们便是开口再番一番,皆蚀也凑的出来!”      胜男苦笑:“果然如此,这一番装腔作势,只怕是嫌好处不够!”      “殿下不必忧心,我已下令将士备战,就算是只凭我们这千余将士,突袭之下攻破宣合也是轻易!”司徒谱说的傲然。      但此次胜男却并未觉得她这说辞狂妄,昨日司徒带她去看了那一千七百余名兵士的操练确实可以称得上不凡,胜男虽未带过兵,但也看见过梁军成军的兵士,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司徒谱的亲兵人数虽不多,但操练熟练,杀气腾腾,生生的把千余人的军队练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她说只靠这一千七百余人便能攻下宣合城倒也不是随口胡说。      “嗯,只是这是我们最后一支力量了,能少亡些总是……”胜男刚说到这里,就被一声高亢的呼喊声打断。      “司徒谱!”      胜男一愣,抬头远远看去,却是一少年,穿着南族人的服饰,色彩鲜明,露着胳膊与脚踝,很是清爽。片刻这人奔到了两人面前,便能看出这少年浓眉大眼,目光清澈,却朴实无华,带着真诚对司徒谱笑得很是热情:“司徒!你来族里这怎不来找我?”      司徒谱皱眉看着他,却并未说话。胜男见这状况也似有所悟,对司徒笑着开口:“既然遇见相识,就聊两句吧,我先去外面等你。”说罢也不等司徒反应径直向前走了。      胜男和司武两人行到南蛮人族落外站定,远远的还能看见司徒谱和那少年相对而立,在说些什么,虽离的远看不甚清,却还能感觉出司徒谱似很是无奈。      胜男看热闹一般远远瞧着,脸上满是笑意,转头向司武问道:“司徒可成婚了?”      “未曾,在京时是年纪还小,后来却是一直驻守宣城,倒是没人为司徒将军张罗。”司徒和她说着。      “哦!”胜男单手托腮,看着远处的两人笑的更是欢快:“那倒是好得很啊!”      司武看着胜男脸上几乎像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忽的对她说道:“殿下却是成了婚的!”      胜男一窒,连脸上的笑容都未曾收敛,愣愣转头:“什......什么?”      “是,您又不像司徒将军一般,母父在侧,自不会耽搁了成婚大事。”司武一本正经。      胜男听了这话,脑子里突然想着,难道有朝一日会有一个男人找到她,自称是他的丈夫,或许,或许还会带着一个孩子!这画面太可怕了,胜男简直回不过神来,不敢置信的呆呆看着司武:“可,没听说过,我从来不知道啊,不,不对!”      胜男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问道:“我在梁国不是还与安逸成婚来着?那是怎么回事?”      司武不慌不忙,慢慢开口:“国破之时,自是陪殿下殉国了!若他不是如您一般神通广大,此时应是已魂归母神。”      胜男放了心,长长松了口气,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死了!刚这么想罢又突觉这感叹实在过分了些,又赶忙默默道歉,愿盛岚她们夫妻此时能同归母神,伉俪情深,再续前缘.....      而此时司武看着胜男不断变换的面色,却是一本正经的低了头,极努力的才压下了眼中的笑意。      胜男正胡思乱想,也就未曾发现司徒谱已走到了她面前,司徒谱在她面前立了片刻,忍不住疑惑的开口喊了一声:“殿下?”      胜男反应过来,让这么一吓却也没心情再调笑司徒谱和那少年的关系,只答应一声便也和众人一起向她们的营地去了。      只是刚到营地,便看见了楚敖站在门口,显然已等了一阵,看见胜男后上前几步,面无表情对她开口:“你这是从南蛮人那回来?”      胜男一愣,也不隐瞒,直接答应到:“不错。”      “我有事要与你谈谈。”楚敖接着开口,神色郑重。      胜男看他一阵,点了点头,伸手说道:“请吧!楚小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错了,本来只是勤奋了两天,就想休息一下的,然后,咳咳,然后就有点休长了...╮(╯▽╰)╭ ☆、心意   41   楚敖听了这话,举步跟着胜男向营地内里走去,与胜男一同进了木屋。司徒谱早在楚敖开口后便告退去了校场,其余侍卫也识趣的就停在了木屋门口,司武却并未止步,而是跟着胜男寸步不离。      三人进屋后在案后坐了下来,楚敖看着司武欲言又止,却并未说话,胜男虽觉司武有些担心过头了,但回头看见他面上的戒备认真,也就并不想让他回避,只对楚敖淡淡说道:“司武与我关系甚密,诸事皆不需隐瞒,小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楚敖一愣,面上就带了些他典型的狂傲不屑,也不再理会司武,而是看着胜男径直说道:“你要借南蛮之兵复国?”      “不错!”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胜男点头承认。      “如今局势,只凭你这几千人马……你是想攻宣合城?”      胜男皱眉听着这话,想着他到底有什么深意,却没出声回答。      楚敖并不停止,接着问道:“攻下之后呢?你要怎样?”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如今又怎能定的下到时要如何?”胜男说罢想想,接着又重复一遍:“小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楚敖沉默一阵,抬头看着她:“你手里有我梁国铜符!”      胜男似有所悟:“原来如此,你一路来便是为了这个!”      “不错!”楚敖猛地站起身,说的果决:“虽王上给母亲传书下令,见符调兵不可违,但我大梁几十万将士用命拼下的疆土,却不能因你有失!”      胜男笑笑:“若我将硬要凭铜符调兵呢?难道你与你母亲要违抗王命不成?”      楚敖面带不屑:“王命我们自不会违,不过你尽可试试,到时你的铜符递不递得出去!”      胜男一窒,楚敖接着开口:“母亲本吩咐我跟着你,暗中留心,但如此偷偷摸摸非大丈夫所为,我今日也直接告诉你,调兵之时若无损我梁国大局便罢,若你真打算着损我大梁国本来复你晋国江山,那最好趁早便息了这念头!”      胜男摇头正色:“你母亲多虑了,当日王上将铜符赠我之时,我便已立誓,决不以此行不利梁国之事!”      楚敖一停,冷笑一声开口:“最好如此!”说罢也不再理会胜男,甩手转身去了。      胜男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苦笑,不过既然知道楚允是为了这事才派楚敖来,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毕竟她到底不是盛岚,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便是复国不成,就算只为了安平那份信任,她也不打算在那铜符身上做什么文章。      等得楚敖的身形不见,胜男看了看天色,来了这么久,也算学会了些本事,能看出时间大概是中午,便也起身回了司徒谱为她准备的房间,又等一会果然有侍卫送来了午餐。这些日子里只要可能胜男便几乎一直是与司武一同用饭,众人皆已习惯,直接送上来的就是两个人的饭量与餐具。      两人也不多说,相对而坐,南蛮粮食种的并不多,但果木及各种肉还是很有特色的,当然,前提是不要去深究盘里的肉块究竟来自哪里。胜男并不急着动筷,而是先拿起了旁边盘子里的果子拨着。      这也是南族特有的一种树木的果实,胜男以前从未见过,紫红色,外壳有些坚硬但果肉很是鲜美。这也算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福利。      司武看着胜男动作,也放下了手中的木勺,伸手从盘中抓了一把散到自己面前的案上,然后一粒粒的捏起,放到食指与拇指中间,微一用力,果子便应声而裂,剥的轻而易举,不一会胜男面前剥好的坚果便越积越多。胜男看着司武的速度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对他笑道:“好了好了,这就足够,哪能吃的了那么多?多谢你了!”      司武闻言放下了手里捏了一半的果子,将案上剩下的放回盘中,边做着这些边慢慢说了两个字:“不必!”      “嗯?”胜男抬头不解。      “不必道谢。”司武也看着她,接着又细细解释道:“以我的身份,无论算是您的盾士还是……还是如大家想的一般是您的私宠,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您不必道谢。”      “哦!”胜男笑笑,和他说道:“可我不是盛岚,你也不是我的盾士私宠啊!”      司武停了一下,再次开口:“那属下算是什么?”      胜男想想,极认真的回答:“朋友,战友,在这世上我唯一能信任之人!”      司武看着胜男愣了片刻,突的挑起了嘴角:“不胜荣幸,只是……”      “什么?”      “只是属下是您栾宠之事已是众人皆知……要知贵族私宠皆会服药无法让女子受孕,何况玩上几年身子也就不怎么中用,待到五年之后,带着这样的名声,您又让我如何与心中爱慕的方士成婚?”司武一脸正色的看着她。      胜男一怔,:“我却不知道这些……若是,若是从今往后注意,是不是还能挽救一些?”胜男说到这突的回过神来:“等等,你说,你有爱慕的女子了?”      司武面色平静,可放在案下的左手却已是握的极紧,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胜男的面色,坚定开口:“是!”      胜男深深吸进一口气,却不知怎的想起了两人相处的这么些时日,晋国时的初遇,上党时的背叛,大梁时的试探,惊涛江上的同塌,甚至林中他在自己臂上的吮吸……胜男止住了自己的思绪,忽觉得有些荒谬,有些心酸,还有些自己的东西被旁人拿走的愤怒感,几方混杂,却一时未曾说出话来。      司武看着胜男变幻的表情,有些不安,但等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只是我与她身份悬殊,不知她是否会觉得我出声低贱又身有残疾,怕是连做她栾宠都不够格,何况她还不是人……”      胜男面无表情的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一言不发,直到他说到不是人才终是忍不住的开口回道:“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   于是他们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从此性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有没有被吓到! ☆、出师   42   司武被这怒喝惊得一愣,住了嘴呆呆看着胜男:“殿,殿下。”      胜男皱紧了眉:“我不是盛岚,也不是什么殿下!”      司武张张嘴,似有些不知所措。      胜男平静了下心神,抬头看着司武,片刻咬咬嘴唇还是直接开口问道:“你刚说的,是我吗?”      司武慢慢抬头,直视着胜男说的果断:“是!”      胜男低头握着案上的坚果,想了一阵对司武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是。我知道...可是您说,您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司武说的认真。      “不是,我只是找不到法子回去...”      “那您以后会回去吗?”      胜男有些泄气:“我不知道,多半不会。”      司武也被她弄得疑惑,沉默了片刻,还是抬头小心的问道:“无论如何,只要您一日不离,我......”      “殿下!”司武话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两人皆是一停,接着忍不住的面露恼怒,回头看去刚刚说话的却是司徒谱,后面跟着希陌。      司徒谱倒并未发觉屋内气氛不对,只快步行到了胜男面前,急促开口:“殿下,下元城破了!”      到是希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极快的瞄了两人一眼,在后默默躬身行了礼,送上来一条寸余长的布条。      不用入手胜男便能看出是从中原用枭鸟送来的消息,司徒谱这近一年间在中原尽力发展出的情报机构,虽因各种条件限制并不十分庞大,一些基本的消息却还探听的出来,不至于让她们耳目闭塞。司徒知道是胜男对希陌的打算后,为了避嫌本想将这一套整个交予希陌,再不插手的,但胜男并因对希陌也无法完全信任,便决定让希陌与司徒的的人互相监督,这法子虽也不算稳妥,但一时间却也没有比它更好的法子。      胜男暗中摇摇头,先将刚才与司武的对话放到一边,伸手从希陌手中将布条接过,果然是说秦军某日已攻破下元,成军更是无力阻挡,看情形似乎是已想放弃在原晋国攻下的江山,将兵力渐渐收回国内抵挡梁国,来保根本了。      司徒神色有些忧虑:“下元破了,殿下,我们怕是不可再拖,若等得秦军占了我晋国大半,怕就没那么容易夺的回!”      “不错!”胜男点点头,抬头问道:“我们的将士何时能备好出战?”      “何时都可,只待您一声令下!”司徒挺身正色。      胜男听了这话很是满意,看着司徒坚定开口:“好,马上派人去催催皆蚀,他的条件只要不过分都先答应下来,人马能借多少借多少,三日之内,全军开拔!”      司徒谱有些亢奋,神情激动的拱手朗声开口:“末将遵命!”      说罢告退迫不及待的转身往校场去了,希陌又瞧了瞧两人神色,也未曾出声,静静的躬身出了门。      这两人出去了,剩下胜男与司武却是面面相觑,气氛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胜男手里依然握着刚才便抓在手里的果子,来回转动,抬头看见司武也是低头站在案旁,一言不发。      胜男等了一阵,终是忍不住干咳一声,开口打破了这奇异的静默:“你,刚才打算说什么?”      司武一阵犹豫,却还是未曾抬头,只声音低沉的开口回答:“没什么,是属下逾越了,殿下恕罪。”      胜男一愣,慢慢走到案前坐了下来,看着他缓缓开口:“我叫胜男。”      司武猛然抬头,看着胜男满是惊诧。      “我从另一个世界来,在那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应该是死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世界,躺在了大兴城外的尸堆里,然后开始找法子努力活着,一直到了今天。”胜男看着门外边回忆边慢慢说着,神情有些怅然。      司武虽比她更加迷茫,却未曾开口,只是安静的听着。      胜男叹口气,回过头来注视着司武,目光很是认真坦然:“你刚刚说对我心生爱慕,我便直言,其实我对你也有些好感,既是如此,我也不想瞒你,这就是我的来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朝一日突然就能回家,也可能永远回不去,或许,等我死了……”      “您不会死!”司武听到这忍不住出口打断了她。      胜男一怔,笑了起来:“这些有谁说的准?”      司武上前也跪坐在了胜男面前:“您不是仙神魔怪?”      “我哪点像是了?”胜男苦笑。      司武低头:“我刚才是想说,只要你一日不离,我便追随一日,您若无心我便只是殿下盾士,若是您也有意,我……”      司武说到这,紧了紧手心,却停了下来,虽话未说完,但胜男只看这他通红的面色也知大概是什么意思,低头想了想还是出声打断了他:“我懂你的意思,只是这事却急不得,还是慢慢来的好,我们不如先用饭?”      司武顿了顿,声音似有些低落,只是答应了一声,便拿起木筷慢慢伸向了餐碗,不再出声。      胜男虽也觉心情有些微妙,却也不再说什么,两人无声的用完了这顿一波三折的午饭,气氛虽比刚才顺畅些,却也依然带着几方若有若无的尴尬。      两日后,是个极好的天气,阳光灿烂的耀眼,对出师来说是个好兆头。胜男一身白衣,站在校场台上,等着鼓声慢慢停歇,行到了高台中央,深吸口气,对着台下整整齐齐排练的将士高声开口:“我大晋亡国已近一载,我们在这荒蛮之地已带了近一载,这一年,成贼在我晋国的领土里肆虐,在我晋国子民的身躯上欺凌!但今日,我们却要结束这一切!把你们训练一年的本事拿出来,告诉她们,有你们在,大晋没有亡,也不会亡!”      胜男说到这停下看了看众人反应,神情激动,情绪已被渐渐挑起,胜男暗中点点头,接着面色郑重举起了手中的麻带,缓缓系在了发上,沉声开口:“国之不复,誓不除丧!”      台下虽不是白衣,但无一例外头上皆绑着麻带的将士被此举感染,也激昂的不停高声回应:“国之不复,誓不除丧!国之不复,誓不除丧!”      千余人的声音越来越高,甚至惊飞密林中的栖鸟。皆蚀面色淡然听着传来的声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默默不语,晋国八殿下,愿你真的能复的了国,也愿我这把老骨头的眼光真的没看错!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迟了半个多小时呢,大家无视吧无视吧→_→ ☆、阿噗   43   宣合城外近百里,有一山谷,郁郁葱葱,不大却很是隐蔽,胜男此刻正站在山头,与远处的宣合城遥遥相对,从这里看来,宣合只是一不大的方块,城池也并不雄壮,只是在建在山间,倒有几分险峻。      此时司徒谱从胜男身后上来,打断了胜男的观望开口说道:“殿下,城中密探传书,下元城破后,成国似不打算再守着我我大晋疆土,半月前成国的精兵良将便已渐渐退回了成国,宣合城也是如此,如今就只留千余成国的兵士,剩下的竟多是我大晋当初的百姓降将,实在是天助我大晋,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回头看去,司徒谱满面红光,语气很是激动,胜男笑笑:“那真是好得很,南族那边呢?有消息吗?”      当日南蛮出师之时,皆蚀虽答应了借兵两千但因众人走的实在太急一时却也凑不出,便知是先召集了一千余名兵士随胜男一众远征,剩下的待筹集好再慢慢跟上,胜男因此会对司徒这么问。      “倒还未曾!”司徒皱眉说道。      胜男沉吟一阵,抬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等了,尽早动手。”      “何时?”      “你才是将军,这事自己决定便好。”胜男看着司徒谱,笑着说道。      司徒谱躬身一礼:“是,待到明日,末将便请殿下在宣合城中设下庆功宴!”      胜男笑着应允,看着她躬身告退准备晚间的突袭事宜,又等了片刻,想想突然着对一旁的司武说道:“我发现其实要复国有司徒就够了,人马是司徒留下的亲信,打仗也是司徒去领兵,有没有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啊!”      司武一愣,斟酌的开口:“怎会,司徒将军便是再有勇有谋,也只能为将,没有您复国一事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便是功成也说不得只能算是反贼,失了大义之名。”      胜男闻言一时到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安慰还是该觉得无奈,苦笑摇头:“原来我的作用也只是个招牌!”      司武张张嘴,虽不甚赞同,却好像也不知该如何反驳,顿了顿和她说道:“也不只如此,若没有晋国王女之名,皆蚀族长怕是就不一定会借兵,梁王那里也不会与您定下同盟,立誓攻守一心。”      “可这个有什么意义?”胜男似有了些兴致,就在石块上坐了下来,接着向司武问道:“大义之类的名头,要说起来整个中原,无论梁秦成晋,几百年前不都是大同王朝的属臣,她们当初既然能叛国自立,又能讲什么大义。”      司武深吸口气,扭头四处看了看,回头对胜男苦笑:“您这道理也对,可是这话若让司徒将军或是其它人听到了,您一个妖物之名怕是逃不了的。”      胜男笑着:“我也只是和你说说罢了,都到了这地步,怎么能再范这样的错?”      “既是如此,您并非殿下,为何又要涉险复国?”司武看着胜男,开口问道。      “额,为了什么呢?”胜男面上有些迷茫,想了想抬头说道:“为了找点事干吧,也为了能好好活着,不再仰人鼻息,何况无论如何我总是占了盛岚这幅身躯,也和她扯不开了,就算是为她尽一份责任吧。”      胜男说到这笑了笑,面带自嘲:“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心,最主要还是不想活得那么憋屈,地位爬的高些就不容易被人那般轻易的踩在脚底,反正重活这一世也是捡来的,就算真运气不好死了,说不定还正好能回去呢!”      司武听到这突的有些低落,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接着问道:“您似乎很想回去?是在家乡有亲人吗?”      “嗯,有父母,有祖父。”胜男点点头。      “没有夫君吗?”司武等了片刻小心的问道。      胜男猛地回头,看着他笑了:“自然没有,莫说夫君了,便是一爱慕之人也未曾遇见过!”      司武似松了口气,嘴角已控制不住的弯了起来。胜男在旁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不知为何心中竟也觉溢起了丝丝喜悦,当即站起身来,对司武笑道:“我们走吧,我可不甘心只做一块招牌,打仗虽外行了点,但其实我还有点别的本事,不过得你帮帮忙。”      司武答应一声,也面带笑容的与她下了山头。      帐篷内,胜男拿出笔墨纸张和几段布帛,对司武说道:“在我们那,有很多战场上能用的器具,只是看你们这里似是从未有过,我若如今一下说出来,会不会招人怀疑?”      不错,胜男虽说算是家学渊源,也在军校上了几年学,但她顶多也只能算是对此有些了解,战争这回事,知识是决不能取代实践的,莫说她,便是让教她们战术分析与谋划的教授来到这,也不一定就能直接成了一代大将。何况有司徒谱这个专业人士在,专业的事要交给专家,胜男很有些自知之明,若她真想学可以慢慢来,但此刻的形势确是不需要她来指手画脚。      虽然在路上胜男就有了这样的打算,但毕竟这许多器械的研制制造都需要不少功夫,制作的条件也有未曾达到,何况它们的来源也是一个问题,如此一来二去,便拖到了这个时候。      司武听了她这话,似有些疑惑,胜男又向他细细解释:“在我们家乡,没有御术和方士,打仗时便更多的凭借一些器材,有些很难我弄不出,但还有些我们到是能造的出来,只是我不知该以什么法子解释它的来历,我若是说是从古籍中看到的这些东西,这说法怎样?”      “用处极大?”司武确认道。      “不错!”胜男说的肯定“在我们那这是几千年渐渐发展出的,若用的好,作用绝对不比方士差!”      司武很是震撼,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对胜男摇了摇头:“从古籍中发现这说法怕是不妥,八殿下从未离开过大兴,这器械既是有这般大的用处,若说是殿下从前看到的,没道理不拿出来。”      “那倒也是。”胜男叹了口气:“算了,先写出来再说。”说罢拿出布帛,把笔沾了浓墨斟酌了一番语句,提笔写了下去。      司武也很感兴趣,坐到了胜男身旁,看着她在信上细细描述了各种奇异的船只,却不同于梁成两地现在所用运送人物的船只一般,用胜男的话说是战船,分了多种,在船头装尖锥用于冲撞,多造窄细的只可载十余人的小船用于近攻,人员伤亡殆尽时可回楼船补充......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皆是从未见过的说法,但并非胡说,细想之下能看出极有道理。      胜男写了一阵停下了笔,又细细想了想,自己知道的大概也只有这么多,倒没什么缺失了,也并不说这些法子的来历,只叠起给了司武:“将把这给了楚敖那小子吧,他既那般有本事,定能将信送回梁国,嘱咐他事关重大,务必将这信送到安平手里。”      司武愣了愣,却也马上明白过来,这些法子虽妙但皆是水战才用,与她们却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倒不如送给盟国,以安平的性子,梁国实力强大了却打进的复国也绝无害处。想通后司武伸手接过,抬头看上胜男正拿着纸笔犹豫,并不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径自带着这重要的信函起身寻楚敖去了。       ☆、宣和   43      等到司武信函交给楚敖再回来,与胜男商量着将投石机、弩车、云梯一类能想的出造得出的器械,大致画出示意图后,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此时山谷中的将士已在起火生饭,做着出战前最后的准备。      战前动员、谋划这一切胜男都未曾参与,因此当司徒谱向胜男告别,得知她竟也打算随军出击时表现的很是惊诧,惊诧过后便是坚决的阻止:“太过危险了,殿下还是在此等着,若是城破功成自会来请殿下。”      “若是城破功成,我就在城下等着知道的岂不更快?”胜男对她说道,说罢见她面露不赞同之色似要反驳,便抢先接着说道:“我不会上前添乱,只是在后面等着,若是此战功成自是皆大欢喜,若是败了...我在哪里都也一样”      司徒谱看着胜男平静的面色,还是不甘心的又劝了一次:“怎能一样?留得青山在,又何必担心后日无柴?”      胜男笑着摇了摇头:“司徒你也说了,如此天和地利的局势,怕是不会再有更好的时机,我心里已当这是破釜沉舟,若如此都败了,也没有下次。”      司徒一愣,想了片刻,心中暗自思量着此战把握还是有些的,便是当真势不可违败了,自己也总会护卫殿下退回便是,如此决定已下,也就不再劝阻,只断然开口说道:“既是如此,将士即刻拔营,殿下请吧!”      “好!”胜男答应着当前一步,与司武司徒一同出了营帐。      无论在何处,攻城永远都比守城难得多,毕竟守城的一方在城上,一上一下便有了地利。胜男从就以前就也在《孙子兵法》中看到过“上兵伐谋,下兵攻城”。甚至还听说过攻城要有十倍于对方兵力才行的说法。因此虽说他们时机正好,准备也算充分,但若要强攻,可说基本全无可能,即便是突袭要说完全有把握,毫不担心也是绝不可能的。      众人借着夜色的掩盖潜伏在宣      和城不远的林中。千余人的部队除了偶尔的呼吸响动竟几乎一片静默。      胜男眯眼看着城头上晦暗忽闪的灯火光亮,偶尔还似乎能看见守兵巡回的身影,默默不语。      司徒站在胜男身后小声解释:“殿下不必担心,当日我在城中留下了数百暗探,如今也还有百余未被成贼发现,甚至还有些假装投降在成军内担任了些小官职。我白日里也与她们做了联系,子夜时分她们会在城内引起骚乱,我们安心待着便是。”      胜男点点头对她笑着,压低了声音:“你的本事我自是放心的,当日若不是你带了亲兵入蛮,我们便怕是连这最后一支兵力都没有了。”      “哪里,我当日若警醒些早作准备,宣和城也不会丢!”司徒谱似有羞愧。      “那却怨不得你,当日母王逝世大局不稳,朝中疏忽大意,却未顾得上外敌,否则也不至于此。”胜男摇头慢慢说着。      两人本还这般闲聊几句打发时光,但随着夜色渐渐加深,就都慢慢没了说话的心思,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宣和城,默默等待。      月上中天,宣和城头的火把都似已换了两回,但城内似乎依然一片安静,司徒刚才虽说的有把握,但此时也已是皱紧了眉头,抬头瞧了瞧了天色,对胜男开口说道:“时候已差不多,殿下便在此稍候,我带着将士再往前些。”      知道自己这时若还是硬要上前便是添乱了,胜男点点头,在一旁坐了下来。司徒留下了百余人在原地待命,带着大部分士兵躬身慢慢往城下接近,好在这里没有探照灯,只凭着城头火把那微弱的光一时间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胜男隐约的看着他们的的身影慢慢前进,倒也没有很是到城前,只出了林不远便又陆续停下。如此又等了片刻,城内似是出现了些动静,有些喧哗声响起,胜男起身注视城头,果然城中冒起了火光且越燃越大,渐渐连夜幕都似印出了一小抹奇异的嫣红。      司徒谱那边响起了号响,将士不再停滞猛地开始了进攻,胜男也终于见到了这不借助器械的世界特有的攻城方法。卫营在前冲锋用弓弩仰射,百余名方士在后方手执盾牌。虽一动不动但几乎瞬间城门已在嘎吱作响,城头的火把也烧到了木门上,城前扬起了阵阵风沙遮蔽着城头士兵的视线。      胜男远远看着这一切,几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她一直知道也已经亲身感受过这世界御术的存在,但那都只是个人的力量,虽也神奇到底不过小打小闹,若不在意简直能当魔术来看,却完全不像现在这般几百人的合力而为,声势浩大,简直不像是人力,更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再次明白了这世界为何不会有攻城器械的存在。      事出突然,城头的成军应是只注意着城内的火光,完全没意料到会有人袭城,措手不及之下很是慌乱,还没来得及应对,城头守军似也发生了一阵骚乱,本来就很是零落的应对更是已几乎不见。如此过了小半时辰,城头木门在御术的轮番夹击下终是一声闷响,沉重的倒了下去,城下卫营毫不停顿的攻入了城中。此时胜男身边已只剩下不到百名的侍卫,剩余将士皆已冲上了城门随着先行的卫营攻入了城内。      胜男却是注意到此刻在城外的几百名方士大部分都脱力一般,甚至有小部分都坐到了地上,即便坚持站着的也似乎满是疲色。方士的阵营都未曾攻入内,大多都就停在原地,再等一会已向胜男方向行来。      终究是有缺陷啊!胜男在后暗自感叹,也是,若御术真那般能毫无止尽的放出来,她知道的那些器械还真是毫无存在的价值。胜男听着城内的叫喊喧嚣,虽也满是担忧但一无办法,也只能默默等待。      紧张静默的等待中,天色慢慢迷蒙的亮了起来,城头上早已没了守兵,城内的声响也渐渐低不可闻。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城头出现了几个人,果决的将城头飘扬的成国旗帜砍到,顺手扔到了城下,然后,慢慢挂上了黑底的大旗,上面是金红的大字“晋!”      城外的众人一片欢呼,宣和城,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噗阿噗,继续日更,正剧写的有点烦,我打算快进了╮(╯▽╰)╭ ☆、谈判   44      “殿下所知的器械果然神奇!”司徒谱面上满是赞叹的对胜男开口。      “是啊,我也不知用处竟有这般大!”胜男望着城下正被缓缓收回的云梯感叹着。      此时她们正站在刚刚攻下的城头,眺望这片从杀戮四起到硝烟落定的战场,夕阳西下,撒下一片耀眼的红光,照着城下的散落的尸身武器,与或凝固或粘稠的血迹相互交映,竟似幅油画般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人类的适应力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这几个月来,胜男已经能从原来的震撼不忍,直到现在的看着这一切一无所觉的与司徒商议说话。      司徒谱自不必说,应是早已习惯了战场上的杀戮死亡,即便是看着满地的尸首也一直就是面不改色,不管这尸首是敌方还是己方。倒不是无情麻木,只是因为早已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所以能坦然的面对这些生命的消逝,无论是敌人、战友、自己,甚至至亲。胜男看着司徒又想起她得知她的母亲去世时的表现,认命却并不信命。的确,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强大,从不是体现身体或地位上,真正的强大,是指头脑和内心。      司徒谱说着叹息一声:“可惜了,这般好的法子,我晋国却没有早日得高人所授!”      胜男笑笑,却有些心虚的并未说什么。在宣合城和司武商量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便最终决定了说这造器之法时胜男昏死在大兴城外时,被一高人所救而后传授的,这说法虽说也荒诞了,但细推敲起来却是破绽最不易找的。果然,高人这种神奇的生物是哪个世界都存在的,司徒谱听了这说法后也只是感叹一番便对此深信不疑,倒让胜男长松了口气。      “现在却也不迟,果真是天佑我国,若不是殿下这些器械,我们怕是进不了这般快!”司武也是豁达之人,只是感叹一声并不十分介意,说罢便转了话头。      胜男点头开口,却有了些忧虑:“不错,只是到了这里,下一步如何倒是需好好斟酌。”      如今成国本就势弱,再加上研制出的器械,胜男这边便更是如虎添翼攻城极快,只是随着复国的一步步进展,马上她们却不得不面临另一个重要的问题,秦军也近了!这也是成军败的如此轻易的原因之一,孤立无援,前后夹击,定然人心涣散,步步败北,如今在晋国只余下了一座名为夏泽的小城,前是秦军,后是一心复国的大晋。      但到这地步,胜男与北面的秦军却是皆双双诡异的停了下来,只在相对的两边城门口集兵戒备。毕竟到了这时候,两国考虑的就不是不值一提的成国了,而是接下来是不是与对方为敌。      司徒在旁点头:“秦军也按兵不动,怕是,也在等秦王的旨意。”      胜男低头想想,对司徒问道:“若我们与秦军对战,胜算几何?”      “最多五成,或许更少些!”司徒谱皱皱眉,说的也很是客观:“我们的将士到底只是刚刚招募,经验不足,秦军在诸国又是出名的骁勇,若不是凭着百姓人心所向,占了人和,怕是连五五都到不了!”      胜男长叹口气:“若战,便太玄了!”      司徒谱也满是忧虑:“可若不战,不说秦军是否愿和,只她们此时占据的我国大半疆土,怕是绝不会吐出!何况秦国狼子野心,绝不是易与之辈!”      胜男听罢沉吟片刻开口:“刚攻下此城,将士也累了,还是先扎营休息吧!”      司徒见此,答应一声,也不再多说,径直下了城头安排驻防事宜。毕竟这样的事她也只能是提议,最终的决定是总要殿下来下的,无论殿下决定如何,她听命便好。,      胜男看着城外满地的尘土血迹,神色有些迷茫,司武在旁突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她:“殿下?”      胜男回过神来,扭头看着他愣了一阵,笑道:“莫叫我殿下了,叫我名字吧!”      司武有些结巴:“胜……胜男?”      胜男笑得更欢:“是有点别扭啊,我妈妈,就是我母亲,她嫌我的名字太硬,不喜欢,一直是叫我小名的,我小名是阿南,东南西北的南,你也叫我阿南好了!”      司武这次顺畅了些,径直开口:“阿南!”      “嗯!”胜男应着,笑容里却带了些怅然恍惚。      司武注意到她脸上的疲色,忽地问道:“阿南,你像是很累。”      “是啊,有一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决定这样的大事,会担负数万人的生死……”胜男并不回头,只接着慢慢说道:“像个梦!”      司武有些呆愣的看着胜男在夕阳下侧脸,半晌也深有感触般缓缓叹道:“是,像个梦!”      夕阳终于沉下了山头,天地瞬间显得昏暗,掩去两人的话语神色。      转眼又是半月,胜男的晋军已和秦国军队在夏泽对峙了十余天,夏泽城里的成军初时还走走形势般的锁城戒备,渐渐的这十几日下来便已连这样子也没人去做,城门大开,连百姓都拖家带口的逃出入了胜男这边的阵营,甚至还混杂着逃跑的成兵,胜男也并不仔分辨,只派人将这些大晋子民送到了后方已攻占的城池,让城中太守安置,她则与司徒一直随军呆在夏泽城下,与秦军遥遥相对,却都是按兵不动。      虽不知秦国那边到底如何,但胜男司徒却已是暗自焦急,无他,因为军中的粮草已不够了,实在是禁不得这般的消磨。正当胜男与司徒商量着是否主动出击时,秦军派人送信,秦国王女姬扈,指明要请晋国八殿下明日午时城中详谈。      司徒见信有些担忧,提了异议:“太过危险!”      “没有旁的办法了。”胜男摇头说道:“我们粮草有限,再等下去绝对不行,直接开战又把握太低,皆不是上乘之选,如今秦国既有和谈之意,不可不去!”      司徒谱皱眉开口:“若秦国有恶意呢?”      胜男苦笑:“这却说不准,只是这一把还是值得赌一次,不过好在是在夏泽城中,到时多带些兵小心戒备,应也无大碍!”      司徒见胜男已经决定,更主要的是军中粮草确实缺乏,不能再拖,也不再多说,只躬身一礼:“末将先带人去夏泽看看,安排护卫。”      事关自己性命,胜男自然同意,在营帐中等待,顺便想着到时与秦国谈判的条件如何,底线在哪里。      次日,胜男司武出现在夏泽城中,司徒在后护卫。担心安危的却也不止胜男这边,秦国也派了人在夏泽城内护卫,两方人马相互戒备着,却是完全无视了这夏泽城名义上的主人,成国。      姬扈与胜男是相约在夏泽的太守府,胜男到门口时,姬扈已在府内等候,是江悦在外迎接她,面带笑容,神色间却像是有些纠结忧虑,看见胜男对她躬身一礼:“殿下!”      “江姑娘!”胜男笑着虚扶起了她。      江悦起身看了胜男一眼,却并未带路,而是低下了头对说道:“上党一别,却时许久未见到殿下了!”      胜男有些奇怪,但既然她未曾动步,也随着她站在门口寒暄:“不错,真是不短了!”      “殿下近日可好?”江悦问了这话未等胜男回答便接着说着:“在下有些多言了,只是前两日遇见故人有些感慨,殿下可记得当日上党城中率先反抗成军的母女?”      胜男一愣,暗自想着上党成率先反抗的母女,岂不是女儿被射杀,那老妇人却是让那个成国将军活活烧死的两人?这两人因是胜男到此后见到的第一个被人虐杀而消逝的生命,胜男也算记忆犹新,只是想起后就不禁更是诧异,江悦这是什么意思?      江悦却并未解释,只接着又说道:“在下前几日却是似乎见到了她们,母亲身子已有些不好了,在下实在是担心,殿下可需小心身子,不可如她一般啊!”      胜男一惊,听着江悦尤其是最后一句似有深意的话不禁身体一僵,扭头看向司武,面面相觑。       ☆、遇险   46      江悦说了这话就不在提此事,只后退一步,低眉敛目的伸了手:“殿下请!”      只是这么明显的暗示,胜男却是停了脚步,犹豫间不知该不该迈这步子,愣了片刻,府衙门口姬扈已迎了出来,笑得满面春风,对她拱手开口:“八殿下!”      胜男抬手应付着:“三殿下好久不见。”      “当日一见便知殿下不是凡人,果然如今竟能成就如此大业,在下敬佩的很啊!”姬扈笑着口,还真是满脸的敬佩,神色真诚。      胜男此时也回过神来,虽说江悦刚才的话已明显暗示了今日这和谈像是不对,但她也总不能就为了江悦这几句话就立即回头便走,况且司徒谱到底来前就已在这夏泽小城探了个遍,她身后带着的侍卫也是从南蛮一路下来最精锐的一批,人数也与姬扈那边的人马并未差别太多,为防有变,司徒谱还带着大批人马在城门戒备,有了这些底气,胜男也并不十分担忧,不过为了稳妥还是回头深深看了司武一眼,便接着对姬扈笑道:“殿下客气了,祖先基业盛岚也只是不敢这般弃之不顾罢了!”      姬扈点着头,热情的伸手:“极是,殿下不如进内,你我慢慢详谈?”      “好!请。”胜男只犹豫了片刻便断然开口,与姬扈一同迈了脚步,江悦在后猛地抬头极快的看了胜男一眼,却也只是片刻便低下了头来,默默不语。      胜男注意到了江悦的举动,皱了眉有些不安,只是又细细想了想司徒的安排应是没什么破绽,装作不经意般回了回头,司武果然未曾跟上来,知道他应是看懂了自己的意思去通知城门口司徒,便也安心了些,与姬扈进了太守府厅内。      许是为了表明光明磊落,也让两方都放心。姬扈与胜男的商谈并未安排在屋内,而是就在进门不远正厅前的院间,摆了两方木案,案上放着茶水,地上便是软垫。胜男与姬扈先后近前,相对而坐,两人的侍卫皆站在不远,依然是姬扈先开了口,对胜男说的坦然:“之所以如今才与殿下相约,是因母王昨日才送来旨意,到让殿下久等了!”      “哪里?如今也不晚,却不知贵国王上是何意?”胜男问道。虽说案上茶水是两方一同准备,但两人皆是很有默契的并未去动,只是这般干说倒有点失了端茶沉吟的那份意境。      姬扈笑的莫测:“却不知殿下如何打算?”      “祖宗基业,在下却是誓要夺回的!”胜男说的正色。      “您这话虽对,可这一片疆土却也是我秦国将士用命拼下的,怕也不能拱手让出!”姬扈似乎满面难难色,不过也只是片刻便露出了笑容,直视胜男接着开口:“不如与殿下打个商量?”      接着两人便像是在买东西讨价还价一般,争论着秦国占下的城池归属,以及它们值得多少价钱,胜男若想取回要付出什么......从漫天要价到就地还钱,最终纠结在了秦国退出几座城的问题上,按姬扈的说法是最多退回三座城池,且晋国要付出大把的赎金,两国从此世代友好。但胜男坚持要秦国退至下元,她之所以敢这般要求,却是因为姬扈说出了如今安平竟集兵到了秦国境外,并向秦王送了国书,说明梁晋世代为盟,同生死,共进退,口气很是坚决。      这也是秦国最终决定和谈的的原因,毕竟就算秦兵骁勇,要与梁晋同时为敌却还是需好好考虑一番,胜男暗自感激安平的情义,却也抓住了这主要的筹码,决心必要为晋国争到最大的利益。      如此不知不觉,竟已谈了近一个多时辰,姬扈最后表示自己无法决定,还是需回禀母王,看秦王的意思。胜男答应了,回过神来发现司武已经回来,就站在侍从最前看着她,胜男对他笑笑,表示无事,接着起身与姬扈告别,心中却也暗自奇怪江悦先前的提醒,此时看来却还是正常的很。      虽说谈的不那么顺利,姬扈却依然是满脸笑容,毫不介意的将胜男送出门口,热情的说了希望下次再与殿下相见的客气话,两人这才相互告别,转身一北一南的向阵营而去。      司武上前行到胜男身边,语气关怀:“殿下?”      胜男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什么事都没有,到是有些奇怪。”      “我让人去寻了司徒将军,请她小心,再派些人来。”司武依然有些忧虑:“只是到底江姑娘那般说了,未出城前还是小心些的好!”      胜男点头:“也是,我们尽快出城!”      众人答应着,各自上马将胜男护在当中,向城南行去。离了太守府衙不远是一街市,建在岸边,在以往应是繁华之地,便是此时虽已没人再做生意,但街旁的各种酒楼茶肆依然不少,鳞次栉比依稀却还能想象出盛世时的热闹熙攘。      众人并不停留,纵马而过,只是到底是街市,窄了些,侍卫不可避免的无法如先前般将胜男团团围起,慢慢散开成了一行。司武见此似有些不安,抬头看了眼街旁两层的酒楼,催马上前,与胜男马头齐平,挡在了她的侧面。      胜男看着他这举动,笑笑正打算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街旁的酒楼窗口突然打开,出现一排的弓弩,连木窗被撞开的声音还未消逝,便是箭如雨下。      一直就有戒备的司武反应很快,在窗子被打开的瞬间便一把将胜男从马上拽倒,两人跌在马下。楼上的人射箭极准,从马上半米处闪过,扎在了地上。抬头看去,凡在这酒楼射程的侍卫几乎皆是长箭穿喉,瞬间倒地,竟连失手伤了马匹的都没有!      此时胜男已来不及观察,酒楼上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了胜男无事,司武刚来的及抱着胜男滚离了马下,第二波的箭雨便紧接而至,司武拔刀出鞘径直狠狠一刀斩在了马腹,白马吃痛一声高亢的嘶叫,不管不顾的冲上了前,这动静又惊扰了别的的马匹,动乱四起,皆向前奔去。这般一来,奔跑的马身果然替胜男司武挡去了大部分的利箭,尽管如此依然有一支擦着胜男的面颊飞过,甚至能感到箭尖那冰冷的寒意。      到了这个时候,胜男前后还幸存的护卫也反应过来,向胜男跑来护卫。但此时非但楼上的箭雨未停,酒楼与一旁的店铺大门也碰的一声响起,冲出众多衣着干练的兵士,满面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长长一声阿噗!日更一周任务达成!因为和cp约好要四月一号一起开新文的,所以要努力存稿了,这个会慢一些,恢复隔日更新!咳咳,就酱紫了... ☆、患难   面对这敌众我寡的形势,司武并未上前动手,而是护着胜男边挡边退,此时前后的侍卫也已渐渐向此围了过来,将胜男护在最中。      胜男躲在司武身后,一起与侍卫中几名方士用御术射杀着楼上还在不停射箭的敌人,渐渐囊中木箭已飞出一半,胜男也觉得有些疲惫,便停了手,毕竟若她倒下了,对司武与众侍卫来说才更是拖累。好在或许是为了隐蔽,楼上倒也并没有多少人,到了此时,射箭的人也几乎不见,已不成攻势。此时街道上人马混杂,两方渐渐陷入巷战。      只是即便如此,对方人数也比胜男所带侍卫要多不少,一眼便能看出,胜男这边已显败势。此时,一旁侍卫对胜男大声开口说道:“末将断后,请殿下先退!”      胜男闻言还未反应过来,司武已左右四顾一遭,当即带着胜男向街边店旁的小道上的奔去,其余侍卫极默契的挡住道口,阻止了敌军的追击。      胜男虽知她与司武就这般逃了,其余留下的侍卫无疑性命堪危,只是就算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反而会为她们带来更多危险,还不如先向城南找到司徒谱众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胜男不再多事,只努力配合着跟上司武的脚步,心中也不停暗中自责,自己的确是太过疏忽大意。      只是这次却并没有那般幸运,两人刚离了这片闹市,跑上向城南的街道,便看见了街上堵截的敌人。司武一窒,将胜男拉在墙后,对她小声开口:“阿南,你可会水?”      “会一点,不精!”胜男一愣,立即答道。      司武默默点头,便又带着她拐回了街巷,胜男懂得了他的意思,这城名为夏泽,自是有水的,果然,两人躲躲闪闪的逃了一阵,几番辗转,便在不远看到了条河,一眼看去,虽不甚宽阔,水流却很是湍急。      司武瞧着此处却暂时并无追兵,两人赶忙到了河边,司武当前下了水试试,最边水位却不高,只到了司武腰间。他猛地倒吸口气,将手伸给胜男,急促开口:“殿下快些!”      胜男听了他的吸气便觉不对,低头一看水里果然自他周围慢慢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随着河水瞬间流去。胜男一惊:“你受伤了?”      “未曾,这血是别人的!”司武顺着胜男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随意说道。      胜男有些怀疑:“你若是身上有伤,怕是不能……”      “噗!”      “殿下得罪了!”司武扶着刚被拽下水的胜男,看着猝不及防下很是狼狈的胜男似有笑意:“只是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你……”刚刚吐尽口中河水的胜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司武单手用力,无法抵挡的带向了河中。      等到了河里,胜男就越发无法再说出什么。她确实会水,因为在家乡时学过,但那是在游泳馆里。她从未试过在江河中游泳,因此也完全未想过,在流淌的河中会与游泳馆中那般的不同,毕竟在室内游泳馆中的水,不会这么湍急的流动,也没有一阵阵堪称诡异的暗流。      司武刚入水便发现了了胜男的不适应,虽疑惑却也马上用右手带着她,单手划水向前。胜男暗中自责,却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努力适应尽可能的少给司武带些负担,渐渐便也发现些方法,游的顺畅了些。      司武水性确实不错,两人又是顺水向下,省了很大的力气。即便如此,约莫小半时辰后,胜男已经觉得像是筋疲力尽,扭头看着司武,也是面色苍白,却强自隐忍。      胜男不禁皱眉,又想起了刚下水时渗出的鲜血,抬头发现不远岸旁似是有片树林,果断对他说道:“我们上岸吧!”      司武看她一眼,并不说话,只带着她向岸边游去。向岸边的方向并不顺水,游的并不那般容易,两人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渐渐靠向了岸边,脚底踩上了实地。      只是刚爬上岸边,胜男便发现了不对,司武走的非常不稳,一瘸一拐的很是踉跄,上岸时若不是胜男发现不对拽了他一把,甚至险些跌回河里去。      胜男搀住了他:“伤在腿上?”      司武一愣,这次却不敢隐瞒,低声开口:“是……”      胜男瞬间很是愤怒,想骂他为何这般找死逞强,张了张嘴却觉一阵心酸,又有些感动,终是什么都未曾说出来,只默默扶着他向林中走着。      倒是司武看她面色阴沉有些不安,小声解释着:“只是小伤,不碍事。”      “够了,省点力气吧!”胜男打断了他。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林中不远,因实在都没什么力气便找了一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歇了一阵有了些体力。胜男挪到司武身边:“伤在哪条腿?”      司武还未说什么,胜男已经看出了是在左腿,小腿肚上有道明显的伤口,裤子都已破烂,是箭伤,应是从马上滚下时被射到的,在水里泡了这么半天,已经翻白肿胀。      胜男站起四处看了看,这里树并不多,又稀疏的很,说是林都勉强了些,不知是不是出了夏泽城,四周渺无人烟。胜男想着先找些柴来生个火,起码要先烤干了衣服,毕竟现在这气温虽说不冷,但不至于热到能湿着衣服过一晚的程度。这么想着胜男便又向前走了一段,不但弄了些树枝来,还好运气的用御术射穿了一只野兔。      回来时司武已靠在树上,似要睡过去般闭目不动。只是还很谨慎,未等胜男到前便听到了声音,睁了双眼,看见胜男带回的东西似有些羞愧的开口:“是我拖累殿下了。”      “谁拖累谁还不一定呢!”胜男长出口气,停了御术,树枝跌在了地上,这一番折腾胜男刚积累的力气又被御术消耗一空,也疲惫不堪的坐在了司武身旁,歇了一阵,在司武指导下钻木生起了火,司武此时腿虽不能动,只凭着手到也能将野兔开膛破肚,天色渐渐沉下来时,两人已是用罢了晚餐,都只着中衣,将外袍搭在火旁烤着。      “殿下,我们逃得并不远,这儿怕是不怎么稳妥。”司武用木棍挑了挑柴,慢慢说着。      胜男点点头:“那倒是,只是如今我们也到没什么力气了,先歇一阵再说吧!”      司武依然面色忧虑:“秦国做出这事,便已是与我大晋撕破了脸,殿下一日不死,她们定不会罢休!追兵必不会少!殿下再歇一阵还是尽快往南去吧,总还是遇见司徒将军才稳妥些!”      胜男一愣却是注意到了他的用词,疑惑开口:“我往南去?你呢?”      司武笑笑:“方才试过了,已站不起来,殿下先去便好。”      “我先去?就你这样子,不用等追兵来,你自己恶也饿死了!”胜男有些怒意。      司武低头不语。胜男看他一眼,又继续开口:“当日明明宁愿做逃奴也要活着的人,如今怎的这般自寻死路!”      “当日,当日并非怕死。”司武苦笑的说着:“只是不愿那般为了些莫名的东西去死,可如今,却是愿的。”      胜男一震,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何况您现在向南,遇见司徒将军再派人来寻寻看,说不定属下命大还活着。”司武看着她,接着笑道。      胜男心头有些酸涩,她深吸口气,冷笑开口:“好啊,你可有什么遗愿,若你死了,我帮你去办!”      胜男虽是赌气,但显然司武很是当真,他极郑重的低头沉思片刻,摇头说道:“到也没什么,只是……”      胜男看着他脸上的迟疑倒有些好奇,追问到:“只是什么?”      “只是我本想着,既然您也对我有些好感,或许等日子长了,您会愿意不计身份,为我生个孩子的。”许是因做好了丧命的准备,司武这话倒也说的认真。      胜男呆呆的看他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猛地凑到了他面前,几乎脸对脸般看着他清澈的双眼。      司武被这举动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开口:“殿……殿下?”      胜男慢慢凑的更近,进到能感受到互相的呼吸,她笑着挪到了他的耳边,轻轻开口:“是阿南!”       ☆、东风   司武浑身一僵,看着胜男眸里的火光,像被魅惑般喃喃自语:“阿南……”      “嗯。”胜男应着,在他面前越伏越低,迫的司武不由的躺下了身去,胜男看着他僵硬的神色表情,忽地笑道:“你刚不还是说想要孩子吗?这样可不行!”      “阿南……”司武似还未清醒过来一般,又一次重复道,虽神志有些混乱,但显然身体已比思想要反应的快些,身上已涌起一阵热流,司武觉得有些自己实在热得焦躁。      胜男此刻虽表现的这般大胆,主动将司武扑倒在地,但她其实对此毫无经验,莫说这样的实战了,其实从前便是清纯的恋情都没有过,只是情之所至,胜男虽也是紧张羞涩的面色通红,到这地步却也很自然低头吻上他的唇。      只是试探般的轻轻触碰,若即若离,司武却瞬间像被点燃一般,心跳猛的停滞,继而便是加速的跳动,为身体送上满满的热情。只是片刻,司武便实在无法忍受这般蜻蜓点水般的挑逗,忽地伸手将胜男压了下来,俩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唔!”胜男有些诧异,两人的下巴撞到了一起,有点酸疼,只是很快她便顾不上理会自己的下巴。司武的动作让她此刻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两人唇舌的角逐纠缠,细致缠绵。      直至两人无法呼吸才猛地停了下来,胜男用手肘撑地,与司武稍稍离了些距离,喘息着与他四目相对,司武看着胜男涨红的脸庞,忽然开口:“阿南,我喜欢你!”      “我也是。”胜男虽有些羞涩,却也说得坦然。      司武便极欢喜地笑了,笑意从嘴角渐渐散开,从满面满眼溢了出来,仿佛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另他欢喜的事。胜男看着这笑容,便也觉得满心的喜悦,温柔的伏下亲了亲那满是笑意的嘴角。      司武伸手抱住,猛地翻身将她压到了地上。因为外袍还在火旁烤着,两人此时本就只穿着宽松的中衣,经这么一番折腾,衣衫半解,凌乱不堪,带着种琵琶半遮面的诱惑,司武瞧着胜男脸上的笑意,明白她的心意,伸手探进了胜男的衣襟。      司武手指修长有力,还有着武人特有的硬茧,林中带着凉气的体温突然来袭,胜男不禁猛地打了个寒噤,只是随着司武手指的触碰,却又觉如带着火焰般一路掠过,胜男有些难受,却说不出这是种怎样的感觉。本就不多的衣衫渐渐解下,司武凑了上去,唇舌一路往下,吻上左胸的茱萸,敏感的地方被吮吸亲吻,胜男只觉心脏也被吸出来般,一阵燥热,忍不住一声呻/吟。司武右手抚着另一边的晕红凸起,唇舌继续向下,渐渐逼近了密涧花丛,极尽讨好挑逗。      “司武……”胜男微张着嘴稍显急促的呼吸,双手附上了司武后背,她没明白自己怎的变得这么奇怪敏感,却知道自己此刻想与他触碰,想与他亲吻、拥抱、甚至融为一体。听见胜男的声音,司武终于停止了口上的动作,抬头看着还在喘气的胜男,扑了上去,此时司武衣衫也早已褪下,下/身早已昂扬的蓄势待发,他强自忍耐着,看着胜男进行最后一次的确认:“阿南?”      胜男不语,只更紧的抱住了他,司武便也不再废话,注意着胜男的神色,慢慢伏下了身,进入的瞬间两人便皆是长长一叹,胜男想着他腿上还有伤,不再多说,翻身压在了司武身上,不甚满足的相互索取着更多。      月上中天,远处似乎传来了蝉鸣,久久无人照料的篝火已渐渐黯淡熄灭,但不远处的司武胜男完全顾不上理会那些,她们似找到一处人间密境般,乐此不疲,沉浸其中,完全无视了外间的一切。不知多久,两人慢慢停歇下来。此时连天上的明月都羞涩闪到了云后,四周一片漆黑,筋疲力尽的两人躺在丛中,一时间两人都未曾开口,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片静谧。      再过得一会,弯弯的月牙又慢慢探出头来,为人间撒下一片迷蒙的清辉,司武忽地开口:“阿南,我好欢喜。”      “嗯,我也是。”胜男看着天上的月牙,又一次重复道。      司武嘴角带着笑容:“即便此时死了,我也是真的无怨了。”      胜男一愣,接着抬起身来正色看着他:“你无怨,我却是有怨的!你瞧,现在我也勉强算是一国之主,怎能这般让自己的夫君去死?”      “夫……君吗?”司武也是一怔,疑惑开口。      “难不成呢?”胜男反问。      司武便也笑了,有些摇晃的坐起,接着开口说道:“这便够了,殿下,你还是……”      “是阿南!”胜男开口打断了他。      “好,阿南,你还是尽早去吧,此地当真是待的太久了!”司武苦笑着改了口,接着先前的话说道。      “不必!”胜男摇头说着:“出了这样的事,司徒那里定也在寻我,若顺利,明早应也到了!”      司武有些急迫:“若晚了一步呢?秦军便也到了!”      胜男有些坏心的笑着看够了他满面的焦急,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那便赌一把吧!若是司徒我们便活了,若是姬扈我们便只能去死了,也不知我死了能不能和你们一样魂归那个母神,若是我回了……”      “阿南!”司武打断了她的絮叨,面色愤怒。      胜男住了口,瞧着司武是真的满心担忧,也不在说这些玩笑般的话,只认真看着他:“我是真心,在家乡死过一会,我知道那濒死的滋味,我也想活着,但我却不能用这般法子活着!与你一般,我也不愿为了那些莫名的东西去死,但如今,却是愿的!”      司武愕然看她半晌,忽的泄了气般:“是,我却忘了,你总是与她们不同的。”      胜男笑着,起身去将她们已晾干的衣服抱了过来,与他一起慢慢穿上,也并不再生火,两人一起在还有些余温的地上坐了下来,相互倚靠着,胜男慢慢开口:“更何况,虽然这么说,若我真就这般走了,你也总会心凉难过的吧!”      司武沉默一阵,也点点头:“是,多少总会有些。”      “这便是了,你瞧,若你就那般让秦军害死我是受不了的,即便你好运气能得救,我也不愿因此与你新生芥蒂,既然如此,不如用命来赌一把,看老天,不,按这里的说法,看母神如何安排好了!”胜男坦然的笑道。      司武伸手帮她理了理衣襟,点头开口:“从前我本以为自己是遭母神厌弃至人,可如今才知道,母神对我是当真眷顾的。”      “好啊,那便希望这次母神也能眷顾你!”      “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是肉... ☆、得救   天色渐渐迷蒙的亮了起来,胜男与司武相互倚靠着坐在原地,看着天边红日慢慢破晓而出,看着天色一丝丝的从暗便明,许是做好了这可能便是生命中最后一次日出的打算,两人却都未曾说话,看的格外认真。      黎明的温度有些凉,忽地又起了一阵微风,胜男不由紧了紧外衣,司武察觉到她的动作,伸手搂住了胜男肩头,胜男顺势靠在他胸前,看着慢慢升起的太阳开口说着:“从前还未曾发现,这日出真是漂亮!”      “从前不当回事,今日怕是最后一次,用心罢了。”司武回道,低头瞧了眼胜男面色又接着开口:“为一奴隶出身的盾士甘冒此险,这事怕也只有阿南做的出来。”      胜男抬头调笑着:“因为我不是人啊!”      司武一愣,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这话,也不禁有些尴尬,不过也只是片刻,便也苦笑道:“我此时倒宁愿你当真的不是人了。”      “嗯?”胜男疑惑。      司武长叹着:“若你真的不是人,此时便或有异法能逃过此劫了!”      “便是没有异法,我们此劫也逃过了!”胜男望着林外来人,笑着说道。司武顺着胜男看去,便也不禁长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来人此时也发现了不远处的胜男,急忙奔了过来,到得面前便能看出面色焦急,神色疲惫不堪,瞧见胜男后将她将她仔细打量一遍,如释重负:“殿下!”      “司徒。”胜男站起,只迎了两步,司徒谱便已走到了她面前,胜男停下脚步答应着,瞧着她这幅样子又忍不住开口问道:“莫急,你就这般出来了,军中可有人坐镇?”      司徒谱有些愤怒:“你出了这样的事,谁管军中如何!”      胜男一窒,带着苦笑正色开口:“好在还算幸运,只是未想到秦国竟如此狠绝,却累的将士为我殒命,是我疏忽大意了!”      司徒谱闻言一愣,却也无法再说出什么来,只摇头说道:“怨不得殿下,倒是我查的不细致,不知秦军竟派人埋伏在了酒楼地窖,否则也不至于此。”      “此时自责也无用了,我们尽快走吧,此时也不甚安全。”胜男说的干脆。      司徒谱答应着转身让人牵来马匹,胜男转身扶起了司武问着:“怎样?可能上马赶路?”      司武借着胜男的力单腿站了起来,摇头说着:“无碍!殿下不必挂心。”      胜男并不放心,找司徒谱一众要来了伤药,想为他先上药包扎好再说。司徒谱在一旁看着,虽觉得她对一盾士私宠这般关怀有些太过,但这是殿下私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等着,倒是司武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了药极快的为自己上药包扎,便表示完全没什么问题。胜男想着自己这水平怕是还不如他自己动手,便也未曾阻拦,等着他包好这才一同上了马   ,瞧着他看起来确是没太大问题这才放了心。      在马上司徒谱向胜男大致说了现在的形势,司徒谱刚收到司徒派人送来的消息,正带着人向太守府走时便看到姬扈派出追杀胜男的人,便知已然迟了,得知胜男与司武跳水,顾不得对敌,忙派出将士,自己也带人顺着河一路行了下来,倒是巧得很竟也正好遇见。      胜男闻言也不禁感叹自己运气不错,向司徒谱问道:“秦军现在如何?”      “已占了夏泽城!因忙着找您又事出突然,我军并未抵挡,现在城外戒备。”司徒谱说道。      “嗯,这样很好!”胜男点头说道,片刻又苦笑着:“秦军,还真是雷厉风行!”      司徒谱皱眉说着:“她们打着若殿□亡,我军必然大乱的主意,自要抓紧着时机。”   “既是如此,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战了!”司徒谱倒是说的淡然。      胜男在颠簸的马身上静默一阵,忽地开口:“回去后便传令,我大晋自此也开此先例,无论出身,不计身份,凡作战勇猛者皆得封赏!”      司徒谱猛地转头:“殿下是说,奴隶?”      “不错,军中奴隶若是军功够了,可除奴籍,除籍后与普通兵士无异。”胜男语气断然,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便如秦国那般。”      司徒谱愣了一阵,片刻开口:“便是秦国这发令也严苛的很,算来颁布至今已十余年,能靠此除籍的奴隶却也没有几个,听殿下的意思,却是打算真用起来。”      胜男点头,这世界无论哪国,真算起来卫营的奴隶其实都不少,这样的法令若是颁布,起得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但如今却只有秦国出了这么这么一条并未真正起到作用的令法,究其原因,除了那封建的尊卑观念,更重要的怕就是因为各国士族权贵的阻拦了。      但如今的大晋就不同,当初被成灭国,大晋的豪门贵族便基本随着晋国一同消逝,且越是在大晋底蕴深厚的,被打击的也就越是凄惨,而如今胜男复国,一路征兵就多是普通百姓流民,这才是她军队的主要力量,残留的贵族也有,却已是不值一提了。而对普通的兵士百姓来说,若有人能勇猛的替她们去死,即便是奴隶她们也是感激的,是否除籍对她们却并不重要了。      因此胜男这打算便基本可以成立,只要司徒谱支持,但毕竟如今大晋,司徒算是最大的豪门,胜男这么想着,看向一旁的司徒,等着她的表态。      司徒谱察觉到胜男的目光,毫不在意的一笑:“这些事殿下决定便好,我是武将!”      胜男释然,只专心赶路不在多说。   昨日是在逃亡,又是那般艰难的状况,因而感觉上顺水而下像是逃了很远,实际也不过是刚出了夏泽城,就在城外不远的荒林,也好在那河是朝南的流向,因此胜男司武与己方军营已离的很近,走了不久便看到了夏泽,城头已挂上了秦国那特有的黑色旗帜,随风飘扬。      晋国军队便在夏泽城外驻扎,距城不过几十余里,胜男一众刚刚入营不久,甚至还未来得及通告全军殿下无事的消息来安定军心。夏泽城下已缓缓大开,极快的出现了满身杀气的军队,秦军叫阵。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结尾了,有点乱,得缕缕…… ☆、小风   黑云压城城欲摧,转眼秦军已攻了近一月,胜男司徒早已带着晋国人马退回了城,将城门堆死,凭着地利,挡了秦军近一月的攻击。      “只是这些日子,秦军却是攻的越发猛了!”司徒听着城头传来的呼喊,对胜男说着。      因秦军攻的太过频繁,连己方都已习惯,司徒也便未曾时时在城头守着,此时正与胜男呆在临时停留的太守府里商谈着。      胜男点头:“怕是她们也等不及了!梁国那边已将成国攻下了,秦军怕是首尾不得兼顾。”      “是……”司徒说着似有些犹疑:“只是殿下,梁国可可靠?若她们再与秦军合谋,我们怕是不利。”      胜男低头想想:“应无事,当日我离梁国中京时也与梁王定下攻守同盟之约,安平这人,我倒信得过。更何况,楚敖那小子,不还停在城中吗?”      司徒谱一愣,笑了起来:“倒是,他许是待的腻了,前些日子还扬言说要替我守城,这样他母亲那里应没什么消息。”      “嗯,看秦军此时这攻势,势虽猛却定不不长久,国内梁军攻城,两头受敌,我们只要守得住,她们比我们着急!”胜男断然开口。      司徒谱点点头:“有殿下借助滚木沸油守城的法子,再加上新政实施,奴隶奋勇,秦军骁骑也是善冲锋却不怎么会攻城的,我们应也还能守些日子,如今却也只能与秦军耗着了。”      “只是军粮呢?现在如何?”胜男忽地想起,问了这最重要的事。      司徒谱皱眉:“刚送来一批,过了这阵青黄不接的日子,到还算勉强。”      胜男送了口气,点点头,只两人说话这功夫城头传来的战火声已渐渐停歇了下来,司徒站起朝城头方向望了望,低声咒骂:“这一群疯子!一天两次的来,攻城比吃饭还勤快!也不知有多少兵士够让他们这么送命的!”      胜男笑笑:“她们乐意用十比一伤亡的和咱们耗,何乐不为?”      司徒谱摇头叹息一声:“只可惜咱们军士还是少了些,否则败退时开城攻出去,也能杀敌不少。”      “那样便因小失大了。”胜男笑道,这道理司徒谱自然比她明白,这感慨也不过是因觉得这般死守不出有些憋屈罢了。      “我自然晓得。”果然,司徒谱只是点头苦笑,接着对胜男开口:“我去城头瞧瞧,天色已晚,也便不扰殿下了。”      司徒谱说罢,见胜男答应着,随意一拱手也便转身去了。      胜男也站起走到窗前,看了看城头的方向,此时已几乎没了动静,但细看似乎还有些火光,虽不语,面上倒底有了些忧虑,司武看着胜男面色,低声开口:“阿南?”      胜男回过头,也不说话,看着司武面带询问。      司武摇摇头:“无事,只是你看起来似乎还是担心的很。”      “只是觉得不知要会拖到什么时候,有些担心罢了。”胜男一声叹息,又接着苦笑说得:“事已至此,看谁耗的住吧,也没放的法子,不早了,去用些饭吧。”      司武点头跟上,因整个晋军粮食都稀缺,即便是胜男等人,也因要表率伙食也很是简单,只是简单米饭,配着一份青菜。胜男对此并不介意,毕竟对她来说这里的饭菜便是有鱼有肉的大餐,吃起来也其实就是那个样子,寡淡无味,经历过家乡各色美食调/教出的舌头,到了这地方在吃食这方面,还颇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味道。司武便更不必说,盾营出身的他对这样的食粮已很是满意,不过他瞧着胜男似心情有些低落,想了想还是让侍人多送了两壶酒上来。      胜男本也因这战事的胶着有些莫名的疲惫烦躁,看见送上来的酒也就顺势与司武饮了起来,这里的酒比起现世蒸馏制出的白酒来度数要低的多,胜男也便并不在意,一来二去喝了不少,只是她却没想到这酒是附近几座城特产的稞酒,入口虽绵软,但后劲极强,而司武是未想到八殿下酒量如此不堪,也便没有劝阻,于是胜男不可避免的,喝多了。      喝醉了的阿南看起来很不一样,很……嗯,漂亮。司武看着胜男,这么想着。此时司武正扶着有些摇晃的胜男,踉跄的走向卧室,醉酒的胜男有些迷茫,扭头看着一旁的司武,觉得一阵晕眩,便皱着眉对他说道:“司武,你别晃!”      还带着稞酒香的热气随着话音飘到了司武面颊,他回头看着胜男,因醉酒便表现出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神态,不见正常时的坚强冷静,双颊晕着两团显眼的嫣红,眼神迷离,此刻正皱眉看着司武,似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娇憨埋怨。      司武一窒,忽觉的一阵燥热涌上了心头,他忙干咳一声,深吸口气扭回头去,此时也已到了卧室门口,他推开了门,本想再走几步把胜男放到榻上,但胜男却并不配合,她摇了摇头,想看清眼前的世界,反而晕得越发厉害,连司武都叠成了很多层,胜男停了脚步,伸手抓住了司武胸前领口,又一次重复道:“叫你别晃了的!我晕!”      司武默默无言的僵了一阵,咽了口口水,伸手把胜男放在他胸口的手拿了下来,干巴巴的开口:“好,我不晃。”      胜男此时因不再移动,也觉得似乎好了些,便满意的靠在司武肩头,渐渐合上了双目。司武等了一阵,低头看着胜男似乎是已睡了过去,也不叫她,略一弯腰便很轻易的将她抱在了怀里,稳当的行了几步将她放上了床榻。      胜男此时倒很是安静,躺倒了床榻上也未曾睁眼,只无意识般挪了挪位置,便满意的睡了过去。司武单膝跪在塌前,瞧着胜男通红的脸庞,一动不动的呆了片刻,便忍不住的伏下了身子,凑近了胜男的面颊,慢慢亲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的在脸颊触碰一下,又移到了鼻下双唇,一触之下更觉美味,于是久久停留,留恋不舍,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司武睁开双眼,略微抬起了头便猛地看见了胜男圆睁的明亮双眸,不禁吓了一跳,有些惊魂未定的开口:“阿南?”      胜男呆呆的看着他,过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对他说道:“司武,好吃!”      “什……什么?”司武还未反应过来,胜男便忽地仰头迎了上去,含住了他的下面的话,司武一愣,只觉体内似有阵热流猛地涌过,烧去了他本就在极力控制的欲念,他抱住了胜男,猛地翻身滚到了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和谐春风吹晋江,为了不拿黄牌细节略过略过,阿噗!还有新文已开,欢迎各种包养收藏—— ☆、喜事   胜男是在一阵阵头疼中醒来的,睁开眼时天色还早,屋内还有几分晦暗,不过也不影响胜男扭头时瞧见了身旁的司武。      看着司武沉睡的面容胜男愣了一阵,立即便从身上的不对,以及昨晚凌乱的记忆里想起了昨夜里自己和司武做了些什么事,胜男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脖颈,觉得咽喉一阵干涩,不止嗓子,浑身上下哪都不怎么舒服,便干咳几下,慢慢起身,本想着自己去倒杯水润润喉。只是刚轻手轻脚的掀了被子时却忽的想到了什么,转身一动不动的盯着司武紧闭的双目,目光炯炯。      果然,自己这般大的动静,盾营出身的司武怎么可能没一丝警觉,司武确是已经醒了,细看着不过片刻便能发现不对,虽身子依然保持着原样但显然僵硬了几分,连呼吸都慢慢变成了控制之下的才有的绵长。      胜男笑着盯着司武的面容,等着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司武显然也感受到了胜男的目光,过了片刻睫毛便不自觉的的开始微微颤动,却还坚持着并未睁开。胜男一声轻笑,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凑到司武耳边说道:“喂,昨晚上刚占了我便宜这会就想不认账了!”      司武猛地睁了眼,嘴还被胜男捂着不能说话,但眼里却透了几分窘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法呼吸憋的难受,胜男手中都能感到司武面上似是热了几分,却也并未阻止。      怕真的憋坏他,胜男松了手,也不急的下床,就坐在塌上瞧了司武一阵,忽的失笑指着他通红的面颊开口:“你现在倒装的这一副纯情受害人样子,先把人灌醉再骗上床,在我们这这可叫迷/奸!”      司武干咳一声,看着胜男面容严肃,眼神里却带着笑:“殿下可忘了,在这里这事叫做您强逼盾士侍寝,说起来可还是属下吃亏些!”      说了这几句胜男口里越发觉得干涩,便起身到一旁案上端了杯冷茶,边慢慢喝着边接着开口反驳:“谁强逼你,昨夜里我可是醉的人事不知,何况你力气可比我大得多,我还能制得住你不成?”      司武抬头看着衣衫不整的胜男,此时屋里虽还有些昏暗,但凭司武的双眼,却也能勉强看清她衣下隐约露出的欢爱痕迹,不禁又想起了昨夜种种滋味,身下便又是一热,低头小声开口:“未强逼却也算勾引了。”      胜男抬手将整杯凉茶都灌进了肚子里,走回榻上正想说什么却忽觉的腹中一阵抽疼,不禁浑身一窒,抚着肚子僵硬的坐了下来。      “阿南?”司武看她样子不对,凑了上来语气关怀:“怎么了?”      “无事,可能是喝了冷茶,过一会应就好了。”胜男皱着眉头开口,只是过了片刻非但没像想象中缓解,反而更是难过,甚至额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司武真的紧张了起来,匆匆找着衣服随手披上,起身急迫的说道:“殿下稍待,我去寻医士来。”      “不用……”胜男阻止的话还未说完,便已无奈的看着司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独留被撞开的木门吱吱作响。      不过一会守在门外的侍人便先进了门,应是从司武听到了消息,神色都有几分惊慌,瞧见胜男虽虽确是不甚好倒也不是异常严重,起码还能出言安抚他们不必着急,便也放了些心,各司其职的忙着为胜男收拾好衣物,又送上了热茶先暖着,倒也有条不紊。      这般等的司武带着医士赶来时,胜男已基本没什么大碍,除了脑袋还有些宿醉的难受外,刚刚肚子的疼痛倒是下去了。      不过司武并不放心,何况医士也已来了自也就为她把了把脉,只是一上手中年医士的面容就很有几分沉重,把完脉面色也很是沉吟,一时间却并未开口。      胜男看医士这神态,有些不安,愣了愣径直开口:“可是有事?”      “殿下不必担心。”医士起身,恭身行了一礼,语气平稳:“非是病症。倒是好事,殿下有喜了。”      这说法简直比身患绝症还要让她吃惊,胜男张了嘴,僵了片刻不敢置信的开口:“怎,怎会?”      一脸平静的医士点点头:“确是如此,脉象来看殿下有孕已有五十一日,算算是上月初七落的胎,如今有些还不稳,若殿下……”      医士说着极快的瞟了一旁的司武一眼,顿了顿又接着开口:“若殿下打算保胎,怕是要小心些,不可再饮酒,房事也需避讳着些,这一月最好莫招人侍寝。”      “咳咳,好了,我知道了。”此时的胜男反应过来,忙止不住的干咳的堵住了医士的话,毕竟她长这么大却还从没人用这般学术讨论般的口吻来和她说过这些,一时间还真是没法接受。      医士合上了嘴,又施一礼告退道:“是,臣下这便去开些滋补的方子。”      胜男答应着,让一旁侍人请了医士下去,剩下的侍从也极有眼色,送了醒酒汤上来便静悄的退了出去,合上了房门,只留下了胜男司武两人在屋内,胜男这才有时间看向司武,他也是满脸的震惊,看着胜男一时却似乎说不出话来。      胜男深吸口气,忽的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大夫竟能诊出孩子是哪一日落的胎?精准到这地步?”      司武回过神来,理所当然的开口:“自然如此,否则怎么能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胜男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不同于家乡的社会,其实她以往也偶尔想过这世界贵族里,有些家世钱财的方士正夫私宠栾童如此众多,又怎么能分出孩子的父亲?如今听了司武大致介绍也才明白,这世界的医士是可以看出方士受孕的时间的,因而所有的方士只要在一天里不要与一个以上的男人发生关系,日后若是怀孕孩子的父亲就自是不会误认。事实上这世上几乎所有的方士都是这么做得,便是私生活再奢靡的女子,在一天里也只会与一名能生儿育女的男子欢好,自然,若是想,总还有无法生子的私宠栾童在,这些是不必受到限制的。      胜男听到这,赞叹不已,尤其是对医士这般的本事更感钦佩,便是在家乡怕也没有这么精准的,想到这不禁赞道:“原来如此!五十一天,上月初七,还真是丝毫不差!”      上月初七自便是胜男司武两人在夏泽城外那一次,说起两人来还真是一次便大功告成,胜男笑笑,抬头想与司武说些,却发觉司武像是欲言又止,满面的担忧,也有些奇怪,便不再说话,只等着司武开口。      司武面色纠结,看着胜男此刻还平坦的小腹犹豫许久,终还是对着胜男开了口,语气很是小心:“阿南,这孩子你可打算要?”      “什么?”胜男诧异的望着他,几乎怀疑是自己听差了:“怎会这么问?”      司武简直有些口不择言:“虽这时机不对,虽这第一胎本应是王夫之子,虽,虽……”      胜男听了片刻,忽的开口:“难不成你不想要?”      “怎会!”这次司武到时反应的及时,瞬间说道,接着面上却又有了些无力:“我只是怕你不想要。”      此时胜男也算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开口:“这也是我的孩子,怎会不要?更何况夏泽城外你也说过,孩子都算是你临死前的心愿,我自会好好地把她生出来,怎能不要?”      司武猛地抬头,望着胜男温和的眉眼,心内便忽的释然,两人相对而笑,满室春风。       ☆、正文完   “殿下是当真打算产下这盾士之子?”司徒谱皱了眉,再次确认道。      胜男点了点头,面色严肃:“不错。”      司徒谱瞧着胜男眼里的坚持倒也未说什么反驳之语,只是接着说的明白:“若是殿下已有长女,后继有人,次子女生父是谁倒也无所谓,只凭殿下高兴便罢。可您如今还未有子,这般若等的日后您诞下王夫之女,便怕是……”      胜男懂得司徒的意思,只是她却并非原主,也便未曾打算过要在与司武之外的人大婚,甚至也丝毫没有打算享受下这异世的福利,与除司武外的第二个人发生关系。因此这会听了司徒的话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抬头说的断然:“我日后王夫便是司武,再无他人!”      这话一出不止司徒谱,连一旁的司武也很是惊诧,猛地抬头看向胜男,满面的震惊之色。      “殿下此言当真?”司徒谱扬眉问道,也不待胜男回答便已从胜男的目光里得知了答案,呆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又起身说道:“哈!我本以为一向谨遵圣人之言,循规蹈矩,一步不错的盛岚这辈子也不会做出不妥当的事呢!”      胜男却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反应过来不禁苦笑的开口:“我本以为你定要劝谏反对,让我消了这念头呢?”      “为何?”司徒谱说着站起来身,走到了胜男身旁,声音里带着些几乎像是幸灾乐祸般的笑意:“我又不是那酸腐的文臣,才不会文死谏那一套。殿下乐意想立便立好了,反正如今晋国也没人敢拦着你!”      这话倒是真的,大晋亡国的同时,不止消亡了王室,也亡了整个国家的世家豪门,国戚权贵。而如今刚刚兴复的大晋,根基便是当初起事后便接着招兵买马,日益壮大的军队,这些兵士的来源便多是些穷困的贫民,虽说也还剩下有势力的,却到底只是些土绅,实在不值一提了。这般一来,整个晋国的整个权力中心其实也就是掌控着军政一体大权的胜男司徒两人,再加上司徒谱并无野心,不止对内政毫不干涉,为了避免有结党之嫌,连军中将官的任命都听了胜男的意见,可谓是光靡磊落。因此,若胜男坚持,司徒谱也并不大力反对,整个晋国还却是没有能拦着胜男这个□者的人。      司徒谱说罢,又扭头仔细打量了立在一旁的司武一眼,带着几分打趣对胜男说道:“说来末将还不知,原来殿下也是痴情之人。”      胜男摇摇头,心里其实是有些对司徒与盛岚,私下里这亲密的关系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感觉,毕竟她不是原主,没有和司徒谱自小长大的情分,更何况她还要时刻小心着些,免得被司徒发现不对后,会对她有所怀疑。多说多错,于是胜男也未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司徒谱却像也只是随口一提,也并不十分在意,接着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敛了刚才的笑意,正色开口:“殿下既已决定,还是莫要再呆在这前线的好,万一日后有了变故岂不危急,不如趁现在日子还小,往后撤撤的稳妥!”      胜男闻言一愣,不禁低头抚了抚自己此时还无一丝迹象的小腹,想了一阵抬头开口:“不错,若真有了事我这样子倒是拖累了,只是秦军……”      胜男说着又扭头看向了窗外正北方向的城门,神色带了几分忧虑,司徒谱转身顺着胜男目光看了一眼,声音透着坚决:“殿下放心,教训有一次便够,我绝不会让此城成为第二个宣合!”      “我自是信你。”胜男起身行到了司徒谱身边,对她说道:“不过若当真是势不可违,一个小小的夏泽,丢便丢吧,若为此搭上我晋国日后的大司马,也实在是不值当了。”      司徒谱爽朗一笑:“这些殿下便不必担心,只回城好好养胎,为我大晋诞下王嗣便好。”      胜男闻言扭头看了司武一眼,不禁笑了笑,带着少有的温柔:“好,再过些日子,准备一番,便动身往后退退。”      司徒点点头,也不再多说,略弯弯腰抬手行了一礼,便告退去了城门,留下胜男司武两人在屋内。      司武等得司徒谱出门,上前对胜男开了口:“阿南,你……这般实在太过鲁莽了!以往八殿下是绝计不会如此的,呼,还好司徒将军竟也未曾怀疑!”      胜男摆摆手:“随他去吧,便是怀疑也没办法,我可没法子和一不认识的人成婚,有梁王那么一次跌宕起伏的便够了!”      司武一愣,似也回想了起来在中京那一晚,不由笑道:“梁王那般的风流人物,也就你会这么避若蛇蝎,若是旁的方士,怕心里指不定要如何庆幸!”      “是啊,只是那般人物,却也不是我能消受的了的,”胜男说着,又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感叹:“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虽说安逸是男人,倒也算是应极了这句话。”      司武也点了点头:“阿南这句话说的真好,还真有几分道理。”      “我哪有那文采,是我家乡的一句话,那般的人物倒几乎注定不凡,我这样没什么本事的人,还是找一地方老老实实过日子好了!”胜男伸一懒腰,有些自嘲的开口。      “国破家亡的王女,虎口夺食,多方辗转最终复国,也算不得没本事的老实人了!”      这话倒让胜男想到她思量已久的事,想了想还是郑重和司武说道:“说起来还真是,司武,若是日后有朝一日你我都不再牵扯晋国王室……你可会不愿?”      司武一愣,看着胜男眼里的认真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是,复国这事其实我一开始本就没打算去做,阴错阳差的竟也到了这般地步,只是这些本都是以往盛岚留下的麻烦,我好不容易能重活一回,却总是在替着这身体的原主过日子,这样也太无趣了些。如今我也有了自保之力,就已是满意了。虽现在没什么头绪,可若是可以,我确实是不想为王。”胜男说得断然,接着又询问司武意见:“只是不知你的意思,毕竟这般的权势,若是放弃……我不知你会不会愿意。”      胜男说罢看向司武,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男人的侵略性和掌控欲一般都要强过女人,并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平凡的,更何况是本就已握在了手里的力量。      司武看着胜男,却笑得释然:“这般极好,当初买下我给我消籍之人本就是阿南而非八殿下盛岚,当日以母神之名立下的五年之誓,永不背叛,决不违逆,如今可还未曾到期,你既这么想,我自无异议。”      胜男盯着司武认真的面庞,便忽的笑了起来,慢慢靠了上前,挨在司武耳边得意开口:“此时不同了,便是五年之期到了,你这辈子也别想自由!”      “是,有你和孩子,我欢喜的很!”司武笑着,扭头在胜男脸上偷了个香,看着胜男孕育着她们生命结晶的肚子,满意的感叹道:“我才知母神对我才真是眷顾,不比天幸差了!”      胜男是一无神论者,以前连以往对家乡里诸多的信仰都不置可否,更何况这里的母神,但到底经历了这般异事,就再无法如以往般不屑一顾。因此这会听了司武的话,虽对母神说不上坚信崇拜,但到底也有了几分宁可信其有的尊敬,也便未说什么,只点点头,悠然长叹了一声:“那可真好。”司武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坐了下来,享受这片刻难得的安宁。      按着胜男的打算,本是想着再过些日子,按着医士的话好好调养一阵,等着她的胎稳下来就准备离开夏泽的,只是世事无常,她正与司武要走时,秦军停下了攻击,派使者前来议和。这使者也是熟人,正是秦国三网女姬扈与她的谋士江悦!      这一回的和谈却与上次不同,姬扈只带了江悦就这般两人孤零零的到了晋军城下,上次和谈却突遭大秦背叛的事,已在晋军将士中流传,这会见了敌方主使姬扈,胜男这边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满面戒备的将两人带入了城中郡守府,在周遭军士的押解下见到了胜男。      虽然如此,姬扈见到胜男时却没有丝毫不安羞愧之色,依然满面笑容的拱手为礼,语气热情:“殿下果然有母神庇佑,安然无恙,定有后福!”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只看她这样子说不得还当真会以为姬扈是胜男至交好友,这时候正为好友的大难逃生庆幸不已,倒是她身后的江悦,似不知道该说什么般恭身见过礼后便立到了一旁,低头不语。      胜男看着她这幅样子,倒当真有几分失笑的钦佩,真是只这份坦然的面皮,便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起码她就不行!这么想着不禁也略拱手还了一礼,语气带了几分嘲讽:“哪里,若三殿下上回未曾出手,盛岚也不用消受这‘后福’了!”      姬扈面色一正,却说得很是严肃:“殿下此言便差了!上月合谈中出手虽是姬扈背信,却是因为国事,乃为国尽忠,在下不得违逆,私下里在下却对殿下仰慕已久,你我也算私交好友,在下私心里却是盼望殿下能平安无事,逃过此劫!”      胜男挑眉看着她,自觉和她实在不是一个等级,便不再提这事,只是未置可否的说道:“哦?却不知三殿下此次前来是为私来看望好友,还是为公代秦国谈和?”      姬扈正了正身:“二者皆有,姬扈孤身前来便是为表诚意,秦晋停兵休战,我国愿退至下元!”      胜男一愣,上回在夏泽的合谈虽说秦军是已谈判为名想要釜底抽薪,但即便那般也未曾同意退至下元,却没想到这会倒是干脆,不过片刻也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缘故,轻笑着问道:“大梁那边怕是已开始动手了,贵国国内可是首尾不得兼顾,熬不住了?”      “这几日长居夏泽,却是并不清楚国内如何。”姬扈这会却是一本正经的避过了这问题,说得认真:“在下只是听从母王旨意,旁的并不知晓。”      听着看着这番装腔作势胜男实在是有些郁卒,何况这时候便是晋国占尽了优势,胜男也就不想这时表态,反而不急不忙的抬手用了口茶,慢慢开口:“如此大事,只我一人一时也无法定下,怕是要先和国内臣属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姬扈却立即便接受了这显然是推诿的理由,站起了身拱手告辞:“的确如此,那在下便不再打扰,等得殿下决定了可派人去夏泽传信,在下随时恭候!”      看着姬扈这便要离开,司徒谱在旁看着着胜男,用目光询问着是否要将她扣下,胜男没有一丝犹豫的摇了摇头,也未起身相送,只是坐在原地看着姬扈与江悦两人的背景渐渐消失在眼帘。司徒谱在旁忽的问道:“殿下如何打算?”      “这局势确实不能战下去了。”胜男摇了摇头,学过系统军事理论的她自然明白,战争可不仅仅是军队的事,拼的其实是后方的综合国力,而刚刚从灭国阴影里走出来的大晋,内里确实是虚的很,这么想着便接着对司徒说道:“若再有十年功夫,修生养息下来自是不同,可这会的大晋却也实在不比秦国好多少,实在没法耗下去。”      司徒皱了皱眉,面上似乎有几分憋屈,却也知道事实的确如此,并未反驳,只是问道:“那便真得这般议和?收至下元?”      胜男仔细想了想,谨慎开口:“这次是秦国真心求和,我们倒不用急,等等大梁那边送来的消息,再好好斟酌一番,退至下元是秦国的意思,无论成与不成,我们也总要再争一争才是!”      司徒谱无谓的点了点头:“这些便劳殿下与那群谋士费神了,末将再去军营看看,虽说这会我军势弱,却不能总是如此,到底是我大晋江山,有生之年总要亲手夺回来才算不枉此生!”      胜男点了点头,看着司徒出去,却是低头抚了抚自个小腹,转身对司武说道:“怕是还得在这耽搁一阵子,好在若这回顺利,这事也算是尘埃落定,倒也能松口气了。”      司武从后慢慢抱住了她:“这事定下,我便能守着你,看着你腹中孩儿出生,一日日长大,也便此生无憾!”      胜男笑着靠在了他肩上:“只可惜,即便这次合谈成了,怕也不会长久,我们到底没给孩子留下一片太平盛世。”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会想的再多也是无用。”      “也是,”胜男忽的释然,摇头笑着,目光悠远,叹息般的开了口:“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   是年秋,便在胜男小腹初显之时,秦晋合谈之事终于成功,秦军不但退至下元,且让出了下元之后的两城,也让大晋在地势险峻的下元之外有了缓冲之地,秦晋夏泽之约定后,初冬,大晋前八王女盛岚在新修复的大兴城内登位,改国号建元,后人已建元元年为界,称为后晋。      建元元年,晋国王上盛岚不顾阻拦,立一盾士为夫,当年五月产下一女,满月之时既立为太女,定国之储君,以安朝政。      建元三年,晋王盛岚感念前恩,开商路直至南蛮,设贸市于南镇,互通有无。      建元四年,晋国大司马司徒谱递婚书与梁国,请与大梁太尉幼子楚敖成婚,梁王欣然而准,是为两国盛事,梁晋两国借此重立同盟之约,歃血为盟,同生死共进退。      建元一十七年,晋王盛岚传王位于太女,改国号继元,前王盛岚携王夫司武隐姓埋名,游遍诸国,不知所踪,民间传言两人后隐居南蛮,相约白头同逝,葬于南蛮清林绿水之间。      (正文完)       ☆、番外   无论何时何地,所有的神庙都是一如既往的高洁静谧,纤尘不染,仿佛永远都与世间的喧嚣繁华无关。如今已是梁国大祭祀的思怀看着铺着白净大理石的祭台,思绪有些悠远的这般想着。      此时已近四十岁的安思怀,早已没有了当初少女时天之骄女的风华正茂,自傲娇嗔,这会的思怀在日日年年,不停重复轮转的祭祀祷神的日子里,渐渐被打磨的沉寂安然,素淡若菊,但她却安之若素,甚至拒绝了当今梁王安平让她卸去祭祀之职,重返朝堂的提议。这倒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信奉母神,她只不过是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已没什么要做的,便是出去也不过虚度光阴,与在神庙内没什么不同罢了。      在并无重大仪式祭祀时的闲暇,她也常常回想着以往的日子,以往那并不同于这会这般一成不变的事与人,比如以往盛极一时的昀阳君府,比如她那对自己异常偏疼的母亲,比如丝毫不喜的长姐,比如那时还是府君的安平,再比如,她的王上……      即便是时隔几十年,她也依然清楚的记得初见安逸时的场景,那时的安逸还不是梁国的君王,只是深宫中一背负着夺取孪生姐姐御术名声的不详皇子,还只是一漂亮的过分的七岁男孩,还会站在枝繁叶茂的槐树下,睁着明亮的双眸,低头不满的对她喝问:“你是谁?”      那是思怀一生里最明亮的日子,那时的她与安逸两小无猜,两个同样寂寞的孩子,一起在王宫玩闹,一起学练御术。那时的安逸会对她真心的笑,有时生气会对她发脾气,但也会在事后道歉安慰,重修于好,而不是像后来一般,只会在面上对着她温柔宠溺的笑,眼里却是永远的冷漠疏离。      她又何尝看不出呢?只不过不愿相信罢了,她宁愿自欺欺人的沉溺在安逸虚假的情意绵绵里,也不愿相信王上对她只是利用欺骗,宁愿这般一厢情愿的痴傻着。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安逸,是她一生的劫,忽的出现诱去了她全部的心神,再毫不留情的干击碎她留恋的假象,接着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却忽的就那般魂归了母神!只留下她,甚至恨都还未来得及恨!      思怀眯着眼睛,从满地的洁白中抬起头来,看着祭台下不知何时站着的女人,白衣齐整,五官俊秀,若只看面容倒是像极了安逸,只是却并没有那人的风情。      安平看着安思怀面上的恍神,几步行到了她身前坐下,平静开口:“思怀。”      “哦,平姐姐。”安思怀回过神,看着安平轻轻笑着:“还是,该叫王上?”      安平波澜不惊的看着她,忽的慢慢叹了口气:“私下里,你想如何称呼都好。”      思怀摇了摇头开口:“王上来寻我何事?”      “刚刚我知道了你长姐安思慎的消息。”安平语气淡然。      思怀一愣,当日昀阳君事败,她的长姐安思慎却是带了几十亲兵逃出了城,一直不知所踪,这时突的有了消息,对她而言却不一定是好事,停了片刻终是开了口:“在哪?”      “在边城,是盛岚游历偶然发现的,特意送了信过来。”      思怀听着这名字,有些遥远的从记忆里翻出了那时对她轻语调笑的面容,回过神来苦笑问道:“王上打算如何,派人将逆贼余党抓回?”      “不,只是会派人留心,只要不回大梁我也不会对她如何。”安平说着站起了身:“不,到底是你唯一至亲,应当告诉你,按岚妹送来的信看思慎身子还不错,不必挂心。”      思怀也站了起来,正色对着安平躬下了身去:“多谢王上!”      “不必,是盛岚送来的信,若谢便谢她吧。”安平将思怀扶起,准身行了两步,忽的又开了口,声音带了些落寞:“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平姐姐。”      思怀看着安平的背影在眼前,嘴角终是慢慢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神情难辨。      -      而与此同时,胜男正与司武两人悠悠然从边城外行去,此时的两人也如普通的行商夫妇一般,风尘仆仆但又透着有所期盼的满足,司武扭头看了眼伪装成商行伙计跟着他们的侍从一眼,向他身旁的胜男问道:“我们真就这般走了,不用留几个人看着安思慎一伙?”      “已经送了信去,那就是安平的事了,与我们无关。”胜男伸了个懒腰,靠着车厢随意说道:“如今大梁国泰民安,一个安思慎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不用管它!咱们接着往南行吧,这一年多也转够了,去南蛮歇歇,住上一阵子。”      司武笑笑,甩手挥了一鞭:“也好,旁人定想不到咱们会在那蛮荒之地定居,只是这么一来倒真是离中原越来越远了。”      “蛮荒好啊,风景好,空气好,这会开了贸市,不缺钱什么都买的上,多好的地方!”胜男点着头满面得意:“等在南蛮住烦了大不了再回来去看看阿卷,反正咱们这时候就是空闲功夫多!”      提起阿卷司武面上也不由带出了温暖的笑意:“刚到二十便要接手这么大一摊子,所幸竟也干得不错!也真是难为了她。”      阿卷自是当初胜男生下的女儿,原名本是盛隽,取深长美好之意,但胜男嫌这名字拗口,后又看得这孩子胎发弯曲,就顺口取了阿卷的小名,时间久了,本并不怎么能接受这小名的司武也慢慢习惯,私下里便一直这般称呼了起来。至于盛隽本人的意见,却是并不在胜男的考虑范围内了。      胜男也笑的欢快:“教了她十几年,可不就等着这一天么,早学点才是好事,省得日后应付不了虎视眈眈的秦国,姬扈那家伙也不好对付。”      司武点头:“却没想到是姬扈继了秦国王位,果然不一般。”      “是啊,有那般的厚脸皮怎会是一般人!”提起姬扈胜男不由撇了嘴,停停又接着说道:“不过短期倒不用理会,这么多年晋国修生养息也不是当初疲弱,加上起码我和安平活着的这几十年,梁晋之盟都牢靠的很,秦国不敢动手,倒是再等等,有了时机说不得我们能把当初秦国占的十几座城夺回来!”      胜男说得断然,接着却又松了气,向后倒在了马车内,摆了摆手:“不过这是阿卷的事了,到那时咱们两个白发苍苍,一对儿老不死,也只能有心无力在后面看着,说不得还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呢!”      这时马车已经出了边城,行上了黄尘滚滚的官道,司武也不再驾车,由着两匹黑马慢悠悠的往前,自个也进了车内靠到了胜男身边,轻声开口:“活到不能活,便一起死倒也不错。”      胜男斜目看着他越挨越近,扬眉开口:“你要干什么?”      司武挨上了她的脸颊,说得一本正经:“我想再与你生个阿卷!”      胜男瞬间失笑,抬手把他推开,笑骂了一句一边去,这么多年早已不像开始般内敛的司武却又坚持不懈的伏了上来。两人笑闹着,映着车窗外洒进的斜晖,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洒下一路的欢笑。       作者有话要说:额……这回是真的完结了,挺不容易的,挠头。这本开始写得时候仓促了点,其实就是突发奇想想出了这个御术和这种非典型女尊的社会,一冲动就开了文,然后拖啊拖的,一直到了现在,自己也不太满意,不过也算学了不少,以后应该会有进步!恩,要感谢看文支持提意见的姑娘们!最后新文已开,也欢迎收藏专栏去看看别的文,戳戳直达→ 鞠躬,遁~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全本好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